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令人難忘的臉
其實當黑衣人剛開始出現時，我對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
但是他血腥、狠戾的手段，卻又讓我覺得十分陌生。
所以，我繼續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親哥？這兩個字，我聽著怎麽這樣熟悉？”
黑衣人的思維又開始混亂，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以前我是不是有個親妹妹？好像她以前就這樣經常的喊我……”
“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叫小芳，平時最喜歡紮著羊角辮，鼻子上還總淌有兩股鼻涕，一說話就吸溜吸溜的……”
黑衣人陷入到片段回憶之中。
聽他描述的那些場景，距離現在似乎並不久遠，頂多也就百餘年的時光。
鬼怪從滯留陽間到成長為陰靈，僅用了百餘年時間，這速度已經相當之快。
因為越是往後，層級提升越是艱難。
是因為域外密宗的緣故嗎？
他們對鬼怪使用了什麽特殊手段，能夠大大縮短晉變時間？
在黑衣人回憶過往時，他不自覺的向前靠近一些，兩隻手緊緊抓住那隻鬼怪的肩膀。
回憶的越深入，他抓的就越用力，似乎情緒在隨之波動。
黑衣人倒是無所謂，那隻鬼怪卻有些受不了。
肩膀上傳來哢嚓哢嚓的爆痘聲響，骨頭仿佛已經被捏粉碎，臉上表情早就變得生無可戀。
“求求你……能不能放鬆一些？”
“你要是再這樣用力，我就被你捏散架啦！”
“如果你需要我，我會不斷提供線索，讓你回想起更多。”
“隻求你手勁鬆一點，放我一條活路好不好？”
那隻鬼怪小聲懇求著。
不知這話哪裏說的不對頭，黑衣人停止了回憶，喃喃自語的聲音戛然而止，身上卻湧出一股狂躁氣息。
“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是在教我做事？”
黑衣人低沉的聲音裏透著強烈殺意，“你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以前就有人經常這樣命令我，而後帶給我很痛苦的經曆。”
“你和他們一定是一夥的。”
“你殘忍、貪婪、惡毒……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
那隻鬼怪完全說不出話來，甚至連憋屈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黑衣人的大手，已經死死卡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就將他的魂體拎了起來，而後卡在旁邊一棵粗壯樹幹上。
“你這魔鬼！你就該死、該死……”
不知黑衣人在對誰發泄著情緒，但遭殃的，卻屬實是那隻倒黴鬼怪。
隨著黑衣人大手的起起落落，一塊塊筋肉脫離魂體，散落到周圍灌木草叢中。
鮮血染紅了草木，更將黑衣人的手染成紅褐色。
粘稠的血液沿著手掌流淌下來，場麵血腥的簡直無法形容。
剛開始，那隻鬼怪還能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沒過多久，
他就徹底沒了聲息，魂體一動不動，任由黑衣人宰割。
按理說：對方已經死絕，黑衣人沒必要再這樣繼續凶殘下去。
然而，他並沒有停手。
血腥仍在繼續。
直到把魂體肢解成無數碎塊，他這才轉過身，左右看了看滴血的雙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的手怎麽會變成這樣？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猜都能猜得到，場麵一定極其血腥啊！”
那些招引過來的鬼怪，和黑衣人距離最近。
此時聽著他神經病院精英分子一樣的話語，驚恐再次達到一個新高度。
黑衣人不僅記憶混亂，而且間接性失憶，明明是剛剛經曆的事情，他轉身就忘了個溜幹淨。
遇到如此強悍的瘋子，這誰能受得了？
境界低微的鬼怪們，氣息開始紊亂，表明他們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想要逃得越遠越好，但理智告訴它們：誰先逃、誰先死。
於是各個臉色如喪考妣，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相公，天目修煉第二階段已經結束了，要不要開始下一階段？”鈴兒暗中問我。
