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老馬夜眼
隻見那個孩子的前胸後背上,刻滿了灰白色的紋路,仔細辨認下,和蛇身上的紋路,可不是極其相像麽?
而且老齊的二兒子,骨骼居然十分的柔軟。
放在床榻上時,他就能自下而上的把下半身蜷縮起來,看著就像腿裏沒有骨頭一樣。
老齊心裏更是咯噔一下。
剛出生就會做出盤踞的動作,這二兒子恐怕跟蛇族的緣分不淺啊!
此外,老齊又冷不丁回想起來,那個死掉的大女兒,渾身上下最好看的部位,就是她那一雙大眼睛。
仔細琢磨下,就會發現她雙眼中,其中透著一股天生的狐媚之意,能為她增色不少。
大女兒身上有狐族的氣質,於是被狐仙抓走,抵了命;而二兒子身上有類似蛇族的紋路,等他稍大一些,會不會也被哪一位蛇仙抓走呢?
當說到這裏時,彼岸池裏老齊的頭顱有過短暫的停頓,他似乎在聆聽對麵人的講話。
片刻後,老齊重重點了點頭,“我能十分的確定,那就是蛇類身上的紋路。”
“各位外來者,你們能參加鬼巫族的天選活動,想必要麽就是有道行的子弟,要麽就是有術法的邪祟,應該對附近那隻經常出沒的蛇精並不陌生。”
“如果有哪位朋友熟悉那隻蛇精,你們可以仔細回想一下:它前胸後背上的紋路是不是極其古怪?紋路如同閃電一樣,一根接一根的向下分著叉,盯著這樣的紋路看久了,恐怕會得密集恐懼症啊!”
“然而這樣醜陋惡心的紋路,我卻不是第1次見到;在看見那蛇精的肚皮之前,我就已經在我二兒子的身上,看到過那些一眼萬年的紋路啦!”
說到這裏,老齊的情緒又有一些激動,豔紅的眼淚滾落下來,滴落進了彼岸池。
他說的這“一眼萬年”,隻是單純的用來形容記憶深刻,和愛情什麽的卻是沒有任何關係。
老齊的話音剛落,我鎮塔裏的繞指柔,頓時就被氣得暴跳如雷。
“呀呀呀……真是氣死本姑娘了!”
化為人形的繞指柔,身上出現了一陣陣的波浪扭動,她雖然還受著重創,但傷口已經經過特殊處理,不至於因為情緒劇烈起伏而崩裂傷口。
“這個挨千刀的老齊,本姑娘詛咒他起痱子起一臉……”
“他憑什麽說我肚皮醜陋?啊?他啥時候看過我肚皮啊?這個臭流氓——”
“他這不隻是在對我進行蛇身攻擊了,他這簡直就是在侮辱我的蛇格啊!”
小狐仙古戰歌呆在鎮塔的一個角落裏,她神情漠然,對繞指柔的那些話不聞不問,似乎和其他靈物完全孤立開來。
灰嘎和黃小鸝則圍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架住繞指柔的胳膊,扶著她慢慢坐了下來,同時安慰她消消氣,別和老齊那樣的渾人一般見識。
隻聽老齊繼
續回憶著,“當發現了這一古怪,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了想,我掐著老婆的人中把她弄醒,而後連夜去了鎮子外,找到古婆婆來說這件事。”
老齊說的這位古婆婆,算是半路出家、自學成才的道門子弟。
在40歲之前,這位古婆婆平平無奇,和普通的農村婦女沒什麽兩樣。
40歲之後的某一年,古婆婆突然犯了癲癇,而後精神錯亂,大哭大叫、上躥下跳,而且極具攻擊性。
要不是正好有鄰居看見並且攔住,否則古婆婆就要拿著板斧,剁進她親孫子的腦殼裏了!
