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終將成為傳說的決鬥（一）
重陽下意識扭頭，看到台上一個陌生的大胡子老人，簡樸的布袍，袍服上有各種魔法試驗殘留的點滴痕跡。很顯然，這是一個深居簡出，熱衷於魔法奧秘的老教授。
重陽尊重這樣的老人，所以他並不介意對方極為失禮地發言中斷決鬥，隻是看了芙蕾雅一眼，確認她暫時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滔的氣勢如潮水般褪去，竟然令得在場所有人都隱隱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西德導師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他不得不承認，繼升級測試以後，他第二次被留級生給嚇到了。誰能想到，區區一個五級魔法師釋放出來的氣場，竟然強悍如斯？
他對決鬥雙方做了中止的手勢，自己迎上了從看台上走下來的安德烈教授。
但是安德烈教授理都沒理西德導師，他看著一身血紅長袍的黑發青年，走到場邊，問道：“你是重陽@布萊特？”
“顯然是的。”重陽點了點頭，“請問您是？”
“安德烈@格林，火係特級教授。”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重陽抬了抬眉毛。特級教授？那不是學院長以下最高教授的等級嗎？這種層次的教授，毫無疑問肯定是聖靈級以上的魔法師。
老教授自報姓名和等級，令得觀眾席上也起了一陣騷動。不少學生感到不解和茫然：平常難得一見的高級教授，來湊這種熱鬧幹什麽？
“我想問問你關於那張卷軸的事情。”安德烈教授無視所有人的目光，隻在乎他關心的。
“卷軸？”
“兩前，那邊那位女同學交給我一張卷軸，希望我來分析……然後她告訴我，這張卷軸是你製造的。”
重陽一愣，猛地看向對麵的芙蕾雅。
原來如此，理查德長老，把所有知道的，包括那張卷軸，都傳達給她了嗎？
一股複雜的鬱悶感自胸中升起。背叛？不，理查德長老本就是芙蕾雅的祖父，幫助自己的孫女是經地義。
重陽沒想到，自己送出一張卷軸，到頭來成為了自己對手的工具。
失算？懊惱？現在沒有那種空閑啊。重陽迅速平定自己的心緒，保持冷靜。
新型火係魔法的秘密，芙蕾雅知道了多少？
“我研究了大半輩子的火係魔法，卻無法看透你區區一張一級魔法卷軸……”安德烈低沉道，“孩子，告訴我，你的師傅是誰？你為什麽能夠做出這樣的卷軸？”
他有一大堆問題要問。
“我願意和你談一談，但現在不是時候，教授。”重陽微微一笑，“如你所看到的，我有一個約會……”
“停止決鬥。”安德烈教授突然用不容抵抗的威嚴語氣道，“就算你有那樣的魔法，你就以為你能贏得過同等級的地風雙係魔法師麽！？你會一敗塗地，受到重傷，而我不能讓你受傷，因為你身上有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花費半生為火係魔法尋找出路的他，比誰都要清楚，火係魔法的弱，地風雙係的強。即使對手隻是個少女，這黑發青年能夠收獲的，也隻有落敗的恥辱。
重陽愣了一下。
“謝謝你的關心，安德烈教授。”重陽沉穩道，“但我不會放棄的，這場決鬥，我必須要戰。”接著他看向場邊，在菲爾麗和亞羅之間，憂心忡忡的灼陽。
“回到台上去吧，教授，你對我沒有信心，對火係魔法沒有信心，那是你的想法。而我相信自己和自己的魔法，所以我才站到這裏，麵對一個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要去打倒的對手。”
“你……”安德烈教授怒了，覺得這學生簡直不知好歹，正要大聲嗬斥，卻看到了一雙清澈，深邃，堅毅的黑色眼眸。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眼神了？安德烈啞口無言，愣愣地看著。
最終，在一種奇妙的情感驅使下，安德烈教授沒有繼續阻止下去。他忽然間很想看看，這個黑發青年能夠做到什麽地步。
年輕人總是在犯錯，但他們有權利去犯錯。
大不了，在看情形不妙的時候，自己幫一把手就是了。安德烈教授暗自想著，急於想要知道卷軸秘密的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重陽受到太大傷害的。
