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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極度驚悚(三)

  水幕畫麵播放到這裏,給人的感覺是真實、震撼,但還遠沒有達到驚悚的程度。


  不管這部影片是誰拍攝的,我都必須得承認:對方在細節把控以及情境代入上,都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哪怕這些事件都是真實發生的,但選取的拍攝角度,以及捕捉到的那些細節,很容易讓觀看者產生強烈共鳴。


  比如:西裝男砸落鐵錘時,四下濺起的血滴、牙齒脫落的輕微聲響、秦蓉喉嚨尖痛苦而不甘的哽咽……這些都在鏡頭刻意捕捉後,給人以強烈震撼。


  再比如:隧道男子按住小青的頭顱,浸泡在小燕河裏時,咕嚕嚕的水泡聲,節奏感極其分明。


  小青的掙紮由強烈到虛弱,最後完全停止。


  鏡頭一直跟拍著她手臂上的動作,畫麵展現出的無力感,甚至能透過屏幕直達觀眾內心。


  要知道,在這樣的拍攝場景裏,可供選取的景象是很多的。


  拍攝者能夠聚焦在關鍵細節上,表明他不僅有高超的拍攝技巧,還能精準的把握住人的心理。


  我能隱約感覺到,方姐或者他父親的拍攝水平,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


  “小家夥,你可要把握住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當水幕分割成無數小畫麵時,瀚哲已經收回視線,從某種震驚中平複下來,“今兒個是個喜慶日子,你有沒有覺著格外興奮?”


  瀚哲似乎另有所指,在我肩上輕拍了一下說道。


  轟——


  又是一道磅礴的陰煞氣息,黃河決堤一般湧入體內。


  這一下來的太過迅猛,同樣讓我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隱約間,我好像感覺到身體裏的某些路線,硬生生被撕裂開來。


  刀割一樣的痛楚感傳遍全身,隨後是麻木,最終變得舒適。


  當我完全消化掉這股氣息時,投射到水幕上的線條,正在交錯發生著變化,好像要切換到下一幕場景。


  近在咫尺的鈴兒、喵喵,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她們更不可能想到,在剛才那極短的時間內,瀚哲又把近三分之一的陰煞氣息給了我。


  “他真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看到瀚哲快速隱進廣場邪祟們的中間,他似乎另有一番打算,“在髒東西的世界裏,陰煞氣息的雄渾程度,和他存活的可能性直接掛鉤。”


  “瀚哲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為什麽這樣幫我?”


  我先入為主,認定瀚哲和初離一樣,現階段對我沒有絲毫惡意,所以氣息的怪異感消除後,我隻是短暫思索一下,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屏幕上


  此時,巨幕上的景象已經切換到蠟像館。


  接下來這一段影片,是用倒敘的方式拍攝的。


  剛開始看到蠟像館裏進來大批乘客,這些乘客是近期出現的一批,因為巨幕右下角的時間,清晰標明了他們參

  觀的日期。


  時間飛速的向前追溯。


  不同批次的乘客進入到蠟像館裏,他們無一例外被逼真的蠟像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乘客滯留的時間一致,每一批都停留15分鍾,時間一到,他們紛紛走出蠟像館,乘坐13路公交車離開。


  乍一看,電影是在重複著相同的片段,除了右下角時間不斷改變以外,畫麵內容好像沒什麽不同。


  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不同時間裏的乘客,雖然相貌身高沒什麽變化,但魂體的濃淡程度卻出現了差異。


  有一個個子很高的陰鬼,進來時魂體極為凝實,可參觀15分鍾後離開時,他魂體飄忽,似乎隨時能消散在黑夜中。


  還有一個胖乎乎的陰鬼,情況和高個子的家夥截然相反——進來時魂體很淡,離開時魂體卻十分的凝實。


  “相公,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個道理呀。”


  鈴兒輕歎一聲,語氣裏帶著不可思議,“乘客在蠟像前停留時,魂魄珠相互發生交換。”


  “從蠟像裏釋放出的新邪祟,取代了原有乘客,但卻同樣幻化成他的樣子。”


  “相公,你猜的沒錯,這一具具蠟像,就相當於一座座樊籠啊!”


  經過幽冥眼辨別確定後,鈴兒終於解開了我心裏的1個謎團。


  原來如此!


  那天我、李梓寧、玄真三人,因為特殊原因沒能進入蠟像,其他乘客卻全部被掉包。


  他們隻是“形似”而已,本質已經完全不同。


  影子倒是有些奇怪,他居然能躲避開蠟像樊籠的拘禁,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電影景象的時間繼續向前推移,轉眼來到蠟像館剛剛建成時。


  新搬來的那些蠟像,雖然同樣栩栩如生,但卻明顯能感覺出,它們缺少了某種神韻。


  興許是因為還沒開始拘禁陰鬼,從而缺少了某種“靈魂”。


  “搭建公交線路以及沿途場景,是為了給遊蕩的陰鬼提供暫居之所。”


  “陰鬼不斷被拘禁到蠟像樊籠裏,這樣陰鬼留存的數量越來越多,可釋放出去的卻隻是極少數。”


  等到現在,我終於在巨幕電影裏看到了芳姐,。


  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兩手揪著頭發,顯得十分懊惱,嘴裏不停念叨著。


  “芳姐是拍攝《極度驚悚》的老板,他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電影裏?”