在那之後的大半年,古婆婆忽好忽壞、精神一直不太正常,她唯一的兒子接走了孩子,卻沒錢給古婆婆治病,隻能留在巫女鎮裏任其自生自滅。
轉眼間春暖花開,到了陽春三月,那一天沒有絲毫征兆,古婆婆的神誌突然間就恢複了正常。
她的情緒忽然就平和下來,能正常的與人交流,能回憶起神智混亂期間,發生的任何一件小事。
有一點不同的是:古婆婆比發病以前更加的睿智。
她原本是大字不識一個,這次清醒過後,她居然認識很多山草藥的名字。
還有,她時常會停在雞鴨鵝等家禽家畜的麵前,傾聽它們的叫聲,說是通過跟它們的交流,能讓古婆婆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
有村民懷疑:古婆婆並沒有好轉,精神方麵的疾病,應該比以前更加嚴重了。
這話傳到了古婆婆耳朵裏,她就格外生氣,她手腳麻利地紮了一個稻草小人,在炭火盆裏燒掉,而後用手指朝著小人的灰燼指了指,“咄!禁言——”
結果……那名胡言亂語的村民,整整三天不能張嘴,不能說話、不能吃飯,連饑餓帶驚嚇的,把他折騰了個半死。
在那之後,鎮上的村民都認為,古婆婆身上有某種神明附身,千萬不能招惹她,更不能在背後編排她的不是,否則必然遭到懲罰和報應。
……
我全神貫注聽著老齊的講述,某一刻我忽悠一下,從認真聆聽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看了看時間,從老齊被砸進彼岸池到現在,剛剛過了一分半鍾而已。
彼岸池中對應老齊出現的那些變化,隻占用了一點時間,而老齊講述這些內容時,則基本沒有讓時間流逝。
那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
就好像老齊所說的這些話,一瞬間就印進了腦海裏。
我不僅能聽清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甚至包括他的情緒、他的遲疑、他推測的觀點態度等,我仿佛都能一股腦的感受到。
我終於明白,彼岸池為什麽會這麽有耐心,願意仔細傾聽老齊所說的每一個細節了,因為不管老齊在彼岸池裏講述多久,真實流逝的時間,隻是過去了極少的一點點。
根據這一跡象
推測:彼岸池覆蓋的範圍內,很可能如同我的特定場景一樣,並不屬於陽間。
在那樣的特殊空間裏,五官感應到的景象,都未必是真實的,或者用道法破解幻障,或者根據線索解析研判……這才是尋找真相的唯二方式。
頭腦中飛快閃過這些推測時,老齊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古婆婆雖然是半路出家,但她可是真正的高道門高人,她最擅長的術法有兩種:一是問米,二是通靈。”
老齊再次出現了短暫停頓,似乎彼岸池中,有聲音在向老齊質疑著什麽。
片刻後,老齊回答:“問米就是在旁邊放一碗大米,將米粒撒向詢問者時,受到一些特殊氣機的牽引,詢問者已故的親人陰魂,會附身到古婆婆身上,通過向它們問話,就能得知陰冥的一些動向。”
“古婆婆的通靈,隻是和動物之間進行靈魂溝通,這有點類似於讀心術,能在極短時間內讀懂動物的心理想法。”
老齊在介紹古婆婆時,所用的篇幅稍長一些,當時我還覺得他有些囉嗦,似乎有點跑題,疑惑彼岸池既然開啟了高靈智,為啥不打斷老齊的話,讓他直奔主題呢?
後來我才明白,這古婆婆是極其重要的一個人物,在後續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從她身上挖掘出更加驚人的隱秘。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老齊舉了個例子,來描述古婆婆的通靈術法。
古婆婆的神奇,剛剛在巫女鎮傳開時,有一位姓趙的屠夫偏偏不信。
那時正趕上老趙準備宰殺1頭老馬。
那是一匹棗紅馬,曾經跟隨老趙多年,老趙經常坐著馬車,起大早去很遠的地方買肉,而後回來再賣給巫女鎮的居民。
現在這匹老馬年歲大了,不中用了,屠夫便想著充分利用,卸下它身上的馬肉,還能多賣一些錢。
老趙提起尖刀,即將捅入老馬脖頸時,就看到老馬渾濁的雙眼中,滾露出幾滴淚水。
老趙指了指那匹老馬,當場質問古婆婆:“我要殺它,它卻流淚,這作何解釋?”
古婆婆沉默不語,凝視了老馬片刻,而後說道:“它不是怕死,它是在擔心你。”
“10年前這匹老馬來到你家時,它就注意到附近有一隻精魅,已經盯上了你。”
“為了維護你的安全,這老馬10年來,對腿上的四隻夜眼,維護的嚴嚴實實,就是因為隻有四眼齊全,才能洞穿精魅的幻障,讓你行程無憂啊!”
“而今這老馬感受到,你對他已經動了殺機。”
“它雖然並不懼怕死,但確實心裏留有遺憾呐!”
趙姓屠夫撇了撇嘴,對古婆婆的一番言辭很是不屑,“呦嗬——聽你說的就跟真事兒似的,我這匹老馬到底有沒有那麽厲害啊?啊?”
“還用四隻夜眼,
保我10年平安?你在開……開玩笑的吧!”
