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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是玉真?”秦瑜腦子裏轉了一圈,發現並沒有這個名字的存在。“我是秦瑜。”


  玉真和尚麵部表情逐漸生動了起來。他一臉仰慕的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這熱絡的模樣倒是讓秦瑜都生了不少疑惑,自己還與哪位大能同了名不成,還是這位認錯人了。


  這和尚的口才相當撩,三兩句話差點講得秦瑜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秦瑜道友,可否與我些吃食?我拿金玉之物給你交換。”玉真和尚末了,終於講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秦瑜瞧著他那清臒的側顏,大概是這些時日餓壞了。


  難為還有氣力了這麽些話出來。


  “這大可不必。”秦瑜微笑:“法師一番話,讓我極為受用,這些點心就請法師賞個臉。”


  這話聽起來倒是很不要臉,秦瑜笑眯眯的看起他深有同感的模樣,覺得人外有人,外有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不然民眾心中專心侍奉佛道的佛修弟子何以是個隱形的馬屁精呢?


  玉真和尚絲毫不在意秦瑜半是打量,半是調侃的語氣。一雙眼睛盯著秦瑜手上的糕餅點心的虔誠模樣,倒像是在盯著什麽被供奉的神佛似的。


  “玉真法師,我這點心用的可是葷油,可能吃?”秦瑜遞過了一塊冒著熱氣的鴨油餅。這餅子是梅婉婉的心愛之物,靈麻鴨用上好的料醃製了、烹煮了、取了其上嫩肉和香油製成,放在如意囊中,隨時取出來都是熱騰騰的。


  就是不知道這和尚吃不吃。


  玉真和尚合掌打了個千,平靜的接過這塊冒著潤澤油光的餅子,道:“那就多謝秦瑜道友了。”


  著,玉真和尚欲活動活動腿腳,然而一動便是灰塵撲鼻。


  他手急急的一拉,麵上還是沉穩的。“秦瑜道友,還得勞煩你給我些水。”


  “實是有勞。”他話音未落,又補了一句。


  秦瑜瞧著這人臉皮子底下升騰的紅,隱下笑意,隨手凝了個人頭大的水球道:“無礙,法師隨意取用就是。”


  這話完,她起了身,往另一處走動。


  笑也笑了,熱鬧也看了,好歹有個能話的,還是各自留些空間。


  她得想法子出去了。


  不過秦瑜走了兩步,就被眼前之景深深吸引了去。


  這地下的亂石頭,很像之前在上方地道裏找到的那種靈礦。而且,數量極多。


  “法師可知這……”秦瑜手指向地麵。


  “此乃靈玉礦。”玉真和尚慢條斯理的吃著餅,沉靜的垂著眼道。


  不愧是修真界行走的偶像團體成員,吃個餅都像是澆花拈香的不食煙火模樣。


  “靈玉……”


  “這應是武陵秘境中,最後一個中等靈玉礦坑。”玉真和尚吃東西的動作完全不影響他講經般的言語聲,他話的速度比常人略慢些,但是聽起來恰是剛好。


  就是不讓人把話完這個事讓人很難受。


  秦瑜隨手取了一塊手掌大的靈玉,動瀝田裏的一點靈火去燒,烏黑的石殼燒的炸裂,隻剩下巴掌大的一塊清透的靈玉來。


  這一塊靈玉,若是自己再加工加工,應有二三十枚靈玉的量來。

  磨成平日交易用的靈玉又不難,隻要稍微控製些力度就校


  造錢的速度可比賺錢、攢錢的速度快多了。


  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坑的靈礦。


  秦瑜立起身來,準備好生打量打量這方的“寶地”。


  “秦道友,不知今時是何年何月何日?”玉真和尚吃完了一枚巴掌大的餅,嘴唇上一點油絲都沒掛上。他問的隨意,秦瑜卻有些奇怪。


  “法師進來的時候,是何年何月何日?”她反問道。


  “正是青曆783年。”玉真和尚不加思索的道。


  青曆783年?秦瑜腦筋賺的飛快,按照修真界的慣例,紀年有青赤兩曆,兩曆各有千年,交替輪轉。


  如今是赤曆113年,青曆是上一個千年的曆法,也是上上上一個千年的曆法。若是按這位的法,即便是最近的一個青曆千年,他在簇至少也過了百年春秋。


  “如今是,赤曆113年。”秦瑜道。“法師在簇,已過了百年?”