我說：先把前麵的鞏固一下，暫時不著急。今晚的戰線要盡可能拉長，拖延的越久越好。
鈴兒有些納悶：“修煉天目，的確時間長一點比較好。但這會兒功夫，已經接連出現兩隻陰靈，今晚很不太平啊！”
“遲則有變，我真擔心會出現重大變故。”
我越來越有自信，“你就聽相公的吧，不用過多擔心，後麵的事情全都交給我。”
此時，黑衣人已經向著第三隻鬼怪走去。
中途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間一轉身，麵朝傻大個，“你這個家夥有點意思，明明個子很高，卻偏要坐在地上裝矮人。”
“對了，我能問你三個問題嗎？”
聽到黑衣人這麽說，傻大個的麵皮狠狠抽了抽，魂體哆嗦的像篩糠，褲子上流淌出的液體，把衣服顏色浸得更深，“我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從哪裏來，不知道你要去哪裏。”
“前輩，大能，高人……求你別問我這麽深奧的哲學問題。”
“跟你一比，我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渣渣。”
“求放過，求放過……虐我這樣的，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的啊！”
黑衣人明顯不這麽認為，傻大個兒話說的越多，他的興趣就越濃厚。
到最後，他幹脆蹲了下來，近距離盯著傻大個兒的臉，“我和你之間不是有沒有成就感的問題，而是突然間，你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為什麽這麽討厭你呢？我真的很想弄死你啊。”
傻大個兒兩手撐在身後，兩腳不停的蹬踹腳下泥土，身形狼狽後退，想要距離黑衣人更遠一些，“你為什麽看我不順眼？我真沒有得罪你啊！”
“怎麽怕成這個樣子？難道我的感
覺有錯？”
黑衣人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要不，你唱首歌讓我聽一聽？看能不能勾起我的某些回憶？”
傻大個兒不知是不是嚇傻了，他拚命搖著頭，汗水和其他一些液體混合在一起，被甩的四下飛濺，“我五音不全，根本不會唱歌，我……我是個窩囊廢，什麽都不會的，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黑衣人站起身，手指合攏成鷹爪的形狀，看樣子是失去了耐心，“真磨嘰啊！你這也不會那也不會的，還真是一個廢物，白長了一副好皮囊。那好，我幹脆殺了你吧，免得你呱噪。”
在黑衣人即將動手的那一刻，我撐開雨幕幽冥域，攔在他的身前。
“我知道你很厲害，甚至比剛剛死去的老鬼更加厲害。”
“既然這樣，何必跟一個境界低微的鬼怪過不去？”
“你做的真的很過分，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眼了。”
“要不，咱倆直接打一場吧，反正是無可避免的，你說是不是？”
黑衣人仍然低著頭，頭套邊緣垂落下來，將他臉旁捂得嚴嚴實實，“你怎麽會幫鬼怪說話呢？這可真讓人想不通。”
“就是啊，老大！”接著黑衣人的話茬，小黑通過鎮塔，暗地裏向我詢問：“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善良？這些不起眼的鬼怪，死了就死了唄，你何必把心操稀碎，非得救他一條小命呢？”
小黑說的沒錯，鬼怪已經來到附近，就算被黑衣人全部殺掉，氣息也會融入周圍空氣中，對鈴兒的天目修煉，不會產生半點影響。
我回答小黑：我做的每一樣事情，都有我的目的和用意，你做好自己就行。
“身上的那些符籙有沒有藏好？我叮囑你的那些話有沒有忘記？”
我和黑衣人繼續僵持著，相互間，隔著三五米的距離。
廝殺一觸即發，我倆隨時都能發生肢體接觸。
所以我把冥尺緊握在手裏，不敢有絲毫疏忽。
在和小黑簡單交流時，高度警惕著黑衣人的動向。
“烈火、掌雷、冰裂等符籙，這些都藏的好好的，沒有任何的閃失。”
“不過，在這些符籙中間，還夾雜一張皺皺巴巴的破符籙。”
“這……是幾個意思呢？”
“老大，你不會是給我們符籙的時候，拿錯了吧？！”
我說：沒有拿錯，那張是最珍貴的破妄符籙，不僅能破解眼前一切虛妄，關鍵時刻還能建立一條逃生通道。
“破解虛妄？鈴兒姐都有天目了，還能用的著這玩意兒？至於逃生通道……”
小黑還想往下繼續說，不過突然間閉了嘴，狐疑不定的抬起了頭。
黑衣人並沒有想跟我廝殺的意思，他開始慢慢倒退。
路過小黑身邊時，還在他身上輕踢了兩腳，“那老鬼在這小家夥身上落了情緣？他是不是傻啊？”
