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王
“住手，薩爾森學院長！”
重陽咬牙抵抗威壓時，旁邊響起一聲嬌喝。
“嗯？”薩爾森冷漠側視，隻見莎萊娜導師上前一步，俏臉寒霜，擋在了他和留級生之間。
“不管重陽@布萊特犯了什麽錯誤，你都沒有朝他動手的權力，即使你是‘代理’學院長。”莎萊娜寒聲道，將“代理”一詞咬得格外重要。
薩爾森不發一言，沉默瞪視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一般。
“對於你的不當行為，我將會向學院有關高層提出申訴。現在，停止對學生施暴！”莎萊娜嚴厲喝道，麵對新院長的氣勢壓迫，毫無懼怕。
良久的寂靜。
“哼。”薩爾森撤去了對留級生的威壓。重陽頓感壓力大減，長長喘了口氣。
推開莎萊娜導師的攙扶，他自己勉強站了起來，平靜地重新看向薩爾森“代理”學院長。
真是令人厭惡的眼神。
薩爾森有將留級生眼珠子挖出來的衝動。而重陽何嚐不是在想同樣的事情。
“你沒事吧？”莎萊娜導師溫柔問道。不知為什麽，她覺得對這學生有莫名的好感。盡管她會挺身維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作為導師反對薩爾森的作為，但留級生頑強倔強的表現，多少激起了她的憐愛之心。
“沒事，謝謝導師。”重陽的道謝隻有簡單一句。他這人，從來都把真正的感謝放在心裏，而不是嘴上。
“要不要去醫務室？”
“不需要……我還想聽聽看，學院長大人還要對我什麽。”重陽淡淡道，“既然我成為了普瑞斯蘭的罪人，那麽，是要將我退學嗎？”
“敗壞了學院的名聲，你以為，你可以這麽輕易地離開這裏？”薩爾森陰惻惻地道，“你的所作所為給學院帶來極為惡劣的後果，但不可否認，能夠擊敗芙蕾雅@霍華森的你，多少擁有一般學生無法企及的才華。”
“大部分學院高層都承認了你的實力，並且主張利用你的實力，重新挽回學院的聲譽……重陽@布萊特，你必須要以足夠的努力，為你給學院帶來的恥辱，以及學院收留你六年的恩情，作出補償！”
薩爾森以一種居高臨下，不可抗拒的語氣厲聲道。
“如果我拒絕呢？”重陽輕描淡寫，毫不在乎地道。
“你敢！？”薩爾森皺眉曆喝，巨大無比地威壓再如潮水般壓下。
“我為什麽不敢？”重陽眼神冰寒，探手進懷！
瞬發，聖靈級火係魔法卷軸——
“周炎界限！”
轟——
隨著一聲巨大的爆響，深紅色的赤紅光罩在重陽周身顯現，閃爍起難以計數的複雜魔陣圖，徹底隔絕了薩爾森的魔力威壓！
“什麽！？”薩爾森一驚。這卷軸魔法的威力，更在他這個剛剛升上聖靈級的魔法師之上！即使在帝都最高級的拍賣會上，聖靈級別的卷軸也是處在頂尖檔次的價商品。為什麽，一個出身鄉下貴族的青年手裏會有？
瞬間，薩爾森想到了，傳中隱於留級生背後的魔法宗師，心裏頓時有了不妙的預感。
沒想到從安德烈教授手裏拿到的卷軸，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重陽心寒如冰。
克蘭雷德學院長不在了……那位照顧了自己六年，卻在草藥田地裏沒多跟自己幾句話的老人，不再是這個學院的領袖了。
當初之所以賴在學院，一是渴望魔法知識，再就是研製母親需要的藥劑。現在，自己有了炎魔在身邊，母親的藥劑研究完成，更有了魔法協會的高級官職接納。
再留在這個充滿了憎惡和侮辱的地方，有什麽意義！？
重陽的眼神越發冰冷，他來見學院長，本以為是能堂堂正正地見上花伯一麵，而要是花伯還需要他做些什麽，他也很樂意回報花伯的恩情。
但眼前的事實是，花伯不在了。
想到這一層，重陽徹底憤怒起來，麵對臉色驚駭的薩爾森，舉起法杖，再度瞬發聖靈級高階魔法卷軸——
