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睜眼

  祭祀導師說出那些話後,不少跟進來的原住民就有些猶豫,有的交頭接耳,有的神情狐疑不定……


  片刻後,偏殿裏顯得更加空曠,除了即將作為祭品的三隻邪祟之外,圍觀者隻剩下20餘位了。


  而不出意料的,龍烏、貓妖和仇天縱等三位仍然混雜在其中,似乎有著什麽圖謀。


  “他們為什麽每一個祭祀環節都不肯錯過?是為了得到那所謂的獎賞?”


  “之前我趕到活祭現場時,儀式已經開始了,不知道祭祀導師是否說過有獎賞之類的話。”


  “如果真有獎賞,活祭環節會賞給誰?獎品又是什麽呢?”


  “呈現給原住民的假象是:所有的活祭祭品,都將以最慘烈的方式死掉。那麽事後的獎勵,會不會事偷偷獎給那些活祭品呢?”


  “按照這個思路推斷:眼前這三名邪祟隻是再次當了回演員,他們並不會真正的死掉。”


  “不過,等陰祭正式開始後,邪祟祭品會被送到哪裏?其中又會隱藏著什麽樣的隱秘呢?”


  我和花瑛兩個,刻意和龍烏等拉開一定距離,免得被他們發現身份。


  興許花大姐又犯了膽小的毛病,她拉著我的手,始終沒有鬆開,而且掌心的溫度偏低,比剛開始時還要涼一些。


  祭祀導師最後環顧了一圈,手裏突然多出1根雕刻有花紋的拐杖。


  他把拐杖朝著地麵重重一頓,用沙啞的聲音說:“陰祭儀式——現在開始!”


  砰——


  本來敞開的偏殿大門,猛然間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偏殿內的光線,忽然間就黯淡下來。


  我明明睜著眼睛,可剛才看到的場景,最終都變成了殘影,成為記憶留在腦海裏。


  眼睛此時所能看到的真正景象,隻有無盡的漆黑。


  耳朵同時失聰了,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如果不是還和花瑛牽著手,我幾乎都要懷疑:自己已經被孤零零地隔離了開來。


  “不對!”


  當想到花瑛時,我手上的感應更加的靈敏,心裏忽然冒出一個疑惑,隨後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


  “我一直在牽著花瑛的小手,從那間帳篷離開後,我倆從來沒有分開過。”


  “既然這樣,我手中的感覺怎麽會變了?”


  “我現在是在握著誰的手?怎麽那掌心軟軟的,像是多出一塊肉墊兒?”


  “怎麽那手指甲極其鋒利?像是4根鋒銳的尖鉤?”


  “等等!四根?有四根手指?”


  “……”


  我隻是一瞬間,就出現了心理這諸多的想法。


  當想到最後那種可能時,我心裏泛起一股冷意,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朝著相反方向退後了幾步。


  “是貓妖!他……怎麽會抓住我的手?”


  我抽出冥尺緊握在手中,心裏更踏實了些,“難道是祭祀導師宣布陰祭開始時?

  那時感官突然失靈,有過短暫的慌亂,注意力不夠集中,而後就被貓妖鑽了空子?”


  “但……貓妖怎麽會認出我的身份呢?”


  “他為什麽隻是抓住我的手,卻沒有開始主動攻擊呢?”


  越是思索,我心裏就越亂。


  總覺得周圍有不知多少個敵人,正虎視眈眈的瞄著我,興許下一秒,他們就會一股腦的撲過來。


  我看不到眼前的景象,聽不到周圍的聲響,但身上的觸覺感知還在。


  就在我猶豫思索時,我臉上忽然濺射了一些液滴,同時有一些涼風刮在臉上,就像是有身影快速移動時,為我迎麵帶來的涼風。


  “已經有邪祟大打出手了?這是誰受了傷?是不是我們的人?”


  我連忙去感應韓嬰。


  在偏殿大門關閉之前,韓嬰跟了進來繼續保護花瑛,所以此時雖然跟花瑛分開,我卻並不怎麽擔心她。


  我隱約感應到韓嬰的情緒,很平和,沒有絲毫的焦躁,表明他和花瑛目前的狀況比較平穩。


  我再去悄悄聯係丁丁:“我除了身上的觸覺外,其他的感官已經失靈了,根本沒辦法查看周圍的情況。”


  “你那裏怎麽樣?有沒有遇到危險?”


  我這邊話音剛落,丁丁就語氣急速的回答:“老大,我跟你的狀況一模一樣啊!”


