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陣法中樞
照片上,模糊的雙眼位置,流下兩行血淚。
照片裏的白大褂,碎裂成無數的布條,看著就像一條條白紗布。
從飄散開的縫隙間,能看到女院長纖細的腰身,瘦骨嶙峋,有著極明顯的手術切割痕跡。
“以院長這樣的身份,居然也要經曆那樣殘忍的手術?”
“她犯不著這樣‘以身作則’吧,她這樣做,興許另有目的。”
目光從照片掃過,無意間瞥到的文字內容,卻又讓我愣了愣。
白底黑字的生平事跡介紹上,多出兩行血字。
“假死人?很不錯。”
“咱們百道院見!”
我早就從陽光醫院的一些蛛絲馬跡裏,推測到女院長和龍翁、影子等家夥的關聯。
隻是沒想到,女院長會這麽直接,在老巢被毀後,給我留下這樣的留言。
“這是在向我下挑戰書?”
“我打算去趟百道院,這事兒她怎麽會知道?”
我和女院長素未謀麵,但我知道她一定活著,而且說不準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裏,窺探著我的一舉一動。
現在女院長挑釁的意味極其明顯,以後我倆的爭端,恐怕是在所難免。
“這位女強人恐怕是個勁敵啊!”我心裏有了隱約的直覺。
陳醫生清醒過後,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鈴兒用通心術實時告訴我狀況,所以檢查過後,我很快下了樓。
“陳醫生,你家住哪裏?我先送你回去吧!”
“有些話,我們在路上也可以說清楚的。”
看著她蒼老的麵容,我心裏升起同情,動作輕柔的將她扶了起來。
左清偷瞄了我兩眼,結果看了看鈴兒,臉色更加緋紅,很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
陳醫生搖搖頭,“不用這麽客氣,小夥子,我沒你看上去那麽蒼老。”
頓了頓,陳醫生反問我,“你看我現在的麵相,估計我年齡應該有多大?”
這……
女人的年齡一直是大忌,猜大了,遭人恨;猜小了,顯得自己閱曆不足,難免被人看輕。
“麵相上反映出的年齡,應該五十歲左右吧,估計你實際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我想了想說道。
其實這樣說,已經算十分的保守。
陳醫生現在蒼老的不像樣子,看到她,我都容易回想起我奶奶去世時的相片兒!
“嗬嗬——現在的年輕人,嘴巴都像你這麽甜嘛?”¥!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陳醫生笑了笑,臉上的褶子堆積的更深,“你猜對了一部分,我之前看上去,的確像30歲左右,但我的真正年齡不是五十幾,而是41歲。”
“在我們業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美容整形科的醫生,都會分成兩個極端:一類絕不會在自己身上動刀,從始至終保持綠色原生態;另一類會不停的為自己做美容矯正,會讓自己的年齡比實際顯得更加年輕。”
“我當然是屬於後者!但因為罪業造的太多,不僅歲月不饒人,罪孽更不饒人啊!”
陳醫生似乎毫不避諱她的陳年往事,在說話時,還特意向我展示她臉上的老年斑,自嘲著自己顯得有多蒼老。
罪孽不饒人?這恐怕不隻是罪孽的事情吧!
我很快把罪孽、陰德、陽壽等因素關聯在一起。
成為渡魂人以來,我原有構建的思想體係已經被強烈衝擊,比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等理念,在我頭腦中越來越牢靠。
我覺得陳醫生這種狀況,應該和陰德受損大有關聯。
殺生造成的罪業,大幅折損了陰德,自然要削減陽壽,讓她麵相顯老。
這些還隻是表麵上的,時間再長些,興許陳醫生會顯得更加衰老。
而等她死亡時,實際年齡或許還不足50歲。
我暗歎一口氣,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誰的悲哀。
“陳醫生,陽光醫院已經破敗,你早就不在這裏工作了,為什麽晚上還會在這裏出現呢?”我轉移話題問道。
陳醫生猶豫片刻,說了1句很奇怪的話,“小夥子,你們道門子弟,相不相信人和事件、人和物體、人和場景之間,也能存在某種奇特關聯?”