  我略微思索,開竅似的想通了一個關鍵,“橋上的人看風景,樓上的人看橋上的人!”


  “原來不管是不是在拍攝電影,本身這一過程,就是電影的一部分。”


  “所以芳姐和他的父親,應該都成為了《極度驚悚》裏的角色。”


  “除了他們之外,我們這些看電影的人,自然也成了電影的一部分。”


  “如果沒猜錯的話,等會兒的鏡頭畫麵裏,我們應該會看到自己觀影的場景

  。”


  芳姐指揮著劇組工作人員,讓演員嚴格按照劇本,在蠟像館裏拍攝出一個個的小橋段。


  然而每次拍攝過後,都會有人員出現意外。


  他們死的很突兀,預先沒有絲毫征兆。


  可能剛喝了一口水,隨後立即變成了1具屍體;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而慘死;可能舊疾複發,不醫而亡……


  劇組工作人員數量一天天的減少,惶恐的情緒開始在內部蔓延,不過這種恐慌隻會持續1天而已。


  等到第2天再次拍攝時,工作人員會集體失憶,忘記曾經發生在身邊的恐怖。


  即使接觸到了熟悉的場景,也隻是簡單勾起他們的模糊印象,下意識裏可能會有些畏懼,但不會影響到正常工作。


  “所有拍攝人員裏,隻有老板一個人是清醒的,自始至終保持著完整記憶。”


  “這是個什麽道理?為什麽老板可以這樣特殊呢?”


  “芳姐隻是個普通人而已,遭遇這樣離奇的靈異事件,他怎麽可能扛得住?”


  “是尋找失蹤父親的執念,讓他一直堅持著?”


  巨型水幕劇情節奏推動的格外快。


  隻是思索間,芳姐率領的劇組成員消失,換成了一副新的陌生臉孔。


  水幕給了居中男人1個特寫,於是放大無數倍的臉龐,呈現出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樣清晰。


  那名男子略顯蒼老,眉宇間的某些特征,和芳姐有六成相似。


  “起點就是終點,終點就是起點!原來這才是人生真正的意義!我懂了,我懂了……”


  男人從1個七八歲孩童手裏,接過了厚厚一遝紙卷,上麵寫著“極度驚悚”四個字。


  他的手在輕微顫抖,表明他此時的心情有些激動。


  毫無疑問,男人拿在手裏的,就是這部電影的劇本。


  他似乎瞬間領悟了什麽,在那之後就迅速組織人員,進行前期的謀劃和籌備工作。


  有些奇怪的是,除了那一個鏡頭特寫以外,男人在畫麵裏極少出現。


  他和其他劇組人員的溝通交流,絕大多數通過電話進行;少部分時間留在現場時,畫麵裏隻出現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影像。


  “這個應該就是芳姐的父親,在接到劇本後不久,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劇組人員能聽到他的聲音,不過是因為他留有強烈執念,能影響到他人的思想而已。”


  “送給他劇本的那個小孩,到底是誰呢?”


  “雖然隻看到他兩條枯瘦的手臂,但總覺著這個孩子我認識。”


  “他是我小時候的某一位玩伴?因為我記憶封鎖,所以回想不起來?”


  “這個小男孩是不是一位特殊人物?如果是,為什麽隻簡單給了他一個鏡頭,卻沒讓他露臉呢?”


  哢哢哢——


  “真相隱藏在場景中!”


  這時屏幕上出現一行大字,

  鮮血淋漓,筆畫如同一根根彎曲的巨型蚯蚓,視覺衝擊感極其強烈。


  當看到這一行紅字時,仿佛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廣場裏蔓延。


  “場景一:陽光醫院。”


  配合著字幕,屏幕上出現陽光醫院忙碌的場景。


  前來就診整形的活人,用各種說辭向醫生表達出自己強烈的意願,想要變得更美麗,或者變得更有辨識度。


  在紛亂的畫麵交錯時,字幕以機械鍵盤的聲音擊打出來。


  “執念,是存在的唯一理由!”


  “離開了執念,無論活人或是陰鬼,都將在歲月中迷失。”


  “迷途者沒有存活的資格,更沒有資格對我們指指點點。”


  “所以我們的敵人有兩類:一,自己;二,那些無欲無為的家夥。”


  廣場邪祟中間出現一陣湧動,似乎逐漸受到屏幕畫麵的感染,認可了這樣的觀念。


  無欲無為的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極度驚悚》的真正拍攝者,對道門的怨恨很深啊!

  自古以來,在所有道門子弟中,最強大的隻有兩個門派。


  一個是“道”,即:提出“無為”與“不爭”的道家。


  另一個是“釋”,即:講究六根清淨,提倡“心中無塵埃”的佛家。


  真正的拍攝者究竟是誰?

  他居然把佛家和道家一起恨上了?


  他是想煽動黑暗中所有的邪祟,共同和這兩個門派作對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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