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活祭（二）
“老爺子，咱不說這麽喪氣的話。咱們有邪影麵皮，就相當於是以暗打明，占盡了優勢。”
我想轉移話題，以掩飾我心裏那股沒來由的不安，“可惜啊！祭廟範圍太古怪，我始終沒找到特定場景和這裏的接入點。”
“如果能把特定場景接進來，別說瞬間雙殺了，瞬間十殺、百殺都不在話下。”
“真是奇怪，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在鬼巫族外圍的時候，鏈接特定場景不還是蠻順利的嘛？怎麽進入祭廟範圍，特定場景就失靈了呢？”
我和丁丁、方老爺子之間的交流，都是暗地裏通過鎮塔進行，倒不擔心被別人偷聽。
清香蘇靈不知曉其中的內情，一路上好幾次忍不住質問：“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呢？怎麽個個都跟悶葫蘆似的呢？哎呀哎呀……我快要被你們憋瘋啦！”
從祭祀地帶起始的那條道路，其實仍是通往祭廟的核心，和清香蘇靈所出現的那間破廟相距不遠。
這裏似乎有些古怪的規矩，舉行祭祀活動時，隻能沿著這條固定的路線行走，絕不能為了抄近道，而從那間破廟前經過。
十幾分鍾後，在道路的盡頭能看到更多的邪祟聚集。
邪祟數量雖然很多，但秩序井然，沒誰敢在那裏吵吵嚷嚷。
有些繼續向前走路的邪祟，很自覺的走向了兩側，然後鑽進了廟宇周圍的牆壁裏，變成了一副副活生生的壁畫。
透過攢（）動人群的縫隙，能看到小廟前的廣場上，果真多出1座半透明的帳篷。
有暗黃色的柔和光線，從帳篷裏麵發出，不知在搞什麽名堂。
方老爺子忽然停下腳步，語氣變得凝重起來，“韓先生，有些事情我必須先交代一下啊！等你離開巫女鎮，重回城市的時候，你是不是打算找我兒子仔細談一談？”
我說：這個是百分之百的啊！現在我能大概率的判定：你的兒子是1名了不起的道者，甚至更有可能是那殺氣騰騰的貓屠。你不肯跟我說實情，我心裏便憋著這很多疑惑，隻有當麵請教過後，才能讓我徹底的安心。
方老爺子的兒子，有個很古怪的名字——方又方。
其實他的行徑更加的古怪：明明是道行了得的高人，卻非要裝傻充愣，在西區廢樓裏隱姓埋名。
我很想知道，方又方到底在躲避著什麽？他這樣做有什麽圖謀？當年殺戮了那麽多的貓妖，究竟是在防範著什麽呢？
“見上一麵也好，把話說開了，不至於留下心結。”
方老爺子點了點頭，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樣說，“你們兩個如果聊高興了，興許一拍即合，打算聯手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可影響的因素太多，而且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風燭殘年的老頭
子，就沒必要胡亂摻合了。”
方老爺子指了指清香蘇靈，話鋒突然一轉：“韓先生，我隻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和這個小丫頭已經有了約定，等離開祭廟之後，她要先跟著你去做1件很重要的事。”
“等事成之後，就拜托你把她送到我兒子身邊，讓方又方認她做幹閨女。”
“唉！這小家夥雖然是一隻精魅，但她有感情、有良知，而且和我們方家的淵源頗深。”
“我們方家的後代血脈，很可能要著落在她身上啊！”
方老爺子的話似乎另有所指，暗示著清香蘇靈和方家之間，有著某種內在的因緣。
不過我卻沒心思去研究這些。
因為方老爺子說的這番話，很像是在叮囑後事。
這讓我心窩口發堵，心裏又是一陣莫名的煩躁，“老爺子，你別跟我開玩笑。你把清香蘇靈認作孫女兒，那是你的自由。”
“不過，把她帶到你兒子身邊，那貌似是你的職責吧！”
“你既然想把她從祭廟裏拐走，那送人的事由你負責！我才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我這些也是話裏有話。
隻要大家都好好的，都活著離開祭廟、離開巫女鎮，那送人的事情幹嘛委托我呢？他自己去做，不是更穩妥嗎？
方老爺子對我的話不置可否。
他望向前方，長長歎了一口氣，這忽然間讓我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
我領著他們穿過人群，遵照著現場的秩序，默不作聲的來到了小廣場外圍。
此時距離近一些，我能把眼前的場景，查看的更加清晰。
花瑛還坐在那頂花轎裏，不過花轎已經停放在地麵上，與地麵傾斜出一個角度，轎簾從裏麵卷了起來，露出花瑛那張精致的側臉。
韓嬰就在距離花瑛不遠處，他能感應到我已經出現在了周圍。
不過因為我臉上貼著邪影麵皮，而且沒向他傳遞出明確的心意，所以一時之間，韓嬰無法確定我具體的方位。
韓嬰顯得有些著急，一邊搓著手盯著花瑛，時不時朝著湧動的人群望去，似乎在試圖尋找我的蹤跡。