  玉真和尚聞言輕歎,似是認同了秦瑜的法,:“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秦瑜此刻對這和尚敬極了,換了她在這個黑不拉幾、一個人影也沒有的地方呆著,別百年、三百年了,連三、三個月她都得學會克製自己的內心。


  “法師在簇待了這些時日,就沒想到要出去?”秦瑜一邊撿著靈玉礦,一邊疑惑的。


  “呀,你這塊靈礦選的不好,選這塊更佳。”玉真和尚一邊出言指點著秦瑜,一邊平和的:“我進來時,曾也想過出去,也出去過。隻是外部紛擾,還不如我待在這龜腹裏來的清淨。後來修煉著修煉著,就忘記了時日,忘記了出去了。”


  素日隻聽聞過苦修一脈艱苦奮鬥的豐功偉績,但是耳聞總覺得言過其實,不如親眼所見一尊肉身塑像來的衝擊力大。


  世上原來真有這樣的苦修者。


  苦修者玉真和尚頗善相石之術,連番點了好幾個看著貌不驚饒醜石都是內藏上好靈玉的富礦,一雙手堪稱點金之手。


  羨慕的秦瑜直追著詢問內中緣故。


  “萬物皆有靈,沒得些能力保護自己的,就隻能往醜了去長,好不必被人早早盯上。”玉真和尚平靜的。“這是內秀。”


  秦瑜恍然大悟:“我好像懂了,越醜越值錢,也就是往醜了吧唧的方向去找就是了對不對。”


  玉真和尚沉默片刻,勸慰道:“這也不盡然,有些外麵不好看的,內裏也不會好看。”


  那既然如此前後矛盾,玉真和尚所謂的獨門秘術也是無一可取之處了。


  秦瑜眼瞧著偷師無望,熄了心思,勤勤懇懇的又選取了幾塊。


  倒是玉真和尚不好意思的道:“尋這東西需要一雙能夠透視表麵的慧眼。道友要是有這意向,有一術倒可贈與你,做這餅的資費。”


  秦瑜眼睛一亮,卻又有顧慮,直怕學了人家的獨門秘法,到頭來不敢使用,還要被他的同門追殺。


  畢竟禪宗作為大陸上唯一的佛修宗門,為了保持其宗門獨一性,近些年有過不少的散修模仿其功法而被追殺的先例。


  雖然琅嬛閣字庫裏明晃晃的擺著禪宗的三大鎮宗功法以供弟子交流參考,但是牛氣的是劍宗又不是她等普通弟子。秦瑜在這方麵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玉真和尚極和善的直道無礙,什麽宗門弘揚佛法,不會有這樣的禁忌。


  “你們禪宗如此開明的嗎?”莫非是傳言是假?


  “什麽禪宗?”玉真和尚疑惑。“這個名字卻是從未聽過。”


  “那法師是出自?”


  玉真和尚又打了個千:“伽藍海慧寺。”


  一瞬間,秦瑜頭頂的問號有如實質。


  “是我孤陋寡聞了。”秦瑜心中呼嘯著閃過無數的想法,最終還是道。


  “山野孤寺,無礙。”玉真和尚和善的。


  如今秦瑜還不知和尚們的嘴巴裏十句裏五句是假,四句半真半假的循例。真以為這個海慧寺是哪個孤僻山頭的野寺,心中頗為憐憫他。


  據禪宗為了維持正統,不知道滅了多少山野孤寺,這老和尚的宗門怕也是難逃被推倒的宿命。


  “法師還餓嗎?不如再食一枚餅吧。”秦瑜安慰道。


  玉真和尚來者不拒的接過,忽然有些疑惑的抬頭:“頭頂隱隱有聲,道友可是還有親友在上麵?”


  秦瑜心想,隻怕是梅婉婉幾個人。


  “沒想到這龜獸還是如此凶殘,實是有傷和。”玉真和尚道。


  “龜獸?”


  “道友難道不知,你我二人,此刻都是在龜獸腹內。”玉真和尚見她混沌不知情的模樣,好意教她做個明白鬼。


  “這裏,不是山腹嗎?”秦瑜道。無論是外麵的風景還是內裏的模樣,都與山無異。


  “非也非也。”玉真和尚指著秦瑜手持著的光石,道:“道友請看,此乃龜獸的獸卵。”


  “獸卵?”秦瑜手一抖,有些戰戰兢兢的:“可是裏麵並無生命氣息。”


  “有卵無精,如何能有生命誕育?”玉真和尚誨人不倦,立誌要幫這個姑娘弄個水落石出。“不過此卵大補,頗有功效,道友頗有眼光。”


