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怪物瘋了
老安渾濁的眼珠斜了斜,似乎想把我臉上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那是因為,喂食者和食物托盤有種極特殊的關聯啊!”
“如果托盤出現問題,喂食者第一時間就能感應到,他會誤以為:是有的家夥太過饑餓、太過毛躁,從而毀壞了食物托盤,於是它就要趕緊帶著新的食物和托盤過來喂食。”
“對於這些鬼怪來說,新的食物能壯力、壯氣、壯陰,同時還能通過這種方式,繁殖更多的鬼怪,對它們來說是好事,對你們可就是絕對的噩耗嘍。”
“它們越來越狂躁,你們兩個的處境就越來越不妙。
“站在我老頭子的立場,我是真不想讓你倆死啊!你倆要是嗝屁了,我連個嘮嗑的人都找不到!”
“可惜,規矩就是規矩,誤闖進了畫屋,就表明你倆的命真的很不好啊!”
“唉!等你死了之後,我就把你的腦殼掏空,當做我的新盤子吧!”
“隻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喂食者的厭惡啊!”
在老安絮絮叨叨時,另有一些汙濁的小人影,從豔紅的牆壁爬了出來,匯聚成正常活人的身高,而後排隊去領取食物。
那些得到新食物補充的鬼怪,數量越來越多,同時變得越來越狂躁。
在後廚一地狼藉中,我和鈴兒已經無處躲避。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進食過的鬼怪,已經在我倆周圍圍成一大圈兒,眼睛猩紅的盯著我們。
“鈴兒,你沒問題吧?”
我緩緩抽出勾魂鎖鏈問道。
鈴兒冰雪聰明,一看我的動作,就知我的意圖,“當然沒問題呀!相公,你家小娘子什麽時候給你拖後腿?”
聽著鈴兒這頗帶有古意的稱呼,我有過一瞬間的愣神。
臥槽?我好像恍惚間回到了過去,搖身一變、變成了韓大官人……
深呼一口氣,甩掉這些有的沒的想法,勾魂鎖鏈甩開一個弧度,凶猛砸向前方。
冥尺屬於單體性攻擊武器,殺傷力雖然強悍,但攻擊距離太短。
對付數量眾多的邪祟,幾米長的勾魂鎖鏈,明顯就要方便的多。
這還是在太平村對付匠師時,無意間遭遇鬼差,從它手裏奪走了這條勾魂鎖鏈。
不過一直嫌這破玩意兒太沉,基本沒怎麽用過。
直到今天冷不丁想起,才將它派上了用場。
鈴兒手裏的紅燈籠,散發出潑血一樣的光芒,把她緊緊護在其中。
周圍那些鬼怪,對燈籠光線似乎極其忌憚,距離鈴兒更遠一些,朝我的方向匯聚得更加密集。
嘩啦啦——
勾魂鎖鏈劃過幾具魂體,最終砸在地麵上,聲勢倒是有些駭人。
然而更加駭人的,是它對鬼怪的群傷效果。
但凡被勾魂鎖鏈砸中或者刮到,鬼怪都會呲牙咧嘴,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
同時被打到
的魂體部位,還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一小部分是徹底的消失,完全不知去了哪裏。
大部分則是化作黑色煙霧,鑽進我“臨時陽間”裏的黑漩渦。
“哇哢哢……這滋味兒,真特娘的爽啊!”
黑旋渦裏傳出賤賤的聲音,那雙纖細修長的手臂,從裏麵伸了出來,一會兒排成個“一”字,一會兒排成個“人”字。
我皺著眉頭,“毫無疑問,勾魂鎖鏈和黑漩渦之間,有著極深的關聯,毀掉的魂體部位,能化作黑旋渦的滋養。”
“不過理論上來說:毀掉的鬼怪魂體,不是應該全部回歸陰冥嗎?怎麽會讓我鎮塔的黑旋渦占了便宜?”
我甩動勾魂鎖鏈,純屬玩兒票性質,太不夠專業,有時候控製不好角度,還差點砸到老安腦殼上,把他嚇得撅頭瓦腚趴在冰櫃後,兩手緊緊抱著後腦勺,咋看咋像1隻老雪雞!
