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變化
“這裏是……”
重陽緩緩睜開眼睛，視野之中是一片模糊金紅的顏色。
他想要繼續睜大眼眸，卻感覺眼皮十分沉重，試著活動手腳，也幾乎沒有知覺。
眼前的顏色迷茫變幻，也不知道是看到還是想起，一幕幕淩亂破碎的畫麵……
帶隊闖入倒吊鏡塔，矩陣之戰，神之右席之戰，與師傅炎魔的戰鬥，與造物者潘朵拉的戰鬥，與變異神法師芙蕾雅的戰鬥……
一切都像是夢境，又像是真實，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死了？我還活著？”
他努力地想要認清現實，努力地回想起先前所發生的事情，努力地……去想起那些感覺遺忘了的很重要的什麽。
但是，他最終能尋到的，隻是一片混沌的茫然。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該去做什麽？
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答案，但是他想不到，想不起來。
模糊茫然困惑中，一些畫麵和聲音漸漸泛起，仿佛從世界的另一邊傳來。
“喂，看！他好像醒了！”
“真的，他在睜開眼睛！”
“重陽！聽得見嗎？重陽！”
“讓我來，重陽！三弟！是我啊……”
“你們這群蠢蛋不要吵，滾出去！”
人影，腳步，碰撞，雜音，噪音，吵鬧。
有什麽人在奮力擠上來，有什麽人在大吼，有什麽人在阻攔，有什麽人在施展魔法……轟！一聲震撼性的巨響和驟然爆發的火花後，世界清靜了。
“灼陽留下來，其他蠢蛋統統滾出去，不然我就動手了！”
“你已經動手了，炎魔大人……”
“好燙啊……我的屁股……”
“燒焦了啊……”
很多人哀嚎著，不甘地離開了，熙熙攘攘的大片人影，最終隻剩下了三個。
蘿絲婭麗，灼陽，以及炎魔的懸空投影，站立在裝載著重陽的治療槽麵前。
“我們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議。”
灼陽看著麵前治療槽中，狀態不佳但確確實實還活著的弟弟，喃喃感慨道。
“他複活了，就因為我的那番話？我現在還不是很懂……雖然經曆了過程，但我還是不能理解，隻是知道我們做到了……”
“……是的，做到了，你做得很好，灼陽先生。”一身英武裙甲的帝國公主看向對方的臉龐，深深地凝視。
“現在……能不能跟我們明一下，你所做過的一切？”
“呃？”灼陽聞言，頓時愣了愣。
“應該是你們向我明才對吧？我了我自己不很懂，隻是在按照你們安排行事而已。”
“按照我們的安排嗎？”
懸空投影中的金發人偶也凝視灼陽。
“看來，那條時空線上的我們，沒有對你仔細地明。”
“那條時空線……什麽意思？”灼陽茫然。
“看你這種反應，灼陽先生，我就能理解為什麽你口中的那個我，為什麽沒有跟你明了。”蘿絲婭麗微微皺眉，歎了一口氣。
“怎麽……”
“灼陽先生，你親身經曆整個過程，卻缺乏基本的自覺……我就直接簡單地跟你吧，因果轉換導致的世界改變，也就是時空線扭曲，影響的是整個世界的存在。”
“在時空線改變前，就是你行動之前，你認識我們，在我們的安排下行動這個事實，在時空線改變後，也就是你行動後的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
換句話，從我的角度來看，我隻是和你第一次見麵。”
“我相信對我而言‘初次見麵’的你，是因為我知道世上存在著這樣的力量，且多少掌握著這種力量，而按理來不應該知道這回事的你知道這回事，也就證明了你所的話。”
蘿絲婭麗已經盡量把話得簡單，但灼陽聽起來還是覺得頭大，可他到底聽明白了。
“初次見麵……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對啊！曆史改變了……就是這樣！”
烈陽城代理城主在大致想通的瞬間，真正領悟到自己參與到一個怎樣的行動當中，又做出了怎樣偉大或者可怕的事情。
改變過去，改變曆史，改變世界！
他所做的事，在當初的帝都，酒館裏酒桌上跟重陽的那番談話，扭曲了從那以後的整個時空，改變了許多有著直接或間接聯係的一切！
灼陽茫然了。
這次茫然與之前的都不同，不是因為不懂而茫然，而是因為懂了而遭受震撼。
極大的震撼！
逆轉因果，回到過去，扭曲未來，一手改變世界……這種本來隻應存在於夢幻中的事，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所形成的巨大衝擊感，足以讓人陷入一種莫名驚悚的狀態。