兩人的交談，除了聲音較大的幾句話外，基本上沒被其他人聽到。所以觀眾們全都是一頭霧水地看到安德烈教授和重陽談了一陣，然後安德烈教授沒有回到看台上，而是直接站在了場邊。
這是很明顯的看護架勢。
芙蕾雅皺起秀眉，她沒想到，一張卷軸，最終帶來的是一位聖靈級教授對重陽@布萊特的庇護。
搬起別人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抱歉讓你久等。”
重陽與芙蕾雅深深對視，兩人似乎都想要點什麽，但事已至此，實在沒什麽好的了。
狂妄的廢材，冷酷的才。
隨著西德導師的一聲開始，兩人法杖舉起，光輝閃爍，針鋒相對。
瞬發魔法——
“氣爆術！”重陽斷喝。
“破陣之槍！”芙蕾雅喊道。
轟隆！
芙蕾雅所站的位置，爆開一團詭異劇烈的綠色花火。而重陽所在的位置，地麵暴起一叢極為尖銳的石槍。
在宣布決鬥開始的瞬間，重陽和芙蕾雅，在舉起彼此法杖的同時，雙腿也立刻飛奔起來。
重陽毫不留手，一出手就是堪比六級中階魔法的瞬發氣爆術，要是芙蕾雅不明就裏，瞬發一般防禦魔法抵抗的話，那等待她的就是第一回合便受傷的下場。
但是她沒有。
已經從理查德長老，乃至凱萊斯本人證詞中知道，重陽@布萊特有著威力極高的火係魔法招式，一招便能輕鬆撕裂五級風係護盾魔法“狂風守護”！這樣的情況下，芙蕾雅極為明智地選擇了運動戰，而不是像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地發揮自己引以為傲的雙係魔法。
她的戰術調整是成功的，借著變速錯步，她順利避開了重陽的第一招。
所謂變速錯步，就是在對方發出魔法的瞬間，猛然爆發提升移動速度或者刹車降低速度，對於魔法師的身體素質以及時機把握程度要求很高。
遠動戰並非芙蕾雅喜歡的作戰方式，但並不意味著她不擅長這個。正相反的是，在魔法規避測試中，她是當屆年級第二名。
第一名是重陽。
芙蕾雅避開他的氣爆術的同時，他也用同樣的技巧，避開了芙蕾雅的四級低階地係魔法“破陣之槍”！這招鼎鼎大名的速攻魔法尤其適用於針對大型魔獸的偷襲，從地麵突然傳出的石刺之槍叢，足以瞬間貫穿許多高級魔獸最為脆弱的腹部位置。
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魔法，不難想象這位少女在外出曆練的時候是如何大開殺戒。重陽甚至能從這一招熟練無比的瞬發魔法中，聞到一絲精於伐戮的血腥味道。
第二招。
仿佛是約好了一樣，這次芙蕾雅和重陽都同時選擇了施展防禦魔法。
芙蕾雅瞬發的是四級的“岩精守護”，而重陽的僅僅是三級的“火焰護盾”——雙方在魔力修為上的差距，這一刻明顯見分曉。
即使有著極品藥材龍膽玄靈根的調養，重陽也不過是不到十前才升上五級魔法師而已，魔力精煉方麵與真正的才芙蕾雅有著一段距離。
強大的地元素精靈環繞在芙蕾雅身旁，褐黃色的濃鬱光輝四周散射，顯露出強大的防禦力量。
但是芙蕾雅仍然一臉凝重地保持移動狀態。因為重陽雖然魔力水平比她低，但他的魔法招式，強大得不可思議。僅僅一招四級的“岩精守護”，防禦還不足夠。
她隨即流暢無比地念誦起了較長的咒文，醞釀一次大型的魔法。
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重陽不想將迎戰的希望僅僅寄托在剛剛召喚出來的兩麵三級火焰護盾上。他眼神冰冷，毫不猶豫地大幅度揮杖，施展出自己的第二大殺招——
瞬發“大氣爆術！”
突如其來的低沉悶響幾乎貫穿了在場人們的耳膜，學生們隻見場上紅色光芒一閃，然後便爆發出了一片龐大駭人的綠色花火，完全籠罩了芙蕾雅所在的一側場地。
就像是巨獸突兀地張開大嘴，一口吞沒了孱弱的鹿。
觀眾高聲驚呼！就連裁判西德導師都目瞪口呆。如此大型的火係魔法，除非是使用卷軸，否則不應該是一瞬間一揮杖就能施展出來的。但是，人們並沒有看到重陽探手進懷，也沒有看到他念誦咒文！
綠色火焰熊熊燃燒了數秒鍾，可怕的魔法規模和能夠親身感受到的劇烈溫度，讓人們清楚明白到，這個魔法並不是花架子，而是威力駭人的高階魔法！
綠色的火焰？
什麽樣的基礎級高階火係魔法，有這樣的火焰？
在觀眾們震驚不解的騷動中，唯有重陽本身，表情沒有什麽波動，而是接連施展防禦魔法，為自己接下來的戰鬥加碼。
除非親眼看到，否則他絕不認為芙蕾雅@霍華森，會就這樣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