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終將成為傳說的決鬥（五）
麵對重陽堅毅無比地眼神和遙指的法杖，芙蕾雅忽然感覺有些心顫。
這就是來自北方的男人麽？
不，這種時候，怎麽可以有退縮和畏懼？芙蕾雅神色恢複冰冷。既然要戰，那便戰到最後吧。
“皓月法袍”已經徹底暴露。這件以秘銀加工的烏金線縫製的高等基礎級法袍，通體上下有一百四十四個大魔陣，可以自動聚集地間存在的風之元素，起到防護，加速，飛空等高階魔法效果。
以芙蕾雅目前的魔力水準和控製功力，可以憑著“皓月法袍”抵抗最高一千五百分數的領域級魔法。還句話，至少要達到一般領域級中段水準的招數，才有可能傷到她。
重陽瞬發了數個大氣爆術，全都被芙蕾雅高速飛翔避開，反倒是他自己連連被芙蕾雅的瞬發地麵魔法給搞得狼狽不堪，不得不改變戰術，集中防守起來。
看來真的要用那一招了……重陽緊皺眉頭。
就在他盤算的時候，芙蕾雅醞釀好了新的大型魔法。
由於魔力的大量消耗，“黑龍翔”這類的超必殺技，芙蕾雅已經用不出來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了其他手段。
星幻法杖。
帝國第一魔杖製造大師奧古斯納的早期得意作品，以七彩蛇龍骨作為杖身，其他十七種地係龍種高階魔獸的血液淬煉的安迪斯山脈頂尖“黃龍眼”晶石作為杖心，對於地係魔法有著極大增幅的基本功用的同時，還有著大幅度提升魔法變異率的效果。
魔法變異，就是魔法內部一些難以理解的進階變化，往往能夠增強原有魔法的威力或者起到特殊輔助的效果。
即使是芙蕾雅這樣能夠自如使用雙係融合魔法的才，一般情況下施展“變異魔法”的成功率也不超過三成。但是有了星幻法杖在手，全力發揮蘊含在杖心之中的特殊力量的話，成功率可以提升到驚人的八成！
三級中階魔法“地震術！”
三級低階魔法“風洞術！”
三級中階魔法“風縛術！”
融合，變異——
“重力領域！”
彭——
隨著變異魔力光球爆發，一大片詭異無比地灰色光芒隨著芙蕾雅的法杖揮舞而照射下來。那杖頂上仿佛眼睛一樣倒映著整個世界的寶石，就像是巨龍突然睜開了雙眼，以若有實質的可怕威勢，籠罩了下麵幾乎一半的場地！
“什麽！？”
剛剛支撐起強力組合魔陣防禦的重陽臉色大變，頓覺身體一陣沉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著，狠狠砸到在了地麵上。
高倍重力！？地風雙係變異魔法！？
重陽感到自己的身體四肢，乃至內髒六腑，都像是突然被灌進了鉛水一樣，沉重得難以動彈。
沒過幾秒鍾，血液流動開始受阻，底下的胸膛和手臂迅速充血，臉皮發紅，毛細血管承受著逼近極限的擠壓。
高倍重力，造成的效果遠不是身上多加了幾倍體重那麽簡單。
重陽苦心施展組合起來的防禦魔陣“火獄結界”根本沒能起到任何抵抗作用！這就是變異魔法的可怕之處，“重力領域”雖然爆發性攻擊力不強，但它能無視一般的防禦魔法！比“冥殿之柱”類的破防魔法還要高上一籌。
“你輸了，前輩！”芙蕾雅在空上宣判道，“隻要你開口認輸，我就停止施法！”
“不！”重陽倔強無比地喊道。拚到了這種地步，豈能認輸？
但是，裁判西德已經舉起了法杖。這次和“黑龍翔”不同，他有充分的機會救助重陽。
“等等！他還在施展魔法！”菲爾麗突然叫了起來。
場地麵上，被無形力量壓扁得像是青蛙一樣的重陽，艱難無比地移動雙手，一手握緊法杖，一手撫杖頂，形成一個非常怪異的姿態。
“魔力集中……火獄牢籠……”重陽辛苦地念誦咒文，杖頂上有魔力光球慢慢匯聚起來，吸收，裹挾，融合大量火係元素。
“這種狀態還想施法？”芙蕾雅咬牙，進一步輸出殘餘的魔力，將“重力領域”再度加倍，逼迫重陽放棄。
“咯吱咯吱……”重陽感覺無形的壓力接連倍增，眼前變得血紅而模糊，甚至能夠聽到自己體內骨頭不堪重負的吱嘎聲。全身上下，都幾乎已經麻木了。
眼前閃過修行禁術時的場景。
在退無可退的時候，對於自身的壓迫達到極限的時候，能夠生出無視自己的性命，也要獲取力量戰鬥的勇氣。
