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清香蘇靈
“哇——這位大哥哥好凶殘呀！”
不知怎麽，那小女孩突然間就冒出這麽一句。
她哢吧著俏皮的大眼睛，右手拇指吸在嘴裏，做出吮（shǔn）吸奶瓶的模樣。
她朝著方老爺子的懷裏用力靠了靠，似乎對我有些懼怕，“爺爺，咱們還是回到最裏麵去吧！你剛才的故事還沒講完呢，我想知道，葫蘆娃最後有沒有戰勝那蛇精病呀？”
我不會被她蠢萌的外表所蒙蔽，更不會因為她大舌頭啷嘰的語音，而對她掉以輕心。
不管是活人還是邪祟，表現的越是人畜無害，我就越要提防。
“這小囡囡長的真可愛啊！”
我隨口誇讚著，反手從皮囊裏抽出冥尺，瞬間進入一級防備狀態，“方老爺子，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啊？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身穿紅衣服的小女孩……飄滿藥香的藥園……祭廟的核心地帶……
把這些因素綜合到一起，我就聯想到了某種可能，心裏有種很強的危機感，暗地裏向丁丁示意，隨時準備戰鬥。
方老爺子的狀態十分奇特。
從他身上，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緊張的情緒，相反，他抱著這小妮子，態度十分的親昵，就跟抱著他的親孫女一樣。
“大家都放鬆、放鬆……”
看到氣氛變得劍拔弩張，方老爺子趕緊勸解著，“韓先生，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她……的確是那個女孩兒，不過，她也是受害者啊！”
“唉！清香蘇靈，咱們先不忙著回去，你還是當著韓先生的麵兒，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說一遍吧！”
聽到這熟悉而又怪異的稱呼，丁丁頓時像被雷劈了似的，渾身變得僵硬，“清香蘇靈？清香蘇靈居然是個小姑娘？這鬼巫族……臥槽……他們在開……開什麽玩笑？”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咱們不用再騎馬找馬了，既然方老爺子已經確定過，那就是了，她就是清香蘇靈！
難怪外界一直傳聞：鬼巫族雖然有清香蘇靈這種療傷聖藥，但卻極少示人，更是從來不肯外借。
而聖女在說起藥園當年的異變時，情緒十分的複雜，似乎帶著極大的困惑。
親眼所見過後，我已經能確定了一些事實：清香蘇靈是1種精魅，當年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被龍烏從陰冥帶回了陽間。
清香蘇靈是聖藥，同時也是毀滅的源泉。
有她在，想必邪氣源也不遠了。
這樣1個極端複雜的禍引，鬼巫族當然不敢輕易外借。
而我正是想明白了這些緣由，這才格外的警惕，甚至抽出冥尺以表達我的態度。
“小股的邪氣源，已經進入了我鎮塔裏，被萬千的靈物生機壓製著。”
“大股的邪氣源，則是掌控在清香蘇靈手裏，看似可愛弱小的清香蘇靈，實際上就是最危險
的存在。”
“方老爺子的態度始終晦澀不明，接下來，我該說服方老爺子，讓他跟我一起對付清香蘇靈呢？還是走懷柔路線，先和清香蘇靈套套近乎再說呢？”
一時之間，我有些猶豫。
清香蘇靈那含糊不清的大舌頭音再次響起：“你們千萬別誤會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我也不想的。”
我說：小姑娘，我不和你磨嘰，你跟我說個實話：你到底對我們有沒有敵意？如果有，那給我們個機會，讓我們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如果沒有敵意，那咱們坐下來，好好嘮嘮嗑。那個……別說給你講故事了，我就算專門給你寫本小說都成啊！
清香蘇靈和邪氣源有至深的關聯。
如果邪氣源真的在她身邊，而且可以隨時被她掌控的話，那她就是個大殺星、大災星，我說的那番話並不全是恭維，基本也算接近實情。
清香蘇靈瞪著無辜的大眼睛，“韓哥哥，你就別取笑我啦！衰神何苦為難衰神？同命相憐，咱們都是點兒背的家夥啊，哪有什麽敵意不敵之說呢？”
聽著她誠懇的話語，看著她無辜的眼神和蠢萌的表情，我被噎的翻了翻眼睛，一時之間，我竟無言以對。
小姑娘終於從方老爺子懷裏蹦躂下來，向著藥園方向走去，似乎想要尋找什麽東西。
趁著這功夫，我和方老爺子做了簡單交流，對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方老爺子剛剛轉移到祭廟範圍時，就看到了相當震驚的一幕：漫天紅光覆蓋下，那些失控的負麵情緒，如同化身為一個個實質性的惡魔，呈現出色彩斑斕的顏色。
方老爺子平時雖然低調，但他自詡在陰鬼中，屬於出類拔萃的存在，而且還有過鬼仆的那段特殊經曆，讓他甚至能做到越級連殺。
然而，就算他見多識廣、實力出眾，在麵對那些失控的負麵情緒時，方老爺子還是被驚的心顫肝兒寒——紅色光幕範圍內的一切，已經超越了方老爺子想象的極限，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在陽間出現。
而且就算出現在陰冥，這些邪惡也是位於最深處，被陰冥中最古老的禁忌壓製著才是……
因為極度的震驚，方老爺子下意識向我傳遞了當時的情緒，這才讓我格外的擔心。
