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月考

  “上師、上師——”


  我再喊了兩句,蓮花上師終於回過神來:“嗬——你繼續,我聽著呢。”


  這話聲音格外柔和,不知怎麽就觸動我心弦深處的柔軟。


  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流出來。


  “但我也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同。”


  不知不覺中,我就像一個想在老師麵前努力表現的孩子,很自然的說出了自己的另類點。


  “其實小時候,我的膽子還是蠻大的。”


  “總有一些特殊的朋友來找我玩,不過他們不懷好意,都想弄死我。”


  “對的,跟你想象的一樣,他們不是人,而是——鬼怪!”


  “……”


  蓮花上師聽得很認真,直到我說完兒時趣事,她才問道:“你從小是誰帶大的?”


  其實這話問得也蠻奇怪。


  正常來說,哪個孩童不是由親生父母帶大的?

  但我當時沒有覺察到絲毫的不妥,回答的更加自然:“由我爺爺和我養父、養母帶大。不過,後來他們陸續失蹤,我成了沒人看管的孤兒,就投奔到同村的二叔家裏。”


  “結果,我的黴運太坑人了,讀高三那一年,二叔全家暴斃,隻活了我一個。”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當初的死因是什麽?”


  蓮花上師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嗯,自帶索命運,善意莫沾身;陽間走屍肉,老死獨一人。你那時的命運,理應如此的。”


  蓮花上師說的雲淡風輕,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我豁然站起身,張大了嘴巴,“你你你……算命老瞎子當年對我說過的話,你怎麽知道的一字不差?你有調查過我?”


  蓮花上師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稍安勿躁,那麽激動幹嘛?再跟我說一說,你有讀過大學嗎?後麵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大學倒是考上了,不過屬於野雞中的戰鬥雞,入學就是坑爹,畢業等於失業。再然後,社會上浪蕩了大半年,都差點兒餓死了。


  蓮花上師笑了笑:“而後你就苦盡甘來了吧!什麽事情都是這樣,命中有定數,不疾不徐、不驕不躁,自然有命機指引、命理鎖定。”


  “都說造化弄人,其實何嚐不是凡夫俗子試圖駕馭造化,妄圖窺探天機?”


  “有多少人癡心妄想,一直惦記著逆天改命呢?”


  這話似乎另有所指,不過我沒去引發深層次的思索。


  我說:苦盡甘來倒是談不上。但我確實沒料到,我會成為渡——”


  當吐出最後一個字,我心裏猛然一驚,硬生生把後麵的字咽回了肚裏。


  再看向蓮花上師時,她的臉色果然變了。


  原本和善的臉龐,掛著咄咄逼人的嚴厲。


  我不動聲色地默念安神訣,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和蓮花上師魚死網破


  。


  我早就說過,蓮花上師身上有種獨特的親近感,能讓我放下一切警惕和偽裝,露出我的本來麵目。


  我雖然一再提防,可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聊天氛圍下,我會變的這樣放鬆。


  一個“渡”字,很容易讓蓮花上師聯想到“渡魂人”。


  本來這就是我進入域外密宗的一道大坎兒。


  結果,被我自己暴露了。


  ……


  我都已經做好了送命的準備。


  畢竟,連喵喵都不是蓮花上師的對手。


  我除了會《道胎》,內養氣息以外,體術本領幾乎為零。


  蓮花上師要是想收拾我,基本上跟殺雞沒啥區別。


  卻沒想到——


  “韓車,我最後一次給你提個醒!”


  蓮花上師的聲音,像是深秋的冷風,鑽進我的耳朵,讓心裏不由得升起寒意:“你我約法三章,有三件事情萬萬不能做。”


  “第一,不許再展露你以前抓鬼的套路,更不能說出你以往的經曆。”


  “第二,除非遇到生命危險,否則,不許再使用帆布包裏的任何法器。”


  “第三,在大考之前,無論經曆任何事情,都不許請陰鬼朋友幫忙。”


  “我的話,你記住了嗎?”


  不知道蓮花上師動用了什麽手段,她都離開好一會兒了,我才從沉思中緩過神來。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以蓮花上師的智商,應該不難猜出我的身份吧!


  但,她為什麽不殺我呢?

  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追問?


  這一次不歡而散,讓我多少有了陰影。


  心裏打定主意:絕不會一再犯錯,以後再麵對蓮花上師時,我就幹脆裝啞巴。


  阿巴、阿巴、阿巴……


  我就這麽嚷嚷著。


  就不信,這樣還能再泄露我的隱秘?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從那之後,每天蓮花上師把我喊到東廟的那個固定房間,而後她就飄然而去。


  她不會傳授給我任何體術或者術法,就讓我一個人傻乎乎的待在裏麵。


  想幹嘛都行。


  踢牆、靜坐、睡覺、罵人、一個人玩兒角色扮演……


  三餐不用擔心,吃管夠,而且夥食相當的棒。


  反正每天準時八點把我接去,晚上九點準時送回來。


  我想起在小鎮裏聽到的那些話。


  域外密宗的子弟,不愧是號稱修者界的公務員啊!