隨後又看了看丁丁和阮尋歡，一邊歎氣一邊搖頭，“果然是傻！傻的無可救藥！”
在我們以為他即將離開時，黑衣人突然腳下一頓，身形出現斷位瞬移，眨眼間就來到喵喵身前。
他抓住喵喵後，身形不停，輕輕一晃已經靠近陳屍屍。
我真是萬萬沒想到，黑衣人竟然瞄準了這二位，以退為進，頃刻間操控住二人的生死。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如果你是奔著天目，那更應該衝著我來！”
我沉聲說道，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激怒黑衣人。
“我當然會找你，不過不是現在。”
黑衣人聲音裏帶著幾分得意。
他看了眼完全失去反抗力的喵喵，再看了看半死不活的陳屍屍，“她們倆是你的人！你和老鬼之間的廝殺，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卻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接下來，我也該做點什麽。”
喵喵雖然被限製了行動，但還能開口說話。
“大哥哥，你千萬不要管我，千萬不要因為我而更改計劃。”
喵喵的臉色很平靜，似乎全然沒把生死放在心上，“那件事情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生命重要一百倍。”
“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千萬不要因為小事而功虧一簣。”
她說的事情就是指進入陰冥，喵喵對此一向十分看重。
陳屍屍再噴出一口墨綠色的液體，重度塌陷的臉上露出決然，“命是自己選的，路是自己走的。老大，跟著你，我不後悔。”
就連鈴兒都有些坐不住，“相公，這可怎麽辦？喵喵現在的情況，太被動了啊！”
小黑、丁丁以及阮尋歡同樣十分的關心喵喵，幾次三番向我請求，打算暗中偷襲黑衣人。
“老大，你繼續讓我們當臥底，這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如果喵喵有個三長兩短，鈴兒姐能讓嗎？你心裏能過得去？”
我短暫猶豫一下，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都別動，按照原計劃行事。喵喵和陳屍屍兩個，未必遭遇到危險，有可能是好事。”
“好事？”
“好事？”
“好事？”
小夥伴們不約而同重複著。
似乎生怕我們阻攔，在我和小黑等說話時，黑衣人抓著那二位再後退幾步，距離拉開更遠些。
從黑衣人身上，有一些濃鬱的黑氣傳進二人體內。
喵喵的表現還不明顯，但陳屍屍的變化卻很大，被老鬼造成的重傷，此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他在幫喵喵她們療傷？”
“這……重度精神病患者的腦回路，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啊！”
“我醉了，這算是什麽打法？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
大約一刻鍾後。
黑衣人鬆開二人，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顯得有些疲倦。
當他把喵喵和陳屍屍
甩開，二人活蹦亂跳，再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她們倆雖然暫時屬於你，但等會兒我殺了你，她們就和你沒有任何關聯了。”
黑衣人身形倏然一閃，再次來到我麵前，“我從她們身上能夠感應到，將來她們一定有了不起的成就，甚至遠在我之上。”
“莫不如今天就和她們落下情緣，結一份因果。”
“等到來日功德輪回時，我興許會撿個大便宜啊！”
他這一番話，把別人說的一頭霧水，我心裏卻清亮的很，不由得心神一凝，對他再高看一眼。
我早就暗地裏許下承諾：將來若是有機會進入陰冥，一定給我身邊的鬼怪朋友討個說法。
黑衣人身上有種奇特感應，能預感到喵喵和陳屍屍的未來？
這是不是在間接暗示，將來我一定會成功呢？
在我保持沉默時，黑衣人兩手搭在頭套上，“剛才耗費了一些力氣，還是要呼吸新鮮空氣，多補充一些。”
此時的黑衣人，言語清晰，邏輯縝密，哪裏還有半點精神病的樣子？
隨著他兩手的動作，頭套向後翻起。
露出一張令人難忘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