  “置於危險……特喵的,不知龍烏那個損貨,怎麽會突然間盯上了我?”


  “實話實說,我現在汗是毛炸立,很清晰的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兒,隨時有可能對我發起猛烈的攻殺。”


  “老大,你說咱們這夥人裏是不是有內鬼?”


  “要不龍烏怎麽會發現咱們的行蹤?怎麽會這麽快就識破咱們的身份呢?”


  丁丁的懷疑我也有過,但我不相信團隊裏有內鬼。


  一來鎮塔已經構建完整,裏麵的規則牢不可破,再想像謝醫生那樣反水而出,可能性幾乎為零。


  二來祭廟屬於很奇特的所在,能夠建立關聯的小團隊,總人數絕不會超過三人。


  就比如韓嬰,他雖然跟我有主仆之契約,但因為不在小團隊中,我隻能隱約感受到他的情緒,而無法精準捕捉到他的心意。


  所以鎮塔裏不可能有內鬼,更不可能隨意的跑到祭廟裏,把消息傳遞給龍烏等。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呢?”


  “為什麽忽然間,我感覺十分的別扭?”


  我叮囑丁丁:千萬不要和龍烏正麵相對,等確定好安全距離後,我就讓鎮塔裏的兄弟姐妹,一起動那門邪惡術法,努力的睜開眼睛,不出意外的話,祭廟一定會對龍烏施加懲罰。


  這就是我為這一環節製定的策略——以朱閣的邪門術法為橋梁,當鎮塔內的陰鬼朋友們,做出有悖規矩的事情時,龍烏就會出現同樣的舉動。


  我的陰鬼朋友有鎮塔保護,當然

  不會遇到危險。


  但龍烏就不同了。


  隻要他敢睜開眼睛,感知到周圍的場景,他就算破壞規矩,我就不信祭廟會輕饒了他?

  本來我還想多叮囑兩句,忽然間左手一涼,剛剛鬆開的那隻貓爪,不知怎麽又抓了上來。


  我下意識的橫起冥尺,做出一個防禦的姿勢,幾乎在同時,我的脖頸一涼,被什麽東西劃出了幾道抓痕。


  “是貓妖!在喪失感知能力的前提下,貓妖居然還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我。他是怎麽做到的?有bug嘛?”


  我想鬆開左手,但對方緊叼著我的手腕,如同狗皮膏藥一樣死死黏著我,我隻能全力以赴的揮動著冥尺。


  手中一頓,似乎真的砸到了什麽東西。


  我的脖頸傷口處,向外流淌的鮮血似乎越來越多,衣領黏在了皮膚上,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接下來該怎麽辦?如果左手無法分開,我倆近距離相互攻擊,最終肯定是兩敗俱傷。”


  我心如電轉,快速的思索著,“貓妖和龍烏命機相通,身具不死九命,就算這次死了,他仍是能在別的地方活轉過來。”


  “我呢?我要是掛掉了,那可怎麽辦?我可沒有死而複生的本事啊!”


  在我猶豫這些時,左手猛地一緊,對方快速的把我拉了過去,與此同時,一股涼風迎麵撲了過來。


  我勉強避開了麵門,但左肩再次被抓傷,間隔不到一秒,我的左側肋骨隨之一涼,有什麽東西劃破了我的身體。


  我的心裏忽然一驚。


  好快的速度,好狠辣的攻殺手段。


  隻是這樣的攻擊套路,我怎麽覺得有些熟悉呢?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


  ……


  我這裏戰況激烈,丁丁那邊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意識到被龍烏盯上後,丁丁也想盡快的遠離。


  但所有的感官被封,根本分辨不出東南西北,很可能退出幾步後,反而和龍烏的距離更近些。


  丁丁站在原地,擺出最強的防禦姿勢,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他覺得既然雙方同時失去感官感應,龍烏應該不會這麽快找上自己。


  事實證明,龍烏比想象的更加強大。


  幾乎在丁丁擺好防禦造型的瞬間,龍烏的襲殺就來了。


  一根鋒銳的物什,輕鬆的刺穿了丁丁的脖頸,從上而下、在他魂體裏快速的搜刮著,似乎想要找出他的魂魄珠,而後讓他徹底的崩散。


  丁丁有些心慌。


  龍烏這套路,和之前滅殺方老爺子時,完全是同一套打法。


  不用多想,剛才刺穿魂體的,肯定是他的龍形徽章,那玩意兒無堅不摧,對魂體的殺傷力極大。


  “老大,龍烏這損貨,完全是對付方老爺子時的攻殺路數啊!流氓會套路,誰都罩不住。老大,你說我該咋整捏?我好像要廢廢啊!”