“如果相信的話,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因為我的情況,就屬於這一類啊!”
陳醫生接下來的講述,分作兩個部分。
一部分是陽光醫院輝煌時期,她在裏麵正常上班時的經曆以及內心感受。
另一部分是陽光醫院衰敗之後,每天晚上她都要遵循內心本意,到這裏來走一趟。
“現在回想起來,上班的那段時間,就仿佛做了一場噩夢。”
“每次都是渾渾噩噩做完手術,而再回到辦公室裏,我會覺得焦躁不安,像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有個習慣,手術過後我就會立即去洗澡。”
“流水不停的從我身上流淌過,我用沐浴露、香皂拚命的擦著身體,尤其拚命的洗著手,甚至想要把受傷的皮膚蹭脫落……”
“我總覺著身上帶著罪惡,再怎麽洗,我都是肮髒的。”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人在窺視著我呢?為什麽我覺著自己像是被人利用的小醜一樣呢?”
陳醫生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埋在兩個膝蓋中間,表現出了強烈的愧疚和自責。
她雖然不知自己具體做了什麽,但模糊的印象,仍是讓她充滿了罪惡感。
我心說:她渾渾噩噩時,當然是在給女病人做整形手術,手法殘忍血腥,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
暗中被人窺探,自然是女院長的行徑。
那條密道關聯各間手術室,女院長可以隨時關注所有醫生的動向。
至於被人利用……應該是陳醫生成為了陽光醫院
的幻境運轉中樞,而她卻不自知。
這女院長真是個了不得的狠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操控著這麽多的活人和邪祟。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被我撞破,不知這樣的狀況,還會繼續運轉多少年。
媽了巴子的——這藏頭露尾的女院長,到底會是誰呢?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真的!隻有晚上做噩夢被驚醒時,我才會回想起零星的一些片段。”
“有時候會夢到,用手術刀殘忍地將病人身軀,一片一片切割下來。”
“有時候會夢到拿著冰冷的鐵錘,將患者身上的骨骼,一處一處完全敲碎……”
“這些噩夢情景,隻是想一想都讓人崩潰啊!”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做過這些,但我知道有很多人因我而死。”
“所以醫院衰落後,每晚我都會來到這裏,把紙錢燒給那些死人,希望她們平安,希望她們寬恕我的罪行……”
我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表麵上不動聲色,追問道,“你隻是做了一些夢而已,又不是親眼所見,幹嘛非要把那些罪孽,歸到自己身上?”
陳醫生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誠惶誠恐,“你知道嘛,除了像白月娥這樣極少數的幾個女病人以外,其他的病人,隻是通過1次手術,就再也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美容整形手術和其他不同,那是需要反複動手術的呀!”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更不忍心揭開了她心底的傷疤,“話題先聊到這兒,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短時間內,這裏應該不會有陰魂來騷擾,但時間一長可就說不準了。”
“你身體太虛弱,很容易吸引髒東西啊!”
陳醫生最開始有過一個用詞:“道門子弟”,表明她對陰陽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所以有些話沒必要對她隱瞞。
陽光醫院現在看是幹幹淨淨,但畢竟屬於陰邪汙穢之地,很容易招惹來新的髒東西。
醫院裏的邪祟和陳醫生多少還有些感情,不忍對她下毒手,不過其他邪祟可就不好說了。
“嘿嘿……小夥子,你不用擔心我,待在這裏我很心安,這裏也是我的心靈寄托啊!”
“另外我的家離這裏並不遠,就住在某泉路旁邊的那4棟孤樓之一。”
“就算回了家,身邊孤零零、空蕩蕩的,還不如在這裏心安哦!”
我心中猛然一動,“你住在那4棟孤樓之一?”
“建樓的開發商是誰?住戶都是哪些?”