“韓嬰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危險，花瑛應該也能感應到。”
“有些奇怪的是……一向膽小的花大姐，現在怎麽會這樣淡定？她那謎一樣的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
“她就不擔心身邊的邪祟，對她下毒手嘛？”
我確定花瑛暫時安全，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有心情去打量花瑛旁邊的兩個女人。
第1個女人，我就暫且稱她為痘痘女吧。
因為她臉上的痘痘太多了，就連眼皮上，都結著密密麻麻的小痘痘。
我十分的懷疑：當年處於青春期的時候，這小娘們是不是惹過痘痘精？
要不，她怎麽能在臉上留下這麽多後遺症呢？
除了滿臉的痘痘不堪入目外，痘痘女的相貌、身段，也是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她身高大概1米5，體重大概1百8，她那體型……寬度已經遠遠大過了高度。
像她這種發育，底盤那陣是無比的穩健啊！
痘痘女好像有些神經大條，此時她正騎在1隻紮著五彩綢帶、打扮十分喜慶的豬身上，朝著周圍的邪祟轉圈打量了一圈，然後癡癡的笑著。
“傻啊！你們是不是傻啊？”
痘痘女咬著食指，一說話口水就順著指縫往外流，“不就是給前輩先祖祭祀嗎？有那麽好看？至於引起你們的圍觀？”
“隻要條件滿足，百鬼祭祖隨時都能舉行呀，你們都不知看過多少次了，怎麽就看不夠呢？”
“你們說實話，你們到底是看白鬼祭祖來了，還是看我來了？”
從圍觀的那些邪祟群裏，立即發出接二連三的嘔吐聲，不是幹嘔，是真嘔。
牆麵上的那些“壁畫”，都吐成水墨畫了。
在痘痘女的旁邊，則並排站了一位顴骨女。
顧名思義，這位奇女子兩腮上的顴骨很高，如同在臉上掛了1副“二餅”。
她騎在一隻黑驢上，鳳冠霞帔的，打扮的像個新娘子。
在痘痘女說完那番話後，從白色帳篷旁，就閃過1個穿著麻衣麻褲的老者，從那身上骷髏圖標的嘴型判斷，他應該是一名守衛者。
“行了，你的話說的差不多了，趕緊閉嘴吧！”
那老者朝著痘痘女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閉嘴，“按照曆來的規矩，在第1輪祭祀開始之前，都會你們說一句臨別贈言。”
“不過，你剛才的話是不是說的有點多？說了不止一句吧？你的數學是舉重老師教的吧，你？”
“後麵的兩位都注意了，不要囉裏八嗦、廢話那麽多，否則我身為祭祀導師，有權利封住你們的嘴——讓你們那張破嘴，完全變成1個擺設！”
“嗯，下一位——”
祭祀導師指了指顴骨女。
這顴骨女轉悠著一雙綠豆眼，在人群裏掃來掃去，似乎在尋覓著什麽。
片刻後，她那瓢一樣的大嘴叉子，忽然間向著兩側一咧，當場就痛哭了出來。
“哇……”
顴骨女的哭音比較獨特，全程隻有一個字——“哇！”
不過語調並不單一，從一聲到四聲輪流轉換，偶爾還能發出輕聲爆破音，表明她對這種方式的哭，已經掌控得爐火純青了。
祭祀導師趕緊擺了擺手，“行了，你別嚎了！你還是說兩句吧！多說兩句也不是不可以，別太浪費時間就成！”
顴骨女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兩行清淚還在臉上流淌，嘴岔子上還粘著白沫，不過臉上表情一變，各種髒話源源不斷從她嘴裏冒了出來。
“你個挨千刀的鱉孫兒唉……”
顴骨女整整
發泄了一分鍾，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了嘴。
她伸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你大娘的——不就是活祭麽？多大個屁事兒啊！來來來，來朝你老娘我開炮！大刀向老娘我腦瓜子上猛切啊——”
原本肅靜的現場變得更加安靜。
負責主持儀式的祭祀導師，此時是掛了一臉的懵逼。
顴骨女剛才那一通咒罵，看似在罵某1個負心的漢子，他們倆約定好一起來祭廟這裏尋寶，結果遭遇了突發事件，男子拋棄了顴骨女，把她推進了火坑裏，讓她來參加這次的活祭。
如果隻是這樣，倒是不難理解顴骨女此時的心情。
最讓人感到困惑的是：顴骨女罵著罵著，忽然間就笑逐顏開，臉上掛著欲語還休的羞意。
這位高顴骨的克夫大娘，她到底想表達個啥嘞？
她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羞羞的實情？
關鍵是，此情此景，她怎麽還有心情胡思亂想呢？
祭祀導師跟看神經病似的望了望顴骨女，隨後趕緊把視線轉到花瑛這裏。
“最後一位！”
“嗯……這位美麗的姑娘，請問……你最後有什麽話想說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