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一心求死
“轟”
一聲驚雷，響徹整個魔界的上空。
艾梓抱著螢櫻的屍體，兩眼無神，臉色如同白紙，一步一個踉蹌地往九幽城城外走去，守在城門口的妖兵，並沒有阻攔，他們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艾梓的絕望的背影。
相傳這聖主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交情是最不好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怎麽大夫人一死，卻是二夫人最傷心欲絕。
妖兵互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忽的，一道閃電劃過半空，整個魔界恍如白晝，艾梓披散著頭發，雙腿明明已經在發抖，可是她還是咬著牙，抱著螢櫻，走到了一棵大樹下。
驚雷在耳，聲聲不絕。
每一聲都像是在叫囂，艾梓卻全當沒有聽見，她的纖纖十指插進泥土當中，一下又一下地徒手挖著。
“嘩嘩”
夜幕中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如針一般，打落在艾梓的背上，不過一會，艾梓全身上下濕漉漉一片，青絲貼在額際，雨水順著發絲不斷的流下。
艾梓全然不在乎，她隻是機械地一下又一下地挖著泥土，堆到一旁，她的眼神堅毅，比任何時候都要執著。
指甲崩裂，指腹磨破出血，她還是沒有停手。
直到挖出一個長方形的土坑，她才再次起身，望向一側臉色發青的螢櫻身上，她伸手將落在螢櫻臉上的土漬，一一拭去，然後將她放進了土炕當中。
她跪在一旁，好像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腦海中卻時不時地出現，第一次見到螢櫻的場景，還有在尋找刃之界卷的途中，她們同甘同苦，睡在一張小床上，夜晚互訴心事。
那時的她們是甜蜜的，曾以為那樣的時光可以維持到天荒地老，可是，命運弄人。
艾梓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螢櫻是最後一個同伴，秦軒，宛心，諾宥還有辰逸都死了，現在連螢櫻都……
現在她身邊一個相關的人都沒有了，他日一起的嬉笑打鬧，都化作了泡影，一一離她而去。
“螢櫻，如果有下輩子，我情願你沒有遇到我，我也沒有遇到你，我們做一對陌生人，這樣就可以安穩地度過一生。”
艾梓雙手撐地，指間卻溢出越來越多的泥水，她好累，累的想要就這樣的躺下睡去，再也不要醒來。
“轟隆！轟隆！”
雷聲由遠及近，盤旋在艾梓的頭頂，震耳欲聾。
“嘩啦！嘩啦！”
大雨下的越下越急，砸得大地都似在輕顫。
一襲紅衣逶迤在地，一個瘦弱的身軀軟軟地倒了下去，一道鮮紅的血水混著雨水，肆意流淌。
自從那日，艾梓從城外被慕雪救回，就一連渾身發燙高燒幾日不退。
慕雪幾乎是用遍了所有的藥，可是艾梓就是沒有半絲的好轉，反而病情愈演愈烈，無奈之下，她隻能請來了墨冥。
墨冥站在床側，低頭俯看著她，臉頰發白，嘴唇緊閉，這恐怕不是藥就能治好的病症。
“墨冥，艾梓到底怎麽樣？”
墨冥一揮衣袖，淡然一句“給她準備後事吧，沒救了。”
慕雪一怔，驀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拽住了墨冥離去的衣角，再次重複道“什麽？沒救了？艾梓不過是簡單的發燒而已，怎麽會沒救了？”
墨冥盯著慕雪，聲音有點涼薄“她一心求死，估計是被螢櫻的死給打擊到了，心病不除，她就不能好。”
“心病？如果是因為螢櫻的話，那她已經死了，又如何能複活？”慕雪想要救艾梓，可是卻隻能有心無力地幹著急。
墨冥將目光移開，落到了搭在屏風的那襲紅衣上，他走了過去，好像有那麽一絲的錯覺，冥冥之中感受到了雲辰逸的氣息。
他凝眉，伸手一揮，忽的一布帛飄然而下，落到了地麵上。
沒錯，就是這個布帛上有雲辰逸的狐狸氣味。
墨冥掌間用力，那布帛從地麵落入了手心，他隨意展開一看，裏麵竟是一行行雲流水的小字。
一生一世一雙人。
墨冥驀然抬眸，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占領秦軒身體的時候，曾經在他們去石逝山之前，每個人都寫過這一張布帛，好像是關於心願的。
原來，雲辰逸的心願竟是如此。
墨冥冷不丁一聲冷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雲辰逸的嘲諷還是對自己的自嘲。
慕雪發覺墨冥一人站在屏風那裏，以為他有了什麽辦法，上前便看到了那張布帛“這是什麽？”
墨冥搖了搖頭，將布帛收到自己的衣袖當中，繼而道“你不是要救艾梓嗎？我好像有個辦法了。”
“真的？！”慕雪眸子頓時亮起了光。
“你知道在南國有一個叫雲霆的人嗎？”
慕雪思量了一番，好像是聽過但是並不熟悉“這個雲霆怎麽了？”
墨冥淡淡一笑“他可是雲辰逸的轉世，我就不相信，艾梓的心裏就一點都不在乎這個轉世。”
“所以，你要……”慕雪眉間緊蹙“你不會要去南國，抓他回來，以此要挾艾梓，逼迫她醒來？”
墨冥用食指輕輕勾了一下慕雪的鼻尖，柔聲道“你的腦子一向都是那麽好使，看來魔界曆屆聖主跟北方妖狼族聯姻，還是有點道理的。”
慕雪被墨冥這麽親昵的動作，一時失了神，臉頰驀然一紅，垂下了眸子。
“不過，不用那麽麻煩。”墨冥一拂袖，坐到了艾梓的身側，一把抓住艾梓的肩膀，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艾梓的身子像是個木偶，任由墨冥拉了起來，墨冥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龐，傾身她的耳畔道“艾梓，雲霆的命，我要定了，你若是死了，我就讓他給你陪葬，你可開心啊？”
話音剛落，艾梓的手指驀然動了一下。
墨冥見有效，繼續道“反正你們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不錯，你等著，我這就把他抓來。”
墨冥說罷，就要起身，可是卻發覺衣角好像被什麽有力東西給牽製住了。
他回頭一看，艾梓雖然依舊是閉著眼睛，但是手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看來，果然一提到雲辰逸，她就是死也能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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