趙姓屠夫話語出現磕巴時,他手裏的尖刀已經朝著老馬的脖頸紮了過去,準確的割開了它脖頸的血管。
噗通——
老馬兩條前腿跪倒在地,兩行長淚終於流了下來。
它跪倒的姿勢看著很古怪,馬頭用力地支撐在地上,似乎想要拚命拱起軀體,結果越是這樣的用力,脖頸傷口處,流出鮮血的速度就越快。
彼岸池裏似乎又有聲音在詢問。
就見老齊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沒錯,當時說的就是夜眼!因為要為我二兒子探尋一絲生機,我對古婆婆打探的非常清楚,就連這些細節都沒有錯過。”
似乎得到了彼岸池裏聲音主人的認可,老齊頓了頓,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趙姓屠夫殺掉老馬過後,將它一身馬肉卸了下來,切割成大小不同的肉塊兒,準備待價而沽。
在收拾馬肉時,趙姓屠夫就對古婆婆冷言冷語,大意是說她這個神婆也不過如此,淨說些裝神弄鬼的話,來糊弄普通老百姓。
既然這是老馬這樣靈驗,他自己殺他的時候,古婆婆為什麽不阻攔?或者說,這隻神奇的老馬,為什麽不自救呢?
古婆婆盯著趙姓屠夫的眉眼間,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輕歎一口氣,背著雙手離去,嘴裏念叨著,“將死卻不死,因果循環生;以怨報德盡,肢解曆九重。”
直到古婆婆離開,包括趙姓屠夫在內的那些居民,仍是愣在原地,搞不清楚古婆婆,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道門說的一些讖()語,一般都有很深的含義,我懶得去具體琢磨。
心裏卻想到了另1個問題:“以前有鎮上居民對古婆婆不敬時,她能讓人家三天三夜開不了口。”
“現在趙姓屠夫對她頗有微詞,古婆婆這次脾氣怎麽變得這樣好了?是因為屠夫常年殺牛宰羊,身上戾氣非常濃重,所以古婆婆拿他沒辦法?”
“此外,剛才老齊話語停頓時,表明彼岸池裏的聲音,對老馬的夜眼產生了一點興趣。”
“到現在為止,我了解到的的特殊眼睛,種類好像有點多。”
“有鈴兒的幽冥眼,花中將幫忙煉化的幽冥鬼眼,幽冥眼和幽冥鬼眼,似乎路數是一樣的,等回去後我想做個對比,看看功效上有沒有什麽不同。”
“來到鬼巫族後,我又了解到龍烏的第3隻血眼,蘇燦的精修天目,以及老齊往事講述中所提及的老馬夜眼。”
“我很想知道,能不能有哪種方法,能對這些特殊的眼睛進行取長補短,把所有的優點長處,都集中到我家鈴兒身上?”
“如果鈴兒的幽冥眼,能夠修煉的登峰造極,那她的輔助效果,恐怕會達到一個極其恐怖的程度吧!”
在我盤算這些時,老齊已經
說到了第2天,一大早兩點多鍾,那趙姓屠夫便趕著年富力壯的兒馬,急匆匆向著鎮外而去。
他要去幾十裏外的屠宰場,運回新鮮的肉質,而後趕在早市開始之前,運回鎮上出售。
當然,昨天宰殺了1匹老馬,從它身上還割下了不少馬肉,今天也是要一並出售的。
約莫半個小時後,趙姓屠夫去了鎮外,經過一處叫做“鬼笑崖”的地段。
那是一段狹長的山穀。
中間可供通行的路麵兒極窄,勉強夠1輛馬車穿過。
兩側是陡峭的山坡,山坡向上蔓延出四五十米,而後突然回落,如同山腹中的斷崖一樣,呈90度角垂直跌落下來。
如果有人冒冒失失的爬了上去,那會極其危險,有九成九的可能,會從上麵栽落、摔成肉餅。
理論上不會有人那麽傻。
可實際上,現在的趙姓屠夫,卻正做著這樣的事情。
準確的說,不是趙姓屠夫想這樣幹,而是那匹兒馬——瘋了!
剛剛來到“鬼笑崖”地界,那匹兒馬昂首向左側望了望。
停頓了約麽有兩個呼吸的工夫,它忽然撒開四蹄,沿著陡峭山坡拚命向上爬。
無論屠夫怎麽拉緊韁繩,那兒馬都沒有絲毫停止,反而發出興奮的嘶鳴聲,奔跑得更加迅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