“炎精召喚：第七魔王！”
一個散發出無比熾烈的火元素氣息的人形炎精憑空凝聚在了房間上空，背後伸展出足足七雙光輝璀璨的羽翼，巨大而鋒利的爪子，猙獰扭曲的臉龐，頎長而凶險的獠牙……
“魔王炎精！”薩爾森瞪大了眼睛。這個高位元素精靈的身軀並不龐大，但卻給人無窮無盡的魔力威壓，身上不斷擴散出來的與地元素的共鳴振動，更是令人心膽欲裂。
“幹掉他。”重陽冷冷地對烈焰惡魔下令道，一手直指薩爾森。
咕哇……聖靈級高位炎精靈對重陽咧了咧嘴，瞬間從原地消失，引起周遭空間一陣扭曲，緊接著一道極為凶狠的赤色弧光朝薩爾森的頭頂直劈而下！
彭！薩爾森雙手高舉，聚集起自己最強的魔力，凝聚出一個簡單而深奧的六芒星陣圖，抵抗了炎精靈的一爪之威。但卻被巨大無比地力量壓迫得後退數步，撞到了厚重的玻璃牆上。
哢哢……魔王炎精壓製著薩爾森，那長著魔鬼犄角的腦袋，猙獰笑著朝薩爾森越逼越近，獠牙利嘴將足以令鋼鐵都融化的高溫熱氣，戲弄般地噴向薩爾森的臉麵。
“你想造反嗎？重陽@布萊特！”心生寒意的薩爾森怒喝道，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沒想到麵見一個失去了庇護的留級生會遭遇這種等級的襲擊。才剛剛在假期內獲得突破的他，跟這聖靈高階魔法召喚的“第七魔王”，差距太大了！
單是抵擋炎精瞬發的第一擊，他都不得不用上全力。
甚至，他無法突破這高位炎精的“空間封鎖”，從自己的魔法空間裏取出迎戰的法杖，卷軸……
“造反？我當然想造反，六年前開始我就想造反了。”重陽冷冷道，“恥辱？補償？收留我的恩情？笑話！克蘭雷德院長都不在了，還想我對這個學院懷有敬意？”
“你膽敢在院長室對院長動手，普瑞斯蘭不會饒恕你的！”
隨著炎精釋放的威壓進一步上升，薩爾森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但場麵上還要死死維持自己的威嚴。
“馬上撤消魔法，我們可以好好談！”
他竭力爭取著機會，隻要重陽有一絲猶豫，命令炎精放鬆壓製的話，他就能從自己的空間中召喚出用得上的寶物。
“我剛才已經領教了你‘好好談’的方式，‘代理’院長大人。”重陽冷笑道，“這是我的回應，也是給你的臨別禮物，一個受到學院‘照顧’六年的留級生的禮物……由你獨自領受。”
重陽明白，高位元素精靈然擁有與其等級相稱的戰鬥智慧，隻要施法者一句最簡單的命令，就會自發實行對目標敵人不留一絲死角的全方位壓製。
要是這個時候下了別的命令，即使不是撤銷魔法，也會造成炎精行動上的破綻，給薩爾森逆轉局勢的時機。
他不會犯這種錯誤。
“你……”薩爾森臉色極其難看。
“不用送了，院長，好好享受吧。”重陽冷漠轉身，要就這樣離開院長室。
“站住！”薩爾森怒火攻心，不顧一切，分出部分力量朝重陽背後放出無形的魔力轟擊，力量強大到足以將奧義級法師瞬間抹殺，卻被仍然存在的防護魔法“周炎界限”完全抵抗下來，連重陽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彭！
趁著薩爾森的分心，牢牢壓製住他的炎精靈眼中光焰一亮，飛起腳爪突破了他的魔力防禦，踹中了他的膝蓋，折斷了他左腿，往他體內灌進了洶湧澎湃的火焰潮流！
薩爾森頓時全身泛紅，淒厲慘叫起來。他望著重陽冷漠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和絕望，卻又突然發現，旁邊還呆呆站著一個人。
“莎萊娜，想辦法救我——”他眼睛暴突，聲嘶力竭地喊道。自己才剛剛升上聖靈級，才剛剛當上學院長，光明的前途才剛剛開始，絕對不能就這樣死掉。