勾魂鎖鏈式大力沉,能夠造成足夠的威脅。
再加上這些鬼怪境界低微,並沒有什麽突出的陰煞術法。
所以沒過多長時間,鬼怪的數量就急速縮減,對我的威脅大大減小。
我正要鬆出一口長氣,地麵和周圍牆壁突然抖顫起來。
我腳下不穩,向前踉蹌了幾步,正踩在老安翹起的屁股上,頓時把他踩的屁屎狼嚎。
“臥槽?我滴老腰啊——”
牆體的劇烈顫動,就像是活物在抖顫軀體,借此抖落身上的雜質和塵埃一樣。
幾下過後,牆壁的構架更加清晰。
層層疊疊的斷肢殘臂,以一種極其牢固的方式黏合在一起,共同撐起四麵牆體。
不同肢體上斷裂的血管,此時竟然串聯起來,形成一條條暢通循環的輸血管道。
“噗通、噗通……”
喂食者旁邊的牆壁內,傳來強勁有力的跳動聲,聽著就像是心髒跳動的聲響。
“難道陰殤幻境的陣法中樞,就藏在喂食者旁邊的牆壁裏?難怪它進門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裏不動呢。”
我手中拖著長鎖鏈,在地麵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慢慢朝著喂食者靠攏過去。
喂食者似乎意識到了危險,身上的死寂氣息嘭的一下炸散開來,而後又迅速的回攏到體內。
它死魚一樣的眼睛緊盯著我,撐開的兩隻手臂,似乎做出要攻殺的動作,森寒鋒銳的指甲上,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就在我以為它即將有下一步動作時,就將喂食者突然扯著脖子大喊:“救命啊!請求支援啊——”
哎呀臥槽?
勾魂鎖鏈一陣不規則的纏繞,我差點把自己絆個跟頭。
這喂食者是不是神經大條?
它跟我一樣處於畫屋中,此情此景誰能救得了它?
畫屋中就這麽幾個活人以及幾個鬼怪,它這是向誰在請求支援呢?
在我疑惑時,從門外1樓大廳中,傳
來一陣沉重聲響,像是有一小群高大笨重的巨人,正在馳援而來。
砰、砰——
後廚的兩扇房門依次被猛力推開。
五六隻一模一樣的喂食者,兩手各拎著沉重的竹桶,把後廚進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隨著更多喂食者的湧入,那股甜膩的味道更加濃鬱,表明屍香的濃度,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那種甜已經超過正常人的忍耐範圍,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然而周圍那些鬼怪,卻異常興奮起來,歡天喜地的撲搶過來,迫不及待的抓著食物,而後填鴨似的塞進嘴裏。
血紅色的殘肢架構湧動的更加劇烈。
有更多的汙濁小人跳到地麵之上,一邊快速的相互融合,一邊爭搶著食物。
那些進食過食物的怪物,破壞力更強,更加的肆虐。
除了同類以外,它們見到物體就撕、見到東西就咬,個個像是得了狂犬病。
我一個不留神之下,被1隻鬼怪撲到我的腳麵上。
它兩手用力一撕,我這條米色的休閑褲,就被它撕成了米色的旗袍,而且是開叉到腰的那一種。
我虎著臉,想要砸向那些喂食者。
結果那些汙濁小人如同不要命一樣,拚命的攔在我麵前,寧死也要保護那些喂食者。
而這麽一耽誤的功夫,瘋狂肆虐的鬼怪數量就更多了。
它們不敢靠近鈴兒,卻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我。
我一鼓作氣殺開一道缺口,朝著斷肢牆壁衝了過去。
眼睛看到的牆壁絕對是幻覺,這樣的架構,不可能支撐起牆體,但它卻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汙濁小人。
我的想法很直接:既然暫時無法接近喂食者,無法毀掉中樞,那破開周圍這些血色牆壁,不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嗎?
隻要不再有更多的汙濁小人出產出來,我的壓力頓時就能緩解,能集中更多精力對付喂食者。
等除掉了喂食者,破壞幻境中樞不就唾手可得了嗎?
從缺口中衝出來,我沒有絲毫的停頓,勾魂鎖鏈狠狠砸向殘肢牆壁。
鐵鏈隨之下沉時,我仿佛感受到牆壁傳遞出的痛苦,紅色的光芒突然暗淡,隨後又爆發出更加刺眼的光芒。
我對殘肢牆壁攻擊的這一下,就如同是捅了馬蜂窩。
那些怪物瞬間瘋了,嗷嗷叫喚著向我衝來,完全就是同歸於盡的架勢。
牆壁出產汙濁小人的速度更快,現在已經稱得上是批量化、流水線生產了。
浮現出汙濁身影,到真人大小的鬼怪完全成型,前後都不到兩秒鍾。
我心裏又升起那種強烈的危險感。
我好像是捅了什麽大簍子!
