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楊越日記 上
穿過甬道，很快商洛來到了一處形似監獄的寬闊場所。
過道兩旁，總共三十個牢房赫然在目，左右各十五個。
過道上方鑲嵌著的數十顆夜明珠將所有牢房照的亮如白晝。
“這楊越是想要做什麽？”
緩緩地走在過道上，商洛一邊打量著兩側周圍，一邊默默思索著。
三十個牢房的柵欄均是由鋼鐵所鑄，每一個鐵柱都有成年人手腕般粗細，兩根鐵柱間也僅容一隻手伸過。
牢房左下角，有一道抽屜似的鐵窗，看樣子似是用來送飯的窗口。
或許是太久沒有送過飯來，牢裏僅有的十幾名犯人均是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瘦骨嶙峋，尖嘴猴腮，餓的已是不成人樣，甚至連商洛走來都沒驚動他們。
若非其胸腹有著上下起伏的跡象，怕是商洛都以為這些人已經死了。
而在這樣的環境中，衛生條件可想而知。
濃鬱的惡臭，混雜著一種發黴的味道，還有排泄物的氣味，種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差點沒把他熏暈過去。
從懷中掏出兜帕捂住口鼻，商洛這才感到好受一些。
不過這時的他也無心細看，粗略的掃了一眼後，便走到了過道的最後。
最後兩間牢房沒有什麽犯人，看起來倒像是刑訊逼供的場所。
左邊的牢房，四麵牆上掛滿了數十把刀具，大不一，形狀不一，牢房中央是一張暗紅的石床，上麵斑駁的印記頗像是血液幹涸後的樣子。床上還有固定的鐵鏈，不出意外是用來固定上麵的人，防止其亂動。
不知為何，商洛一下子想到了手術室，而很顯然，這間屋子肯定不是什麽治病救人的地方，更像是楊越用來折磨人的場所。
想到這點，商洛蹙起了眉，額上的褶皺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倒非是聖母病發作，純粹是想到了商青青。
緊接著，他又看向了右邊，相比起左邊的數十把刀具，右邊則堆放著一些木質刑具，還有一頭巨大的青銅牛，這讓商洛聯想起了古希臘一個極為殘忍的刑罰。
烤銅牛。
相傳古希臘城邦暴君費拉利斯命工匠用青銅鑄造一座真實比例的牛，裏麵中空，背部有門，將活人投入銅牛腹中後，將門緊鎖，以大火炙燒牛腹，由於銅牛腹中有一組複雜的銅管，當犯人感到窒息時，便會掙紮著湊到銅管前，而這種大口的呼氣在銅管中會發出類似於牛的“哞哞聲”。
犯人哀嚎如憤怒公牛，這便是費拉利斯樂趣所在。
殘忍、暴虐。
盡管早已對楊越有所了解，可商洛還是沒想到其私底下竟會是這樣的人。
甚至在今之前，他也覺得楊越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貪生怕死的人而已。
他今日的襲殺成功了，可如果他失敗，是否也會被楊越投身於那青銅牛中，在慘無人道的刑罰下哀嚎死去，被煉成一道厲鬼？
念及至此，商洛默然，有種不寒而栗的驚悚，他覺得自己似乎還不夠謹慎。
停下腳步，重新回到了過道起點，商洛默默地打量著牢中的十幾人。
沒有婦孺，沒有老人，也沒有同村的人。
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商洛挨個打開監獄的門，一人給了一刀，也算是結束了他們這種暗無日的日子。
放？
不可能。
但凡一個人出去，他還活著的消息就有可能暴露。
所謂的假死脫身有了缺陷，難保不會有人追查到他的頭上，還有可能殃及太洛村。
一旦暴露，誰又能知道那些妄圖得到星元寶蓮的人會有什麽樣的手段？會有什麽樣的刑罰等著他？
或許比之“烤銅牛”還要淒慘。
死不可怕，但若是死前還要承受這種刑罰，簡直比死都不如。
