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心軟
“什麽？你說誰來了？”玉錦娘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幻聽了，震驚不已。
“還傻愣著幹什麽？爹跟程哥兒都進院子了，咱們快出去迎迎！”蘇長生走了兩步，見玉錦娘還僵著沒動，返回來又拉了她一把。
“嗯？！好！”兩個人剛出了房間，就看到蘇老爺子跟蘇大程進來了。
自從他們分出來單過，老爺子就半步都沒踏進他們家，這會兒怎麽突然上門了？
玉錦娘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沒底。
蘇長生是激動，雙手搓個不停，臉上還有幾分赫然，“爹您今兒怎麽有空過來？快上坐。”
見老爺子坐下，蘇長生轉身進屋去拿了上好的煙絲，給老爺子捏上一煙鍋，殷切的點上，這才坐在旁邊。
這煙絲他砸吧一口就感覺出來，比他平日裏抽的好了十倍，見二兒子身上的穿著跟麵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二兒子是被他趕出家門的，當初身無分文，可轉眼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不僅手裏有了銀子，還有了新房子。
這樣青磚大瓦房可不是誰都能住的起的，他家老二就輕而易舉的蓋起來，比他這個老子爹都好。
心裏悶悶的，不是滋味。
“老二啊！爹聽說前兩個月你被打了？可有這回事啊？”老爺子砸吧著煙杆子，一張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內室正泡茶的玉錦娘心裏咯噔一聲，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都過去兩個月了，這老爺子突然上門詢問，怎麽看怎麽……詭異！
事出反常必有炸，看來這老爺子來者不善！
老爺子平常的一句話卻讓蘇長生感動的眼睛泛紅，他在老蘇家一直都是被無視的那個。
他是唯一被家裏分出來的，一直都期盼著爹娘來看他一眼，關心他一句，上次娘過來卻是跟嶽母大吵一架，讓他心都變涼了。
這次沒想到他爹會親自過來關心他的傷勢，蘇長生感動的手都在顫抖。
看著他的樣子，蘇老爺子眼神有些躲閃，不敢對上蘇長生的眼睛。
他心虛啊！
蘇大程剛剛低頭垂目，見老爺子久久沒出聲，頓時開口道：“二叔，我聽說你被抓去縣衙遭了打，阿爺擔心你，就讓我過來探望，二叔的傷可好些了？”
蘇老爺子聽蘇大程提起縣衙的事，心裏那一丟丟愧疚的萌芽就被掐斷了。
“是啊！沫姐兒說你的傷很重可好些了？”
蘇長生站起來忍著疼站起來走了一圈，這才歡喜的道：“好了，早就好了，讓爹擔心真是兒子不孝。”
“爹，程哥兒喝茶！”玉錦娘從沒事出來，端出茶水放在兩人麵前，忍著擔心重新走出了主屋。
聞著這絲絲縷縷的茶香，看了眼旁邊的蘇大程，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老爺子忍不住開口了。
“老二啊！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
……
玉錦娘站在院子裏，忍不住頻頻往主屋裏觀望，她這心裏像吊了一桶水七上八下的，心緒難寧。
難道老爺子又想攛掇孩子爹回老宅？
難道他想讓長生哥說服暖姐兒賣糕點的事？
難道他……
不行，過了這半年的清靜日子，她說什麽都不想再回去了，那種日日被婆母磋磨的日子想想都害怕。
折磨人的時間好不容易過去了，玉錦娘聽見開門聲，大喜的看著蘇長生走出來。
“長生哥，爹他……跟你說了什麽？”玉錦娘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生怕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
蘇長生此刻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哭，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道：“錦娘，去房裏拿二十兩銀子過來。”
“二……二十兩銀子？咋這麽多銀子？”玉錦娘聲音一下高了幾分，顯然驚著了。
她一般不會幹涉蘇長生的事，可老爺子一來就要拿走二十兩銀子，她說什麽也要過問一下。
“爹他有急用，想從我這裏拿二十兩銀子。”蘇長生說的明白，是拿，不是借。
一下就讓玉錦娘慘白了臉，麵如死灰。
蘇小雲從屋裏出來，這個時辰她都是在歇息，突然聽見娘的聲音，一個軲轆從床上爬起來就出了門。
“娘，咋啦？”蘇小雲剛睡醒，臉上還有個印子，半眯著眼，有幾分呆萌。
此刻兩人哪裏還有心思看她，玉錦娘當即就哭起來，“長生哥，咱們前幾天才說好，過兩天就送小南小北去鎮上學堂，你現在一下拿走二十兩銀子，可想過他們？”
不是玉錦娘自私，家裏供兩個孩子念書，為了怕他們擔心，兩個女兒都幫著分擔。
別人不心疼，她可是心疼自己閨女，每天起早貪黑的賺辛苦銀子，咋銀子還沒捂熱，轉眼就被這些大尾巴狼給叼走，她怎能不心疼？
“咱們家……不是還有銀子嗎？這一年的束修足夠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去鎮上……”蘇長生越說聲音越小，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玉錦娘心底卻湧出了失望，這個男人忠厚老實孝順，可這也是他的缺點，他隻一味的愚孝，又何曾想過他們一家人。
“長生哥這剩下的銀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玉錦娘淚疙瘩簌簌的往下落，看起來委屈難過至極。
“錦娘，我這……那銀子……”
那銀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心裏門清，當初若不是暖姐兒請了大夫，又幫他出將銀子還給他抓了藥，恐怕那二百兩銀子所剩無幾，甚至可能倒貼進去。
可老爺子的話也沒錯，一筆寫不出一個蘇字，程哥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小輩，甚至他把自己讀書的願望都寄托到他身上。
這次借銀子也是為了正事，而且他爹都親自上門了，他哪裏有不借的道理？
“錦娘，你就看在咱爹親自過來的份上，把銀子給我吧！我保證，等過幾天我身體好了，一定好好做工，把這銀子賺回來。”蘇長生都已經低聲下氣的求她了，玉錦娘也不是心硬的人，憋著委屈進了房間。
蘇長生看著她落寞的身影，心裏竟然有幾分難過。
心裏暗暗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等玉錦娘將銀子拿給他，就見蘇老爺子跟蘇大程站在門檻上，目光如炬，嘴角勾起，露出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