最開始時,這些鬼怪對活人並沒有主動傷害,喂食過後雖然狂躁了一些,但並沒有特意針對我。
現在則是完全不同了。
砸過斷肢牆壁那一下,仇恨值
瞬間被我拉的滿滿的,所有鬼怪把目標一致對向我。
“畫師——畫屋——主人——食物——怨靈執念——”
“這裏麵到底有怎樣的線索關聯?”
我用勾魂鎖鏈縮小防禦範圍,這次並沒有主動攻擊,因為隻要鬼怪數量不再繼續減少,就不至於引起特強烈的反彈。
在維係鬼怪數量平衡時,我更要堅守另一條重要原則:千萬不能再去招惹斷肢牆壁。
剛剛我隻砸那麽一下,後廚空間就幾乎被鬼怪擠滿了,我要是再多砸幾下,我不得被鬼怪淹了啊!
這些鬼怪都不用攻擊我,一隻隻屁股組合在一起,都能特喵活生生的坐死我。
我心如電轉,暗想:這可有些糟糕。
現在我隻有兩件事不能做: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那我該咋辦?
就這樣被鬼怪一直困著嗎?
我的眼睛無意間轉了轉,正好看到撅頭瓦腚,還在瑟瑟發抖的老安。
我頭腦中,忽然間冒出1道靈光來。
……
我能出現這樣的靈感,不止是因為我串聯起了更多線索,更是因為我派出的那些小分隊,依次傳回了有用信息。
首先是小黑。
其實他的實力並不比勾魂鬼差強多少,但他勝在了靈活上。
憑借無比敏捷的身手,外加臭不要臉的偷襲手法,於是成功從瀚別手底下占了便宜。
他塞進褲襠的那幾頁紙張,應該是勾魂鬼差所說的書信,但小黑還能偷襲拿到那朵花蕾,可真是出人意料了。
花蕾微微向外分開,花瓣縫隙間,便透出妖冶的紅光。
我對那紅光再熟悉不過,正是差點沒把鬼巫族折磨瘋球的……邪氣源。
勾魂鬼差的身上怎麽會有這東西?
他們對我,究竟是有善意還是惡意?
瀚別和初兌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似乎想要把那兩樣東西討要回去,然而剛伸了伸手,就聽小黑啐了一口:
“我呸!別跟我說你倆大臉:還想把這玩意兒要回去啊?”
“我就問問你們:嗯?你們家拉粑粑,還帶往回縮滴?”
“東西既然都落在了我手上,你們用大腸仔細想一想,我可不可能還給你們吧?”
“另外,你倆別欺負我小啊!我個頭是矮了點,但我智商絕對在線,就你倆那點花花腸子……我呸!你倆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倆要拉啥屎!”
“少跟我魯班門前拉大鋸,關公門前耍大刀!”
“我限你們三個數,趕緊給我滾犢紙!要是再慢一點……哼哼!我讓我老大韓車,把你倆煉化成嘎啦油(蛤蜊油)……”
哎呀臥槽?
小黑不愧是繼承了我的過往記憶,他連嘎啦油都能張口說出來,可見我記憶底層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先前就有吃瓜觀眾,欠欠兒的打了報警
電話。
這會兒,不遠處響起一陣“嗚哇嗚哇”的警笛聲,警車正在火速趕來。
瀚別氣得臉都綠了,“哇呀呀……我瀚別縱橫陰陽界這麽多年,如今卻要被陽間的警察追著跑路?這特喵的上哪兒說理去?”
初兌腦袋有些短路,神情木訥的看著瀚別:“那……咱們留下來,跟那些條子死磕到底?”
“我死磕你大褲衩啊死磕?你特喵真當自己是悍匪啊。”
氣上加氣,瀚別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陽間的警察……搞行政司法的,等同於咱們的陰冥使者,那是正兒八經的公務員,身上自帶司律氣息的,是咱們的天敵,天生帶‘克’的。”
“你還想跟他們死磕到底?你腦袋是不是被孟婆的水瓢磕過?你咋那麽有想法呢?”
“還愣著幹啥?趕緊跑路啊!”
說話這會兒功夫,瀚別撩起兩條野鹿腿,撒丫子就往遠處狂奔而去。
初兌拚命捯飭(dáochì)著小短腿兒,努力的跟在瀚別身後。
他因為捯飭的頻率太快,褲腿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