陳醫生皺起眉頭回憶一下,“開發商好像是一個叫左剛的人,不過三年前莫名其妙死掉了。”
“樓棟裏的住戶,基本都是陽光醫院的家屬,不過每家每戶都死過人,很少有家庭團圓、其樂融融的。”
我扭頭看向旁邊的左清,對方臉色一紅,“
我並沒有隱瞞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從沒問過我這方麵的問題。”
“沒錯,那4棟樓就是我哥哥建造的,剛建完他就死了。”
左清望了陳醫生一眼,頓了頓,繼續說道,“那裏的住戶是否死過人,這我並不清楚,隻知道那裏很安靜,很適合我這樣性格的人居住。”
“此外,雖然那是隻有4棟樓,但小區保安還是很到位的,給人感覺很是安全。”
“我哥哥性格上雖然有些缺陷,但在建造了4棟樓時,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耐心,這一點無可挑剔。”
我默默把左清的話記在心裏。
該了解的情況已經了解的差不多,我讓馬達和鬱冬妮留在這裏陪著陳醫生,等她什麽時候待夠了,什麽時候送她回家。
此外我還暗中叮囑馬達:南嶺新區的任務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他們要搬到這4棟孤樓裏,監察周圍的情況,隨時關注陳醫生和左清的動向。
4棟孤樓和黃泉路以及陽光醫院距離這麽近,應該不會這麽簡單,甚至說不準和那名女院長有所關聯。
我還鄭重提醒他們倆,務必小心這個從未露臉的女院長。
直覺裏,這個女人來者不善,她要是真狠辣起來,恐怕就沒龍翁、黑法師他們什麽事兒了。
我甚至有更深層的懷疑:陽光醫院的女院長,就是鬼主殘軀中,從未露麵的神秘第5人!
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並沒有十足確鑿的證據,暫時就沒和馬達等人提起。
“韓先生,我記起了一些事情,能和你單獨談一談嗎?”
在我即將動身離開時,左清喊住了我,神態仍是有些扭捏。
我領著她來到沒人的地方,“怎麽了?”
“我終於回想起,那天從黃泉路分手之後,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左清說道。
其實,陽光醫院的邪祟全部被清除之後,左清就像驟然清醒一般,恢複了正常記憶。
那天分開之後,她一路沿北行走,在一處很大的孤兒院停了下來。
她陪著那裏的孤兒做遊戲、讀書看報、活動玩耍……根本不知在那裏過了多久。
離開後,左清半路上還遇到1家喪葬用品店。
她在裏麵買了一些紙錢、紙玩具等,朝著孤兒院方向燒成灰燼。
再後來左清進入到陽光醫院,後續的事情我就都清楚了。
“黃泉路一路向北的方向,有一家很大的孤兒院?距離孤兒院不遠處,還有1家喪葬用品店?”
左清說的這些很是古怪,她的做法更加古怪,居然買了一些紙錢燒給那些孤兒。
難道她的潛意識裏,已經意識到那些不是活人?
我把這些新情況告訴給馬達,讓他後續一並調查。
看了看時間,忙活到現在已經淩晨3點。
盡管有些不忍心,我還是給花瑛打了電話,告訴她
陽光醫院的情況。
這裏涉及到很多條人命,過去幾年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一直沒有引起警方的重視。
院落的垃圾坑裏,還堆積著很多黑色的塑料袋,裏麵一些證據並沒有完全腐爛銷毀,相信可以給警方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掛掉電話,我吩咐大家趕緊動身回家,早早休息。
思怡姐妹和陸行畢竟是普通人,早就人困馬乏、嗬欠連天。
回到別墅裏,我讓各們各找房間,早早安睡,我則領著鈴兒、喵喵去了靈品店。
進入假死人的層級,我的精力更加旺盛,尤其一到夜晚,眼珠子瞪得溜圓。
鈴兒和喵喵更不用說,她倆就仿佛是夜的精靈,晚上我就沒見她倆困倦過。
“怎麽樣?店鋪裏有沒有新來的買家?”
來到靈品店,我向秦城詢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