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殘忍告別
艾梓伸手輕撫雲辰逸的麵容，很從容平靜，沒有像是之前那般呼喚他的名字，能看他沉睡的臉龐，也沒有幾個時辰了。
想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冷傲的如同萬年冰雪。
想他，吹禦魂簫的背影，是那麽的遺世獨立，孤獨淒涼寂寞。
好幾次，她都讀不懂他的眸子中到底隱藏著多少的心事，好似天下之事，都盡在他的掌控，可是卻單單容不下她。
直到，那次在樓蘭古城，孔雀湖畔，他吐露心聲，她才明白，自己在他心裏的重要。
自此，上天入地，天上人間，他們經曆了常人所沒有的苦難，眼看就要熬到了盡頭，可是偏偏，造化弄人……
艾梓暗自想著，突然就感覺好累，前所未有的累。
諾宥，宛心還有秦軒的離開，螢櫻的背叛，墨冥非人的折磨……
一切的一切都如大山一般，累積在一起，將艾梓壓的透不過氣來。
驀然，她感覺自己的手指微動，她垂下眸子，便看到雲辰逸的腦袋微微一側。
他是醒了嗎？
“辰逸。”一聲輕喚，道盡了艾梓所有的疲憊。
雲辰逸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眉間微蹙，才開口道“艾梓。”
艾梓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點頭語氣中帶有一絲喜悅“你終於醒了。”
“我們這是在哪裏？”
艾梓柔聲回道“放心，我們周身都沒有人，隻有你和我。”
雲辰逸腦袋微微動了一下，想要起身，可是艾梓卻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現在還不能動，身上的傷口不疼嗎？”
雲辰逸順從艾梓的意思，重新躺下，嘴角微微一翹“早就已經麻木了，不疼了。”
艾梓輕撫雲辰逸臉頰上的那條傷疤和緊閉的雙眼，心疼道“墨冥下手太狠了，可惜了這一雙眼睛。”
艾梓的手指還未離開，卻被一隻手給緊緊的握住，艾梓的目光一變，一順不順地盯著他“怎麽了？”
“艾梓，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麽了？”
艾梓此刻多想告訴他一切，包括星宿宮的人很快就會來救他，他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惹人討厭的魔界，可是，這一些，艾梓都不能說。
她深知雲辰逸的性子，若是告訴他了，肯定要自己跟他一起走，可是那樣就沒有人能拖住墨冥了。
艾梓默默了很久，才道“沒有，我怎麽可能答應他什麽。”
雲辰逸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的力道加大，幾乎是一字一句道“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想看你為了我，受委屈。”
艾梓微微一怔，強忍住泛濫的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沒有，你放心，我很好，多虧了我長了一張跟夢影很像的臉，墨冥好像對夢影留有舊情，所以不會對我怎樣的。”
艾梓見雲辰逸的手指稍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繼續撫慰道“我們一定會離開這裏的，所以，答應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那你呢？”
艾梓俯下身子，緊緊抱住了辰逸，裝作很是甜蜜的樣子“我啊，當然是和辰逸繼續在一起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下下輩子，無名真人不是說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嘛。”
雲辰逸聽的出艾梓這番話中說的有多勉強，他知道艾梓一定有事瞞了自己，可是，他卻沒有說破，雙手覆在艾梓的後背，慢慢收緊。
他們就這樣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突然，雲辰逸隻覺得腦後一陣酥麻，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一片黑暗襲來，他便昏了過去。
艾梓緊閉的雙眼，再也關不住決堤的淚水，她放開懷中的雲辰逸，深望著他的臉龐，最後目光落在他緊鎖的眉間。
艾梓忍不住用雙手，緩緩將他的眉間撫平，她不想在最後的時刻都看到他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辰逸，對不起，我騙了你，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跟你告別，等會井犴會來救你回天界的，好好活下去。”
艾梓解下腰間的銅鈴，放在雲辰逸的掌心，慢慢將他的五指闔上。
“辰逸，我的心會和你永遠在一起。”
空蕩蕩的化魔池旁，艾梓凝望著雲辰逸，久久不再開口，就這樣的等到天亮，或許這樣，對誰也好。
墨冥從化魔池走到大殿，吩咐著全城的妖兵，開始裝扮九幽城，畢竟魔界之主成親，也不能草草了事。
墨冥站在大殿的中央，仰頭望著周圍黑漆漆的宮殿，突然感覺時光倒回千年前。
那時，那抹淡紫色站在墨冥的身旁，親昵地縛住他的臂膀。
“墨冥，我總覺得九幽城好像缺點什麽？”
“缺什麽？魔界千年萬年都是一個樣子，怎麽，你想來個大轉變？”墨冥頭一歪，正好貼在夢影的小腦袋上。
“你看，黑漆漆的，沒有一點亮色，不妨在每個欄杆上都綁上白色的小花，幔帳也不要這麽暗的顏色，換成紫色多好。”
墨冥點了點頭，摟住夢影的肩膀許諾道“好，我答應你，等我們成親的時候，就按照你說的辦。”
斯人已逝。
隻剩下記憶在這空蕩蕩的九幽城中。
墨冥一揮衣袖，原本黑暗的樓宇長廊，突然變得富麗堂皇了起來，垂地的幔帳也變成了淡紫色，攀附而上的小花開在紅色的柱子上，瞬間，陰暗的九幽城好似換了一副模樣，如同一座小小的水晶宮一般。
墨冥盯著周圍，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西翎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墨冥的身後“兒子，你這是幹什麽？”
墨冥早知道西翎雪會來，他轉身展開雙臂道“母後，孩兒將九幽城重新變換一個模樣，您覺得好看嗎？”
西翎雪四處打量著，目光落在了那紫色的幔帳上“你所謂的換一個模樣，就是因為她嗎？”
墨冥赤紅的眸子一暗，隻是瞬間那幔帳就變成了紅色“沒有，是孩兒一時大意，變錯顏色了，理應是紅色。”
西翎雪也不想深究，她長歎了一口氣“兒子，雖然你是這魔界之主，可是這成親大事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輕率。”
“孩兒沒有啊。”墨冥嘴角輕微翹起，精致的容貌竟是如此這般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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