  丁丁急促的向我


  求助,“剛才有好幾次,他的龍行徽章跟我的魂魄珠‘擦肩而過’,要是再偏那麽一點點,我就要嗝屁了啊!”


  我說:你先護住魂魄珠再說!至於魂體受到的損傷,不管有多嚴重,你都別太在意,安全第一、保命要緊!

  就在我匆忙回話的時候,小腹、右肩、額頭等處,接連傳來火辣辣的痛。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這樣的進攻方式,太符合貓妖的攻殺習慣了。


  “等等……貓妖的攻殺習慣?”


  當想到這裏時,我腦子裏忽然間閃過一道清明。


  不對啊!

  貓妖的這套打法,我在祭廟之外早就見過啊!


  貓妖第一次偷襲我們團隊時,以及他後來在鬼葬閣裏對付方老爺子時,我都以旁觀者的身份,見識了他的攻殺套路。


  而現在,同樣的套路作用在了我身上。


  就比如,貓妖其中的一些攻擊套路很古怪,在傷到對方的左肩後,他會趁勢蜷縮軀體向下,繼續偷襲對方的左側肋骨。


  而站在被攻擊者的角度,我當時的感應,就應該是左肩、左側肋骨先後傳來劇痛。


  “有沒有這種可能……貓妖並沒有真正的攻擊我,我現在的感受,都是我產生的幻覺,完全是依照著我的記憶而假想出來的?”


  我冷不丁冒出了這個想法。


  我試著放鬆心態,如同叮囑丁丁那樣,隻保護好了我的頭、心髒等重點部位。


  我的左手掌,還能感覺到那隻獨特的貓爪,甚至對方堅硬的指甲硌在我虎口上時,傳來的輕微痛感都是那樣的逼真。


  片刻後,我身上幾個部位,再次傳出疼痛,不過不像最開始時那樣劇烈。


  隨著我心態的漸漸放開,“對方”的攻擊效果越來越弱。


  某一刻,我的手一鬆,那隻“貓爪”不知何時消失了。


  “丁丁!盡量讓心態放鬆!”


  領悟了其中道理後,我心中大喜,趕緊向丁丁傳送心意:“你現在麵對的不過是個假想敵而已,並不是真正的存在。”


  “你可以慢慢嚐試接受他的攻擊,並且找到它與現實的不同。”


  “說穿了,我們正在經曆一場無比真實的幻境。”


  “這幻境極其高明,我們甚至不知道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在叮囑丁丁時,我同時把心意隱約向韓嬰傳送過去。


  因為我倆之間有特殊關聯,我不必向韓嬰說的有多具體,他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幾分鍾後,丁丁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某個角落,終於擺脫了困境,“媽了巴子的——原來是經曆了一場幻境?假想敵都是從自我的記憶中誕生的?難怪攻擊的那麽精準,根本就躲不開啊!”


  “老大,接下來怎麽辦?我們看不到、聽不到……這純粹就是睜眼瞎!這仗還怎麽打?這就是個糊塗仗啊!”


  我想到了某種可能,冷笑一聲說:糊塗仗?那可未必!現在先嚐試一下術法關聯,看能不能逼迫龍烏睜眼?如果他壞了陰祭的規矩,自有祭廟出手懲罰,如果能直接弄死他,還讓咱們省事兒了呢。


  不過,就算龍烏能逃過一劫,我後續仍然有辦法對付他。


  剛才經曆的那場幻境廝殺,不就給了我很好的啟示麽?

  “兄弟姐妹們,你們接下來就做1件最簡單的事情——睜眼!”


  我把意念沉浸在鎮塔裏,對著那些邪祟朋友們說道:“你們要把心緒安靜下來,全部關聯到灰嘎這裏,而後統一通往鎮塔外界。”


  “能否坑死龍烏,就拜托各位了!”


  灰嘎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似乎感受到肩上的擔子有些沉重。


  很快,上萬隻邪祟的氣機關聯到他身上,而後再經由某一條獨特的通道,與外界龍烏的氣機產生了關聯。


  說也奇怪,在沒有建立這種關聯時,鎮塔裏的邪祟可以自由活動,擠眉弄眼,想怎麽樣都行。


  然而一旦建立了關聯,就連睜眼這最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人多力量就是特喵的大!


  不管有多艱難,齊心協力的邪祟朋友們,眼睛還是睜開一道縫隙。


  他們看到的不是鎮塔內的場景,而是外界偏殿內的實況。


  入眼處,滿是血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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