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屍源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回答他的仍然是行動。
就見瀚哲的身子猛然一沉，似乎地麵冷不丁出現缺口，有人順著缺口抓住他的雙腿，拚命向下拽一樣。
瀚哲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引爆了其中一具化身。
畫麵出現一片黑暗，強大如幕後拍攝者，此時都無法捕捉瀚哲的動向。
當屏幕再次清晰時，瀚哲已經重新坐回了13路公交車說。
他臉色慘白，眼中透著濃濃的絕望，怔怔盯著手裏的五彩珠發呆，另一件隨身攜帶的法器——玉觀音，此時卻已不知去向，不知被他收了起來，還是在逃亡途中被人搶走。
五彩珠的光芒略顯暗淡，似乎跟那道裂痕有很大關係，既便這樣，五彩珠仍然吸引了車內乘客的注意。
不少邪祟蠢蠢欲動，表情抓心撓肝，就像忍饑挨餓了整三天，突然間見到一大桌美食一樣。
不過理智戰勝衝動，乘客們最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離開百道院，13路公交車很快來到蠟像館，公交廣播音提示：所有乘客即將在這裏停留15分鍾。
瀚哲下車時，還帶著滿臉的落寞和憤恨，喃喃念叨著，“假的，都是假的！”
“我能在其他場景如入無人之境，原來都是這隻牲口故意做給我看的。”
“我掉以輕心，進了百道院，這才著了他的道。”
“這可怎麽辦？我損失巨大，再沒法破開禁忌、重歸陰冥，這些消息怎麽傳遞回去呢？”
“將來誰能接替我？或者說，誰有資格成為我生命的延續？”
此時巨幕再次給出一個特寫。
瀚哲的臉龐逐漸擴大，最終定格在了他的雙眼上。
燃起希望的眼神，本應該向著遠方眺望著。
但不知是錯覺還是角度問題，我總覺著他透過巨幕在望向我！
這種感覺相當的古怪。
巨幕內外，各有一個瀚哲，1個真實存在，1個曾發生在過去。
但兩者的眼睛，都在怔怔望向我，似乎從我身上，能帶給他們某種希望。
瀚哲的眼神，引來更多邪祟的注意，廣場上，有越來越多的目光向我注視著。
“我擦——眼神要不要這麽溫柔、深情？”
“瀚哲這是嫌我不夠拉風，故意在幫我吸引注意力？”
想過這些有的沒的，我快速梳理著思路。
單單一部電影裏，給出的信息量太過龐大，如果不盡快梳理，很容易忽略掉一些重要線索。
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剛才瀚哲質疑的對象就是鬼主。
誰的生死會引起陰冥的高度重視？誰欺騙了陰冥，才會讓陰司者那樣憤怒？
那肯定得是一位大有身份的人物啊！
而從剛才電光石閃的交鋒來看，更像是鬼主出動的手筆。
那一瓶晶亮的小刀，應該出自
謝醫生之手，他對魂魄的理解，已經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
刀鋒連續劈砍落在黑煞佛上，真正卻應該作用在瀚哲的魂魄海裏。
猝不及防之下，第1輪交手，瀚哲就處於絕對的下風。
那隻突兀出現的碩大拳頭，應該來自於龍翁。
隻有他的拳頭才會那樣剛猛、迅捷，帶有無可匹敵的威勢。
黑色花瓣應該來自於黑法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黑法師比影子還要陰暗和猥瑣。
他用自身的韌性和隱蔽性進行偷襲，被他奪走黑煞佛也算順理成章。
剛才爭鬥環節，我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巨幕看。
意識到危險後，瀚哲不是沒想到第一時間逃脫，可每當他做出正確判斷時，身形都會莫名的一滯。
就是耽擱那眨眼的功夫，就讓瀚哲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困境。
雖然影子沒有露麵，但我很懷疑：幾次成功拖延住瀚哲，這就是影子的功勞。
精於算計卻又藏身幕後，這不正是影子的最大特性嘛？
剛才那一幕影像，應該發生在鬼主分裂成五具殘軀之後，他散播出這樣的消息，故意讓陰冥知曉。
但實際上，殘軀並未真正脫離鬼主，他在等待著某個機會，對陰冥或是其他的邪祟進行著算計。
現在呢？鬼主到底有沒有分裂？他現在究竟有沒有真正意義的死亡？
如果鬼主分裂成殘軀，隻是個天大的謊言，那鬼主重新誕生，同樣是個笑話。
都沒有真正的死過，何來重生這一說？
我還有些驚訝的是：在暗算瀚哲那一戰裏，龍翁、謝醫生、黑法師、影子都出現了。
最後一具殘軀在哪裏？
有沒有這種可能：鬼主隻是分裂成了4具殘軀？根本就沒有第5具的存在？
失魂落魄的瀚哲，之所以選擇在蠟像館下車，他應該聽到了某種召喚，或者生出了某種感應。
凝視片刻後，他毫不猶豫向著蠟像館方向走去。
“場景三：北郊墓地！”