如果精神不夠堅強，甚至可能就此失去理智。
灼陽隻是個普通的魔法師，但他的精神一直都足夠堅強，所以他沒有陷入茫然太久，可也足足花了半個時才回過神來。
“呃……兩位……”他艱難地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我現在應該……初次見麵嗎？”
“那個無所謂了。”炎魔映像道，“重要的是，把你所經曆的告訴我們。”
“好的……事情的經過是……”
灼陽將先前……正確是先前時空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這個時空線上的蘿絲婭麗和炎魔。
“為了能夠清楚一些辨別，姑且將你先前所在的時空線命名為一號線。我們現在所在的時空線，命名為二號線。”
帝國公主聽完灼陽的述，沉思之後道。
“而根據你剛才的法，你所在的一號線，也是經曆了一次重大變化——你本身的複活而形成的，那麽就將在你之前的那條時空線，命名為零號線。”
“零號時空線上，你死了，重陽也死了……我方的因果操作開始，操作者是羅陽布萊特，操作結果是將你複活了，讓你成為了‘本不應該存在之人’。”
“一號時空線上，你活著，重陽死了，我方進行第二次因果操作，操作者就是我和炎魔，執行者是你，結果是將重陽複活了。”
“大致的真實就是如此，我和炎魔會根據這份線索，去找到零號和一號時空線上的相關情報，進行一些解析。”
“這種事情也能做到的嗎！？那你們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灼陽疑惑問道。
“因為時空線的數量，理論上講是無限的，就算是我們，也不可能在完全沒有線索幫助定位的情況下進行精確搜尋。”蘿絲婭麗解釋道。
“伊甸的力量……算了，告訴你恐怕也很難理解，總之這部分就交給我們，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灼陽默然。
雖然心裏知道對方的對，但了解到這一步卻不能再了解下去，多少有點難以釋懷。
也罷，反正，重陽活過來了，這就是最好的了。
……
…………
啊，原來如此。
治療槽中，重陽聽到三人所的內容，對於發生什麽事，有了基本的輪廓。
一直以來，不時隱約感覺到的那種違和感，不對勁感，甚至於扭曲感，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原來，這個世界，隱藏著如此巨大而深遠的秘密。
因果，時空……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就是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如果的世界。
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果，都是不定型的，都是混沌變化的。
皆因為伊甸——一個能夠實現如果的神器！
他的遭遇，就是一個關於如果的過程。
零號時空線中，他在與炎魔的戰鬥中失控、重創，之後死去。
以這事為基點，設定一個如果，就是“如果神奇火法師在與炎魔的戰鬥中沒有失控，就不會死去。”
要實現這個“如果”，該怎麽辦呢？
他會在戰鬥中失控，歸根究底是因為師傅背叛的精神打擊太大，使得他有些瘋狂了。
那麽，有誰能夠緩解這種因為信任被辜負而造成的打擊？
隻有在他心裏，信任程度比師傅還要高的某人！
這個人必須有他的信任，並且能在某個合適的時空節點上，撼動他對師傅的信任，或者至少讓他存有一份不至於在師傅背叛時失控的冷靜心思！
如此，第一個“如果”就變化成“如果有人事先警告神奇火法師其師傅可能會背叛，那他就不會死去。”
這個人選是誰呢？覺醒為“符皇”而精於算計的羅陽布萊特給出答案——灼陽！
灼陽布萊特，是在他與炎魔最初相遇時，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麵前的，信任程度極深的家人！灼陽有能力，在最初的那個時空節點上，改變他對炎魔的信任！
要實現第一個“如果”，灼陽是必要的存在，然而灼陽已經戰死了，羅陽為了拯救灼陽本身進而拯救他，而設定了第二個“如果”！
第二個“如果”的具體內容不知道，總之羅陽設定並將其實現後，零號線轉換為一號線，灼陽得以重新存在，
重新出現的灼陽來到蘿絲婭麗和炎魔麵前，並被旁觀者鳳凰指出身份——“本不該存在之人”而被兩人識別。