殺了這些人後，商洛心中多了幾分複雜。
當了這麽多年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來到這方世界後，他終是變成了一個自己都討厭的人。
可惜沒有煙，紓解他現在複雜的情緒。
“所以，還是社會主義好啊。”
微微感歎了幾句，商洛繼續往前走，牢獄過後又是一條甬道，甬道盡頭，一個寬闊的靜室出現在眼前。
無門，卻有一層如水波般的光幕，手指點去，光幕泛起陣陣漣漪。
“不會有什麽陷阱吧？”商洛暗自嘀咕，等到墨離刀完好無損的插入光幕後，商洛這才放下了心。
走入光幕中，首先嗅到的是一股芝蘭馨香，鼻子仿佛重新得到了生命般，頓感一陣輕鬆。
摘下兜帕，商洛一邊大口呼吸著美好空氣，一邊打量起這間靜室來。
相比起之前過道中牢房的血腥、殘忍、肮髒，這間靜室布置的倒是頗為雅致，與地麵上的宅子風格頗為映襯。
兩側分別是兩個巨大書櫃，裏麵擺著不少書。
中央則是一個已經有些陳舊的蒲團。
想了想某譽的經曆，商洛心中一動，上前將蒲團撕爛，看著棉絮灑落一地，有些失望，果然沒什麽叩首千遍得秘籍的設定。
蒲團前方是一個矮寬大的長桌，上有筆墨紙硯，想來以往的楊越便是坐在蒲團上，在這長桌前讀書寫字。
目光一凜，商洛拿起矮桌正中央的一本書，隨手翻了翻，臉色即刻變得古怪起來。
“沒想到啊……”
商洛喃喃，那個陰損狠毒的楊越竟然會有一個萬千學生都討厭的愛好。
寫日記。
隨手翻至一頁。
“開元九年八月初三，晴無雨。”
“白骨道欺人太甚，同為六魔五仙十一宗，竟然派弟子羞辱我幽鬼宗，可惡，可惡，可惡……”
忽略了後麵滿頁的可惡，商洛盯著白骨道、六魔五仙十一宗、幽鬼宗三個嶄新名詞，若有所思。
楊越的來曆，商洛不甚清楚，據是六年前采石隊上山采石時把他撿回來的，當時的楊越身受重傷，昏倒在一棵大樹下，鮮血淋漓，殊為淒慘。很多村民猜測他是個土匪頭子，遭人報複才會淪落成那副樣子。
現在看來，對方根本是什麽幽鬼宗的修士。
這倒是和他禦使鬼魂、煉製陰鬼的事相吻合。
“開元九年八月初三，陰雨。”
“路西睺兒該死，連白骨道區區第十席的羅旦都打不過，這樣也配當我幽鬼宗此代的真傳首席？可笑，可笑，若非老夫年邁，定要上場與那羅旦不死不休。”
年邁？不死不休？
用最硬氣的語氣出最慫的話。
這點倒是不出商洛意外，畢竟那家夥可是剛剛才在他腳下跪著乞活。
又翻過了幾頁，通篇都是痛罵路西睺、羅旦，若有什麽價值，倒是豐富了商洛罵人的詞匯量。
“這一頁有點意思。”
連續翻過十幾頁，商洛忽地看到了暗紅的血汙，紅色的掌印印在這一頁的紙上，紙張皺巴，像是要被人撕開最終又放棄的樣子。
“開元十年五月初四，暴雨。”
“幽鬼宗沒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再沒其他。
心頭泛著疑惑的商洛又翻了翻了前後幾頁，總算是大致了解了前因後果。
原來楊越之前提到的那個叫做白骨道的宗門趁夜偷襲了幽鬼宗，不知是何緣故，幽鬼宗的護宗大陣失靈，許多幽鬼宗弟子還在睡夢中便被屠殺。
幽鬼宗宗主本是在與白骨道道主對抗，卻不料宗內真傳首席路西睺反叛，狠狠給了幽鬼宗宗主一記背刺，腹背受敵下，幽鬼宗宗主悲憤而死。
宗主一死，原本就失了先機的幽鬼宗頓時士氣渙散起來，再加上幽鬼宗本就是六魔五仙十一宗中的墊底貨色，高層戰力被白骨道碾壓不，基層弟子實力也不濟。
當白骨道全麵壓上時，沒過多久，幽鬼宗就被打崩了。。
長老、真傳紛紛隕落，餘下弟子四散奔逃。
這楊越本是一名外門執事，混亂中，卷了一部分東西，向東逃命，後來傷勢加重，這才昏迷在星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