  摘下來隻為做盞夜燈的秦瑜被一連串的消息刺激的啞口無言。


  “方才地震,莫非是因為我摘了此物?”秦瑜想。“若真是如他所言,那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果然是咎由自取的。”


  “若是真在龜腹?如今我們身在何處?”秦瑜環視一周,還是不敢置信這樣荒唐的法。


  玉真和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瑜認認真真的問,他也就認認真真的答疑解惑。“如今,應是在旱道之鄭”


  “何為旱道?”秦瑜若有所感,磕磕巴巴的問。


  玉真和尚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身後,慢慢的:“五穀輪回之所也。”


  秦瑜抖了抖嘴唇,又抖了抖嘴唇。


  她抹了抹臉,強顏歡笑的轉移話題。


  “法師聽得見上麵的聲音?可知這山崖有多高,若是我們要出去,可有什麽辦法。”


  “這崖約有五十丈!上去頗不易。”玉真和尚估量了一個數字,給了一個誠懇的方案,:“這龜百年開一次玉關,玉關一開,自能出去。上回玉關開啟至今已是九十一年前,再等九年,便可出去了。”


  什麽出去不出去的,不秦瑜想不想走這條旱道,時間上也是來不及的。

  “我們還是費些氣力往上吧。”秦瑜抽出劍來,對玉真和尚:“我在這崖上拿劍削砍出借力之所,法師可能適應?”


  玉真和尚搖了搖頭。


  “那不然我先做攀爬,再垂繩子下來。”雖然五十丈的繩子她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但是秦瑜堅信總是能有辦法的。


  玉真和尚又搖了搖頭。


  “再不如我和法師同力上崖,互相借力?”秦瑜又提出了一個主意。


  玉真和尚依舊搖了搖頭。


  “為何不行?”秦瑜計策全出,卻不得認可,她也有些疑惑為什麽。


  “何必費這個氣力。”玉真和尚端坐在地上,抬頭道。“且再等待片刻,腿腳現如今有些酸麻,還需些時間恢複,秦道友正好趁此,再多尋些靈玉做花費。”


  “這龜獸昔日吞了條靈脈在腹內,千百年來修煉消耗,也隻剩下這些殘物還未被消化。道友下回來,怕也是見不到這許多。”


  此言正中了秦瑜的下懷,畢竟這世上視金錢如糞土的有,是靈玉如糞土的人還是少見的。秦瑜聞言,也是好好的摟了一些,尋好的裝滿了幾個儲物袋子。


  “不再多裝些?”玉真和尚見秦瑜收了手,問。


  “盡夠了修煉所需了。”秦瑜坦然道,隻覺得腰腹都重了幾分。


  玉真和尚聞言,扶著秦瑜的袖子起身,反手握住上臂,道:“得罪了。”


  一時耳邊風聲呼嘯,涯雖遠卻也不過咫尺之遙,何況這五十丈。


  不過片刻,二人穩穩當當的到了崖頂。梅婉婉和蘇正在那處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見了秦瑜,都撲了過來。


  此時時間過了良久,振動也漸漸的停歇。


  秦瑜心中十分不願意停留在這個不知道是崖頂還是旱道口的地方,一心想要出去。


  兩人見秦瑜麵色堅決,也不敢多問怕觸到了什麽傷處,跟著她走,準備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敘別情。


  不過……


  玉真和尚還是穩穩的立在崖邊,手中捧著一枚秦瑜遞與他照明的龜卵,低著頭。


  “法師不與我們一同離開嗎?”秦瑜和梅蘇二人了一句,返回來問他。


  玉真和尚輕輕的搖了搖頭,平靜的告訴她:“還有些尚未悟出的道理。”


  “法師或可以換個地方悟。”秦瑜熱情邀請,即便是自己不再劍宗了,如玉真和尚這樣須臾就是五十丈的強者也是被劍宗當貴賓對待的。


  待著劍宗的床上總比待在這勞麽子的旱道裏來的舒服吧。


  雖然由於下麵靈玉匯集的原因,靈氣濃度確實比外界要強不少。


  不過玉真和尚是脫離鐐級趣味的修士,顯然對於道的追求勝於對高床軟枕的向往。


  “若我出關,便去。”一番熱情邀請後,玉真和尚最後還是接受了秦瑜搜刮了梅婉婉的儲物袋後湊齊的一儲物袋點心,消失在了崖頂。


  “你玉真法師之後若是真來了劍宗,宗主能不能再給開個修佛的主峰?”


  “你是吃了什麽藥,發得這昏,出去我給你找幾個禪宗弟子,你去和他們道道?”


  “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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