當方老爺子瞠目結舌時，那邪惡的一幕，卻並沒有存在太長時間。
很快紅光炸散，異種顏色消失，清香蘇靈便出現在了方老爺子麵前。
人老成精的方老爺子，自然不會多嘴多舌的亂問，以免引發禍端。
他幹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純粹以長輩的姿態和清香蘇靈交流。
“真沒想到啊，簡單的嘮了幾句，她就徹底的勾起了我的爺愛，而後我稀罕她，就稀罕的不要不要的……”
“看著她那可愛的小模樣，老夫我滿滿的都是
回憶啊！唉——”
方老爺子揉了揉眼睛，似乎情緒有點上頭。
我說：爺愛？
方老爺子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嗯呐！父愛你聽過嗎？爺愛，就是來自於爺爺的愛，比父愛再高一輩兒……”
我被方老爺子的說法深深折服，豎起大拇指，暗中給他點了個讚。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啊，說話用詞揍是霸道。
不過方老爺子的做法，肯定是沒毛病的，遇到清香蘇靈這樣奇葩的存在，除了使用緩兵之計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別的好辦法。
“爺爺，韓哥哥，大嘴人兒……你們快過來看！”清香蘇靈踮著腳，朝著我們招了招手。
清香蘇靈看著就像幼兒園大班的孩子，她身上的大紅衣服外，還露著白蓮藕一樣的胳膊腿兒。
脖子上係了一根紅線，上麵掛一枚樣式古樸的金黃銅錢。
這瓷娃娃似的小家夥……如果不考慮她的身份，以及她身上帶有的大隱秘，那絕對是個人見人愛的吸睛肉哇！
我們仨圍了過去，心情卻是各異。
我警惕之心不敢有絲毫放鬆，方老爺子慈愛之情溢於言表，他對清香蘇靈根本就不設防。
丁丁又露出了逗逼本色，跟著這小囡囡較了真，“哎呀，你那一聲大嘴人兒……是在喊我呢吧？！你啥意思？你咋能看出我嘴大呢？你是不是知道我‘三口吞掉一頭豬’的光輝曆史？”
清香蘇靈站在一株跟她差不多高的藥草前，兩手小心翼翼的捂著花蕾，扭頭笑出了兩個小酒窩，“大嘴人兒，當然就是在說你能吃嘍！你肚皮裏，有好多的古怪家夥呢，他們一坨一坨的掛在你胸腔裏，晃晃蕩蕩的好惡心……”
在說話時，清香蘇靈終於鬆開了她的那雙嫩白小手。
她雙手籠罩的那顆花蕾，忽然間再度拔高，生長得異常強勢，依次張開的花瓣，如同逐一伸開的手指。
我的視線被吸引，緊盯著花瓣之下的神奇。
這就是方老爺子描述場景的縮小版。
最外層呈現火紅色，如同罩子一樣，把裏麵不同的顏色和外界隔離。
在五彩紛呈的顏色中，有數不清的光暈，一圈圈的擴散，再一圈圈的縮小，周而複始，似乎在蘊含著什麽規則。
光暈之下另有一種獨特的顏色——黑色。
那種黑色極其深邃，在這種妖冶邪異的情緒，這種顏色的附近，似乎形成了坍塌的空間，若是有光線靠近，都會被吸入深邃的黑色中。
這黑色……很容易讓我聯想到了黑漩渦——每次擺渡邪祟時，必定會出現的黑漩渦。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就應該是那大股的邪氣源，裏麵的一些氣息極其濃鬱。”
“我這是受到了邪氣源的影響，還是被激發了本性？”
“不管怎麽說，我是真想順乎本性的邪
惡一回啊！”
我目不轉睛的觀察著所有的變化，情緒又有些不正常了。
這時鎮塔傳來了清涼的氣息，快速而猛烈，一股腦的湧進了魂魄海裏。
……
我不知道怔怔盯著邪氣源看了多久。
某一刻，清香蘇靈抓著我的胳膊輕輕搖晃著，我這才如夢初醒，回過了神來。
“我聽爺爺的話，已經全跟你坦白了。”
清香蘇靈歎了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皺起了眉頭，“我這就是典型的‘生的偉大，活的憋屈’啊！雖然我出身陰冥，苗正根紅，奈何命運不濟，遭遇了龍烏那癟犢子，偷梁換柱把我弄到了陽間。”
“估計在你們眼裏，我已經和掃把星劃等號了，因為我走到哪裏，那大股的邪氣源就會跟到哪裏。”
“我跟邪氣源的關係就是唇亡齒寒、鳥飛蛋打的關係，這輩子我倆都要綁在一塊兒啦！”
“韓哥哥，你看怎麽辦？你有什麽好辦法，能把我解救出去麽？”
清香蘇靈蜷縮著小身子，坐在了一塊台階上，她兩手抱著小腿兒，下巴墊在膝蓋上，小模樣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我心說：這趟鬼巫族之行，就是奔著你來的，別把我說的那麽高尚，還把你解救出去？知道你身份的第一時間，我腦子裏閃過的詞兒就是——拐騙……
我蹲下身安慰她：“當務之急呢，是要離開祭廟的範圍，在這裏呆得久了，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有幾件大事要做。”
“第一：要救走我的朋友。剛才我看到她們，混在祭祀地帶的邪祟中間，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我這人優點雖然不多，但小小的義氣還是要講的，我就算拚了這條小命，也要把他們安全帶走。”
“第二：有兩個人，必殺。一個是把你帶到陽間的龍烏，另一個是跟他寸步不離的貓妖。”
“第三：我要搞清楚百鬼祭祖的隱秘。”
“不知為什麽，我隱約有種直覺：百鬼祭祖，好像跟我有很大的關聯。”
“奶奶個腿兒——我怎麽覺得它們好像在給我進行祭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