第三百二十二章 下風
“多謝先生這一曲。”
商洛含笑施禮，眼前的影像猶如海市蜃樓一般漸漸消弭。
飄零的細雨，縱橫交錯的巷，腰肢玲瓏美如畫的撐傘姑娘，雨打嬌豔的花花草草，青蔥碧玉般的雅致竹樓，還在冒著白氣的紅泥爐……
一切的一切，如夢幻泡影般，好似從未出現。
……
“感謝兩位，耐心聽老朽奏完，這一曲或許就是老朽人生中的最後一曲。”
廢墟中央，殘破的劍塔橫躺，青袍老者抱著古琴站在那邊，有些感慨道。
另外兩角則是白袍中年和商洛。
三人分別立於廢墟一角，站在密布的刀氣和劍氣鄭
最外圍，滾滾的灰黑鬼霧已經不在上前，一尊尊氣息強橫的厲鬼把守在周邊，不讓任何人打擾。
無論是青袍老者和那白袍中年都是刀劍世界中頂級的劍修和刀修，恰好可以作為他突破【刀術】與【霸刀】的資糧。
至於更遠賭混戰，一旦打響，烈度隨時可能升到一個很高的層次，到那時，純以【刀術】和【霸刀】對敵，他怕是力有不逮，而若是動用了【白骨塚】，鍛煉的效果也就達不到完美，與他升級【刀術】和【霸刀】的初心背離。
“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叫沈業，沈業隻是一個過往的名字，一個不存在的符號，我現在叫沈罪，神刀沈的沈，罪孽的罪，為了洗清我這一身的罪孽，就算是和妖獸為伍，就算是墮入無間地獄又有何妨？”
白袍中年，或者沈罪緩緩道，腰間的白刀微微晃動，似乎在附和自己的主人。
白刀削薄如紙，長約四尺，二指半寬，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雕飾，樸實無華。
材質非金非鐵、非玉非石，或者，既有金的尊貴，有鐵的冷厲，也有玉的溫潤，和石的堅毅。
隻有手柄之處，有點奇特，刀柄有手掌般寬，其上紋路曲折，紋理繁複，盡顯古意，竟然隱隱匯成了一條血色的龍形，但細細看去，又像是這方世界的一枚古字——沈。
神刀沈的沈。
神刀宗雖為宗門，但世代家傳，由沈氏把持。
神刀沈曾經震撼了數個時代。
這是一個刀道家族，極於刀，誠於刀。
可惜數百年前隨著神刀宗的銷聲匿跡，也再也沒有姓沈的刀修出現在世間。
‘沈業，傳聞中乃是神刀宗最後一代宗主沈雄的第二子，賦才情卓絕，一旦成長起來，據有望結束亂世，然而最後的記載卻是此人消失無蹤，現在改名沈罪，看來當年的決戰有著內幕，刀道一方的徹底敗北或許就和此人有關，至於他手中的白刀，是太淵嗎？’
太淵刀，刀劍譜中排名第三，數個時代甚至隨著主人榮登第一寶座。
刀劍譜中的前十，其實論及武器本身，沒多大差距，排名基本都是隨著持有人而變遷。
太淵緩緩出鞘，還未徹底出鞘前，就有森然刀氣就遁鞘而出，駭人無比，甚至引動墨離輕吟起來。
商洛的這把墨離固然經過止戈城中那名老者的重新鍛造，煥然一新，但論及本身，依舊遠遜於太淵刀，或許材質不差多少，但太淵刀經過神刀宗曆代強大刀修的心神蘊養，靈性無疑是遠超墨離。
……
轟隆!!!
宛如憑空炸響了萬千雷霆，狂暴的刀氣與劍氣在這片廢墟中猶如狂舞的龍蛇，震撼人心。
從沈業到沈罪，名字的改變象征著沈罪內心的煎熬，或許他早已經想要死去，然而贖罪的概念與深深地後悔一直盤亙在他的心中，這種情緒下，他的打法狂暴而拚命，絲毫沒有吝惜於元力、體力的消耗，或許，戰死對於他才是最想要的事情。
刀氣和劍氣間的劇烈碰撞，氣息和聲音甚至穿透了重重鬼霧的封鎖。
空之上，對峙中的數人以及妖獸俱是向下望去，然而立場的相對，使得沒有一個人和妖獸敢去支援。
劍修一方，分屬於不同的勢力，有劍心宗，有劍閣，有劍帝城，也有名劍山莊。
刀修一方，有神刀宗，有絕情山莊，也有妖獸。
前者，三大勢力平素就勾心鬥角。
後者，刀修與妖獸的關係絕沒有表現出的友好，遑論妖獸一方本就不屬於一族，不同種族間的妖獸亦是不太和睦，不撕逼就不錯了，還支援？支援一個人類？
白茫茫的刀氣，像是雪山崩塌一般，另一邊是黑紅一片，帶著凶戾、死寂氣息的黑紅刀氣，最後一邊則是散入至鏗鏘激烈琴曲中的一道道透明劍氣。
白色刀氣聲勢浩瀚，以一敵二，黑紅刀氣和那混雜在琴音中透明劍氣則是勉力抵擋，然而，後兩者亦非是平安無事，相互間也有侵吞防禦。
‘果然，我是三人中實力最“弱”的。’
商洛皺著眉，場中，白色刀氣約莫占據了五成半，透明劍氣占據了兩成半，屬於他的黑紅刀氣僅僅占據了兩成。
當然，這和沈罪的狂暴打法有關，那青袍老者臉上的淡淡笑意，顯然是還有底牌在手。
‘這方世界的元氣修煉體係明顯不如雲荒世界的全麵，同階對戰起來，煉氣體係占據巨大優勢，但畢竟是三階，我現在還隻是靈海境修士，甚至連靈海都沒填滿，靈力也不像是鬼霧能自動恢複，一旦繼續僵持下去，我恐怕是最先出局的一個。’
商洛感覺憋屈無比，若非【霸刀】潛力很大，他根本不會考慮這種自虐式的修煉。
擁有著殺屠、死寂二氣的加持，他的刀氣論及質量並不弱，然而，沈罪的每一道刀氣都在施展著不同的刀法。
神刀宗曾貴為執掌下刀道的一大魁首，藏有的刀法不計其數，沈罪本就是神刀宗最受矚目的驕，又比他多練了幾百年的刀，事實上，他能站在這裏，已經屬於開掛。
突然間，手握太淵刀的沈罪向著他這邊衝來，白刀橫掃，斬碎無數黑紅刀氣，如一道白光，瞬息即逝，這一刻他的速度，甚至比錢配光還要快上數倍，臉上的重重疤痕顯得越發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