所謂置生死於度外，置之死地而後生，活中尋死，死中求活。
禁術——“元素武裝！”
殘餘全部的魔力吸收元素匯聚而成的巴掌大赤紅光球，被重陽左手顫抖著舉起，一把握住，吞噬，吸收，運轉……
灼熱無比地勁流從手臂湧入，首先衝擊到肩膀，然後是心髒，接著再度加速，突破魔力流動的極限，超越了一個臨界點後，竟然以一種自發運行的模式，順著元素幹道高速流轉起來。
“什麽……那是……”空中的芙蕾雅看清了全部，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他居然把自己的魔法吞下去了？
“呀啊啊啊啊——————”重陽大吼起來。血色的紋路順著他的左手迅速蔓延至肩膀，胸膛，擴散到全身上下，甚至就連臉龐上都浮現出了極為恐怖的淩亂紅紋，好像下一秒鍾，就會爆出血漿四濺一般。
嗡嗡……肉眼不可見的無形高頻波動從重陽身軀上散發出去，遠遠地傳播，頓時間引動方圓極大範圍內的元素共振，接著下一瞬間，在雨將要來臨空氣中變得越來越稀薄的火元素，以接近光速的超高速大量密集，統統匯聚到了一個方向上。
赤紅色的光芒，密集得肉眼可見之狀態的大量元素集中到重陽身周，擠壓，融合，碰撞，反應……不斷閃爍出耀眼的花火。龐大而密集的魔法能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周圍的空間，將所有的“異類”統統排擠了出去！
“呼，輕鬆多了……”重陽喃喃道，聲音變得猶如魔鬼一般嘶啞刺耳。他承受著元素魔力在體內洶湧澎湃的痛苦，卻總算是能克服“重力領域”，站起身來了。
全場一片死寂。不少人的嘴巴像是金魚一樣開合，想要提問，卻被嚇得發不出聲音。
那是什麽魔法……不，那******是什麽東西！？
無數赤紅色的光芒猶如毒蛇一般糾纏在變得麵目全非的留級生身周，強大而灼熱的氣浪滾滾地散開，連帶著附近的景象看上去都扭曲了。頭發和眼睛都變得一片鮮紅的重陽，單是站在那裏，就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哈哈——感覺越來越好了……那麽，接下來要怎麽做呢？”神智有些模糊的重陽同時承擔著痛苦和強大，內心像是有什麽地方扭曲了，一些埋藏許久的陰暗開始洶湧出來。
從優秀生到留級生的絕望，被所有人鄙視的屈辱，被欺負挑釁時的怒火，無人可以述的寂寞，無處可以發泄的長久鬱悶……根本原因，都是沒有力量所致。
現在，我有了力量。
惡魔抬頭望，隻見猶如女神一般的美麗少女，正在那裏。
很看不順眼啊……
殺掉好了。
念頭剛一閃過，就化為了無可抵抗的強烈衝動。
重陽雙腿屈膝，緊握法杖。
彭！
爆發一跳，纏繞在腳邊的火元素感應並輔助了他的行動，以爆炸般的力量，催動他的全身猶如火箭一樣升上高高的空。
所有人大驚！隻見重陽這一跳，就飛了整整二十多米高！
最驚駭的是芙蕾雅，看著造型仿佛惡魔般的青年瞬間逼近，她本能地感覺到了極端的危險，趕緊操控皓月法袍，光芒閃動著飛翔了開去。
想逃？重陽在半空扭身，雙腳虛空一踏，腳下又有火元素爆發，以強大的力量第二次催動他朝少女飛了過去。
“虛空爆步！”安德烈教授驚訝，這可是難度極高的火係空戰魔法。
躲不開！芙蕾雅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之色，橫舉法杖，驟然停止飛翔，將皓月法袍的力量瞬間集中到光罩防禦之上，同時本能反應地瞬發防禦魔法。
重陽冷笑，表現在臉上，就成了惡魔的猙笑。
法杖高舉，大量的火元素纏繞其上，將整個杖身都重重疊疊包裹起來，若有實質地形成了一把長達兩米的元素大劍！
近身戰魔法“紅蓮斬！”
轟——
赤紅的軌跡劃破虛空，一杖擊下，就仿佛是零距離施展了一個爆發性魔法，像是撕裂薄紙一樣破除了芙蕾雅的防禦魔法，將她連人帶光罩炸飛出去十幾米遠。
這還沒完。
又一個虛空爆步，重陽就像在空中瞬間移動般，又出現在了芙蕾雅側麵，紅蓮斬！
轟！
少女被打上更高的際。芙蕾雅在光罩內雖然沒有受傷，但也被震撼得頭暈目眩。