之後炎魔推算出灼陽被複活過來的意義，也就是推測出了第一個“如果”的內容，並且和羅絲婭麗聯手安排操作，將其實現。
“如果灼陽在最初時警告重陽，其師傅可能會背叛，重陽就不會死去。”
這個如果，最終在伊甸轉換因果的力量下，化作了真實！
世界為之扭曲，時空為之變化，他因為在最初時得到兄長的告誡，並且牢牢記在心底，所以在改變了的時空線上，與一度背叛的師傅交戰時，沒有失控，沒有失敗，也就存活了下來。
至此，時空轉換到了二號線上，在這裏，灼陽和他都還活著！
何等深沉而不可思議的謀算！
何等偉大，也何等可怕的力量！
重陽消化著這份真實，慢慢地在半睡半醒的近乎冥想的狀態中，將零號，一號，二號時空線的記憶，漸漸地整合起來。
消化，領悟，覺察，然後攀升到本應該具備的高遠境界。
這，也許才是最終的覺醒。
……
…………
二號時空線裏，神奇火法師沒有失敗在與師傅炎魔的決鬥當中，從而與治療師公會的造物主與其製造出的變異神法師進行了一番交戰。
雖未能將強敵擊敗，但是他以自身遭受重創為代價，將威脅最大的變異神法師放逐到虛空深淵當中，避免了鳳凰軍和王國盟軍遭受毀滅性打擊。
萊茵國王文森特，在零號乃至一號時空線裏雙腿被炸斷，隻是僥幸生還，但在二號時空線上他沒遭受任何損傷，甚至麾下萊茵王**也奇跡般地沒有太大的傷亡！
然而，時空線扭曲帶來的可喜變化也僅止於此。
變異神法師闖出空間亂流後，跟零號以及一號線裏一樣給修羅聯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神之災仍然是發生了，而之後神級法師林齊出手製止，也一樣被擊敗了。
如今，這一災的始作俑者治療師公會已被鳳凰軍和王國盟軍占領，為首的神之右席全數被殲滅，神之右席之上的造物主潘朵拉以及原管理係統核心智能中央之水——艾利克，被炎魔——愛麗絲親自封印，永世禁錮在離世庭院最深處。
而變異神法師擊敗林齊後，也許因為與神奇火法師以及林齊兩大強者交戰遭受的損傷，本體沒有移動，就在修羅聯盟的盟都位置駐紮了下來，然後放出無數若有實質的白色光影鋪蓋地地侵略向四麵八方！
猶如規模龐大的軍團一般的白色光影群持續在修羅聯盟造成破壞，擴張速度比起變異神法師本體還要快，但是相對的，聯盟人發現，這些白色光影並不是無法摧毀的！
當聯盟人發現他們的反抗能有成效後，所有人都看到絕望之中的希望，於是在以哀卡列斯為首的救國會的領導下，聯盟人對神之災展開反擊並且取得了一些勝利，極大地鼓舞了聯盟難民們的精神士氣。
“我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沒有所謂的真神，但我親眼目睹那我們都以為至高無上的神級宗師在災之前隕落，犧牲！我們的神已經不在，但我們就要從此屈服於那變異的怪物，在絕望與悲哀之中等待滅絕嗎？不，決不！”
救國會長，哀卡列斯在第一次帶隊抵抗打退白色光影群——“災軍團”之後，渾身染血手拄大劍在幸存的戰士和難民們麵前，無比堅強地道。
“沒有了神，我們就靠自己！我們就靠我們人類！卑微、渺、軟弱、無力，但最終能在絕地當中挺身站起，為了自己和家人、親友、同袍，乃至種族的存續而戰的，堅韌而偉大的人類！”
“這是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時代，我們的世界！”
“威脅我們生存在這世上的，哪怕是神一樣的怪物，也勢必殺之！”
神師已死，凡人當立。
修羅聯盟救國會長這番激動人心的發言，鼓舞了整個組織，整個聯盟，並在不久之後的時間，隨著災軍團的擴散而迅速傳遍了大陸各國。
聯合王國各國繼修羅聯盟之後，第二個遭受災軍團的侵略，而僅僅一之後，雷恩帝國邊境也出現了災軍團的恐怖身影。
在神之災的威脅下，人類為生存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無數勇士前赴後繼地阻擋災軍團的擴張，無數謀者夜以繼日地研究災軍團的弱點，在一切知名與不知名的人們的努力之下，災軍團的步伐終於被明顯減緩了。
但是，人類甚至沒能為此喘上一口氣。
原本一直與雷恩帝國僵持的獸族，突然間軍隊數量規模大增，一夜之間增幅達到數以百萬計算，並且即刻展開無比瘋狂的全麵反攻，僅僅隻用了匪夷所思的短短半時間，就將帝**
方引以為傲的穩固防線全數攻陷！
當太陽還沒有落山，雷恩帝國局勢已然巨變，帝都再一次，被獸族大軍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