當屏幕場景轉換，出現密密相連的土包時，廣場中不少邪祟，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有陰鬼在驚歎，“我們中間原來有這麽多行屍？”
“絕大多數靈智都沒有開啟，卻跑這兒來湊什麽熱鬧？”
“認字兒嗎？看得懂電影深意嗎？估計是當做看動畫片兒了吧？”
我借助鈴兒的幽冥眼，打量著廣場中的行屍。
他們至少占據三分之一的數量，難怪北郊墓地一家獨大，隱隱有吞並其他場景的趨勢。
正如其他邪祟所說，這些低等的行屍，隻是因為看到了熟悉的場景，所以神情格外關注，對周圍的冷嘲熱諷沒有絲毫察覺。
軀體上生出白毛，是行屍開啟靈智的特征表現，以上層級的行屍，才會擁有堪比人類的智慧。
畫麵中第1組鏡頭，描
述了行屍出現的原因和過程。
初級行屍分兩種：詐屍和走屍。
鏡頭畫麵變換，出現在鄉村一戶人家的宅院兒內。
木板上躺著一具冰冷屍體，白布隻蓋到他的脖梗間，頭顱上嘴唇幹癟、頭發稀疏、雙眼緊閉。
在他的兩側脖頸間，赫然有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像是被什麽東西貫穿而過。
“臥槽？”
當這畫麵出現時，馬達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看到我詢問的目光，他緩緩點了點頭。
“這就是馬達的父親？”
“拍攝者是無意間記錄下這組鏡頭，還是有心為之？”
“在若幹年前，難道拍攝者就算計好，將來馬達會出現在這裏觀影嘛？”
逝者逝矣。
從死者的麵貌上，我無法判定他生前的性格，更沒法想象到，他能逼迫馬達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夜幕降臨，夜色越來越濃。
“喵——”
房頂上傳來貓叫，兩隻和夜幕同樣顏色的小貓，突然出現在屋脊上。
鬼鬼祟祟左右瞄了瞄，其中一隻突然“喵”的一聲，跳下屋簷、鑽進覆蓋屍體上的白布單下。
騰——
屍體突然直挺挺彈了下來，是彈，不是跳，就如同屍體身下安裝了彈簧，隨著黑貓的鑽入而觸動機關一樣。
落到地麵上，屍體行進的方式很獨特，它一條腿直直抬起，另一條腿軟塌塌拖著地麵跟進，直到兩腿並攏，才重新開始下一動作。
片刻後，它來到院落的一處鐵盆前，直挺挺地栽倒，腦袋紮進鐵盆裏。
不及姿勢怪異，行為更是讓人無法理解。
持續兩次過後，詐屍的片段算是結束。
我讀過《鬼說》上冊，知道詐屍是因為胸中憋著口陽氣，執念介於陰陽間。
一旦有黑貓、白鼠、黃狸這樣的靈物驚擾，執念就會暫時替代魂魄，導致出現一些怪異行為。
且不討論對方為何會拍攝馬達的父親，單說說這一段場景，特意拍攝出來，展示給觀影者看，其用意是什麽呢？隻是向我們展示詐屍出現的原因及過程？
詐屍過後，便是普通的“走屍”。
一些死者在親人悲痛的哭聲中，被埋葬到了地麵下。
這次拍攝者不知動用了什麽手段。
不僅能帶著鏡頭潛入地下，近距離地觀察著屍體，而且能讓眼前光線有所變化，讓人看到屍體的狀態。
字幕給出的時間，以年份為單位，快速向後推進。
經曆過悠久的漫長歲月，屍體中少量留存的怨氣，終於被周圍陰氣，滋養的越來越濃鬱。
慢慢地，走屍開始出現最本能的活動意識。
當夜色最深時，他們撓蹭著腐爛的棺木，摳著泥土，再耗費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從地下爬了出來。
一旦開始活動，吸納陰氣的速度越來越快。
陰氣和自身運氣
相結合，最終形成屍體獨有的氣息——死氣！
他們雖然聽不懂人類語言，辨不清眼前形勢，基本上憑借著本能在行動。
但是當有高級行屍發出指令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遵從，哪怕讓他們去白白送死。
所謂的高級行屍，不過是進化時間更加悠久而已。
他們劫掠式的搶奪低級行屍的死氣，讓自己進化速度越來越快，大概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從高級行屍進化為屍涎。
鏡頭給出玄真、蒼老邪祟以及西裝男的畫麵，似乎向觀影者說明：這三位就是屍涎的代表。
“屍涎，不過是屍臣的口糧而已。”
“何為屍臣？他生就臣子的命，卻得著皇子的病。”
“總結來說：屍臣等同於——”
字幕出現過後，巨幕上閃過無臉男的形象。
他那張臉就是他最大的特征，無論怎樣模仿都模仿不出來。
在屍臣無臉男的旁邊，還配有1副卡通漫畫：消瘦的手掌上，四根手指蜷起，唯獨極為粗壯的中指，高高豎立起來，指尖毫不客氣的指向屍臣。
“吼吼——”
無臉男頓時就怒了，喉嚨裏發出困獸一般的嘶嚎。
屍臣擁有極高的智商，他當然能意識到，這是對自己的侮辱。
而且是當著無數邪祟的麵，毫不掩飾的侮辱著。
估摸著，屍臣的心裏現在也在冒著鬼火，媽了巴子的，拍電影就拍電影嘛，幹嘛非要侮辱人？要是不去討個公道，屍臣這張老臉，往後放哪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