  這生活,也太特喵規律了。


  半個月過去,我都養胖了。


  小肚腩都出來了。


  一揪後腰,都能揪出個遊泳圈。


  每天晚上回到後山閣樓,居然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因為從晚9點11點,我還有兩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


  這期間,我能和鈴兒喵喵等交流,獲取一些新的信息,不至於因為過於封閉,讓自己變成一個大傻子。


  “什麽?拓也上師又教了你新的體術?昨天


  她不是剛教了你一套什麽春拳的嗎?”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聽著鈴兒講述她的收獲,我羨慕的口水滴答。


  袖子一擦,濕了半拉袖。


  鈴兒抿嘴一笑:“那叫詠春拳,比較適合我們女子學。拓也上師的意思……半個月之後的月考,就是我們的下一道關卡。能否取得好成績,直接決定大考時的抽簽名次。”


  “相公,你不用著急的呀!蓮花上師對你那麽好,她這樣做,一定是有深意的。”


  我心說:她有啥深意啊?我十分的懷疑,她在拿我當豬養。


  “喵喵,你怎麽樣?”我故意逗喵喵說話。


  這小家夥,一天天的日漸沉默。


  不過鬥誌昂揚,修煉方麵卻是相當用功的。


  “我……還行。”喵喵簡單回想了一下:“老頭教我,我練。練會後,他打不過我,於是再教、再練……”


  青燈上師遇到喵喵,算是奇葩遇奇葩。


  這老頭兒格外的好為人師,傳授術法或者體術過後,就喜歡跟弟子叭叭一番。


  生性剛毅的喵喵,就看不得他那副損出,於是“大逆不道”,偏要挑戰師尊。


  結果就是……挑戰十次裏,有九次是青燈上師失敗。


  有一次喵喵挑戰的特別狠,青燈上師的兩顆假牙,都被錘飛了。


  從那之後,每次青燈法師再吹牛或者顯擺,都要特意避開喵喵。


  短暫沉默後,鈴兒向我問起了馬達的情況。


  昨天我還真給他打過電話,是我死皮賴臉、向蓮花上師借的手機。


  至於我的那一部……半個月沒地方充電,手機都不知道被我扔哪兒了。


  “他和鬱冬妮就回到了師門,但是求親的過程好像不太順利。”


  我實話實說道,“不過,馬達對我遮遮掩掩,似乎不太想跟我說出實情。”


  “唉!山高皇帝遠的,我是真心幫不上忙啊!”


  既然鈴兒提起這個話茬,我就想再多說兩句,講一講秦城他們的情況。


  不管鈴兒和喵喵愛不愛聽,我都想說。


  成天對著牆壁叨逼叨,我都快得魔怔了。


  然而剛剛張開口,我突然一陣心煩意亂。


  胃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傳來強烈的惡心感。


  嘔——


  我趕緊避開二女,跑遠了幾步,向灌木草叢中嘔吐。


  一頓幹嘔猛如虎,結果除了幾滴苦水,啥都沒嘔出來。


  “相公,相公——”


  鈴兒跑到我身前。


  我噙著眼淚擺擺手:“你家相公沒事!這是到時間了,該嘔了。每隔兩個小時,《道胎》就有一次劇烈的跳動。然後一個月裏,總有那麽幾天,格外的不舒服。”


  隨著時間推移,道胎跳動的越來越明顯,我幹嘔的次數就越來越多。


  慢慢地,我掌握了道胎的規律,覺得跟那個啥越來越像。


  輕柔著小肚腩,我心裏一陣悲催。


  我這不是修煉的走火入魔,把自己個兒給整懷孕了吧?


  以前聽花瑛無意間說過,孕婦在頭三個月裏,孕期反應就是這樣的啊!


  唉!

  好悲催!

  上山半個月,鬼滴1個沒見到,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再有半個月過去,已經到了初冬時分。


  又恰好迎來初冬的第1場雪。


  飄飄灑灑的小雪花,落在我揚起的臉上,絲毫沒有融化之意。


  我的體溫越來越不正常,無限逼近死人,不知道這個變化對我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我正在安靜的享受初場雪,耳邊傳來不合時宜的哼唱聲。


  “20XX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屠坤哼唱的正過癮,冷不丁看到安靜站在灌木叢中的我,他頓時嗓音一變,“停靠……我靠靠靠靠靠……你蔫不拉幾的站在這兒,幹啥玩意兒呢?裝雕像呢?”


  發生那次風波過後,屠坤被虐的很慘,大嘴唇子都被鞭豁了,成了現在的三瓣嘴。


  他對我愈發的記恨,幾次三番想要激怒我,讓我再違反密宗的規矩。


  我豈能讓他得逞?

  “你管我?你繼續唱吧!爭取多唱幾句!”


  我冷言冷語的回敬他,“今天就是月考的日子。萬一你時運不濟,可能真就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一個小時後,我們洗漱、早餐完畢,整齊的在密宗廣場站好。


  大考的序曲——月考,即將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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