轟！轟！轟！轟！轟！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重陽的赤紅身影在空中不斷閃動，將芙蕾雅當做皮球樣打來打去。紅色的軌跡，銀色的軌跡，在空交織出一幅詭異的畫麵。
“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
重陽狂笑出聲，將往日高高在上的絕頂才當做靶子耍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但是，要殺了她的話，這層討厭的護罩，卻比想象中還要堅固。
再用一次那招吧。
用力一擊紅蓮斬再將芙蕾雅打上數十米高的空，重陽手中的元素大劍恢複了法杖的模樣，然後他一邊用虛空爆步追上去，一邊高舉法杖聚集魔力，吸引，共振，壓縮……
“雙子星爆！”
璀璨無比地光芒照耀了大地，高空爆發出猶如型太陽般的劇烈火花，造就的強大熱浪衝擊波極為駭人地席卷開去，將場邊觀眾席所有人都“洗”了一遍。等級低一些的年輕學生頓時感到有些難以承受。
可怕的威力，比之前更強了幾倍不止。
蘑菇狀的刺眼煙霧冉冉升起，迎向烏雲空的景象十分壯觀。但勉強能看清上方的人們，注目的是從煙霧中墮落的兩個身影。
芙蕾雅被傷得失去了意識。她的法袍光罩已經被徹底擊得崩潰，渾身上下焦黑片片，頭發也散開了，整個人冒著青煙直直往下摔落。
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這樣摔到地麵上，必死無疑。
“我贏了。”在她更上方一些掉落的重陽，瘋狂地大笑著，看向之嬌女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堆遺棄的垃圾。
再過一會兒，這位擁有無上賦，受盡旁人敬畏，家族疼愛的才大姐，將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摔成四分五裂的肉塊。
活該。
你的上眷顧到此為止了。
為了不讓底下人插手救你，在你墮地之前，我要先殺了你。
重陽虛空爆步接近芙蕾雅，一把掐住了少女細嫩的頸脖，用力捏了下去。
“唔咕咕……”隨著頸脖的脆響，芙蕾雅忽然難受得睜開了眼睛，驚駭無比地看向重陽。
殺了你！重陽冷冷一笑，眼中傳達了這樣的意思。
芙蕾雅想要話，但是喉嚨被捏緊，隻能以眼神示意。大大的眼睛裏，瞬間閃過種種複雜的色彩。
痛苦，害怕，求饒，絕望……
太精彩了。
我喜歡這樣的眼神，死到臨頭的眼神。
後悔吧，屈辱吧。
我所承受過的一切，跟你比起來，還要痛苦得多呢。
重陽毫無憐憫地加大了力道，纏繞手臂的火元素響應了他的動作，化為絲絲火焰附在他的手上，將芙蕾雅的頸脖燙傷了。
“唔……”劇烈無比地滾燙，緊迫束縛地疼痛，讓芙蕾雅流下了虛弱的眼淚。她的瞳孔慢慢渙散，眼裏一片茫然，倒映著重陽猙獰的臉龐，最後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
彭！！！
人們驚呼，隻見從高空墮落的兩人，糾纏在一起落到了地麵上，重重地砸碎了地麵。
呼……重陽一把將手中綿軟如泥的少女推開，雙手撐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息，汗流如雨。身上纏繞的火元素和體表的恐怖紋路，都迅速消褪下去。
片刻，他最終恢複了正常狀態。
扭頭，冷淡地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芙蕾雅，重陽慢慢站起來，背過身去，麵對觀眾席，裁判，所有人。
場上變得寂靜，人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是我贏了。”重陽淡淡而清晰地，對麵前的整個世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