隻要能有一線機會，讓自己能打開空間取出保命之物……
轟隆——
強大而冷酷的魔王炎精第二次抓住薩爾森的分心破綻，一腳將他踢翻到半空，右爪緊跟著飛起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將他重重按在玻璃牆麵上一路撞到花板下！
噗嗤——薩爾森嘴角噴出了鮮血，一雙凸出的眼睛極為不甘地瞪著麵前猙獰的精靈麵孔。
“桀桀——”炎精殘忍一笑，渾身爆發出深沉無比地血紅之炎，將薩爾森的身軀完全吞噬……
……
離開一團混亂的院長室，情緒激動，思維卻很冷靜的重陽，放棄了自己房間裏幾乎所有東西，隻帶上必要的幾樣物品，最快速度離開了普瑞斯蘭學院，這個讓他毫無留戀的地方。
“安德烈教授要的卷軸，隻能以後寄給他了。”
這次全靠安德烈教授的聖靈卷軸才能脫身，重陽十分感恩。但這份人情，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償還。
“接下來該怎麽辦？要去的地方必定是魔法協會，但我如此嚴重地得罪了普瑞斯蘭，理查德長老他也很難公開保住我，那麽……”重陽快速地盤算著，心中逐漸有所定計。
輝煌酒店。
“三弟，你終於來……”灼陽興高采烈迎上，卻看到重陽無比凝重的臉色。
“二哥，我惹上了大的麻煩，你再呆在這裏是不安全的，必須馬上離開帝都，先回家去，如果能帶上芙莉蓮也一並帶上。盡量不要引人注意，要隱蔽，迅速！”重陽嚴肅道，“如果情況有萬一，你就你決鬥後完全沒見過我，什麽都不知道。”
灼陽愣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聽你的，你自己心。”他眼中有深深地擔憂，但沒多一句廢話。
“帶上這些，防身用。”重陽將裝有一部分領域級卷軸，奧義卷軸，和最後一張聖靈卷軸的袋子，毫不猶豫地交到了灼陽手裏。
灼陽捧著袋子，就像捧著弟弟沉甸甸的心靈。他鼻子有些酸。這趟來帝都，弟弟為自己做了很多，可自己這個沒用的哥哥，卻沒能為弟弟做些什麽。
“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家來。”灼陽最後，隻能出這句話，“我留著最醇美的好酒，等你！”
重陽微微一笑。
“嗯，約好了。”
……
最後，一身黑袍籠罩的重陽，來到魔法協會的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普瑞斯蘭學院裏，現在已經鬧翻了吧？不管那個薩爾森死了還是沒死，重陽@布萊特這個名字，都將成為帝國第一魔法學院的公敵。
做得很衝動，但重陽沒有後悔。與自己遭受的屈辱相比，更令他心寒失望的，是克蘭雷德學院長的下台。那位老人，盡管當麵總是對重陽很冷淡，但是重陽在那個地方，唯一抱有敬意的長者。
六年前，一個優秀生淪落為有魔力缺陷的廢材，導師遺棄，朋友疏遠，同學看不起，就連剛入學的後輩都肆無忌憚地取笑。
唯有一位守夜老人，能和他交談，聆聽他的心聲，並給了他一生難忘的教導。
暗地裏照顧，卻在明麵上冷淡，其實是留給他獨立的自尊。
即使被所有人唾棄，即使承受無盡的孤獨，人仍然可以有自己的尊嚴。
老人教給了重陽這些，到頭來卻是被重陽的作為推下了台。
即使如此
正因如此
“我，是克蘭雷德學院長的學生，除此之外的任何人，我都絕不承認！”重陽心中無比堅定地道。
帝國第一魔法學院的恥辱，又如何？
要是花伯不能重新擁有他應該擁有的榮耀，留級生重陽@布萊特，不惜一直背負這個令千年普瑞斯蘭蒙羞的名諱，至此生窮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