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2章黑色幽默
那先朋確確實實是死了。
自從2008年金融風暴之後,那先朋腦出血成了植物人,到現在已經六年多了。
他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了。
他的三個女人,沒一個守在他身邊。隻有宗詩夢,偶爾會帶著女兒那寶芸來看看他。
剩下那兩個,蔡慧和畢甜甜幾年都不來探望他一次。
隻有宗詩夢雇傭的一個男保姆常年照顧他。
因為失去了咀嚼功能,那先朋隻能用流食維持生命,在他去世前,已經瘦成了皮包骨,十分淒慘。
談小天的紅其L5駛進殯儀館大門,早就等候在那裏的梁望牛和韋廣慶迎了上來。
兩人領著談小天走進殯儀館。
那先朋的靈堂,冷冷清清。所有來吊唁的親朋好友加起來不超過五個人。
而那先朋的直係親屬,除了披麻戴孝的那寶芸外,就隻有穿著一身黑衣,坐在角落裏默不作聲的宗詩夢。
靈堂的正前方,那先朋的黑白照片擺在上麵,兩盞電蠟燭亮著。
那先朋躺在棺材裏,雙頰凹陷,已經瘦的看不出以前的樣子了。
談小天對著那先朋的遺照鞠了三個躬,按理說賓客行禮,家屬應該答禮,可是如今8歲大的那寶芸卻呆呆望著談小天,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眼中射出仇恨的光。
“宗小姐!”梁望牛一看場麵這麽尷尬,急忙出聲提醒宗詩夢。他是想讓宗詩夢教育一下那寶芸。
可是宗詩夢木然的看著梁望牛,又看了看談小天,一咧嘴,發出了瘮人的笑。
她緩緩起身,走到談小天麵前,用夢遊一樣的聲音說道:“談總,恭喜你,老那沒了,你贏了。”
那寶芸一見母親和談小天對峙,生怕母親吃虧,一下子就跑到了母親身前,張開雙臂,護住宗詩夢。
“你們這是幹什麽?談總是來吊唁的,你們不能這麽沒禮貌。”梁望牛和韋廣慶急忙過來解圍。
“是他害死了我爸爸。”那寶芸小小的手指直指談小天,“我長大以後一定會報仇。”
“寶芸,報仇這種事不能總掛在嘴邊,記在心裏就好。”宗詩夢摟住女兒,毫不留情的直視談小天。
談小天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這份仇恨已經在這對母女心裏紮了根,無法消除了。
不過她們娘兩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是害死那先朋的凶手。如果當年不是自己設局引誘那先朋炒美股,那先朋的百億資產也不會那麽輕易賠光,他也不會腦出血。
“談總,小孩子說話別記在心上,要不,咱們還是走吧!”韋廣慶很緊張。
作為雙方的朋友,韋廣慶可是十分清楚談那兩人的恩怨情仇,也了解談小天的手段。
宗詩夢,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當著談總的麵張口報仇,閉口報仇,別說你們孤兒寡母的,就算是老那又怎麽樣?還不是敗在談總手下,他要是因此記恨了你和孩子,你們兩個還有活路嗎?
“好!”談小天點頭。看來那寶芸已經對自己恨之入骨,不過一個小女孩,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有些仇恨,無法消除,有些事情,無法解決。
談小天邁步向外走去,剛走到走廊,迎麵看到三個人往這邊跑來。
在他身後的梁望牛咦了一聲,輕聲喊了出來,“畢甜甜。”
來的人正是那先朋的女人畢甜甜,和她的兒子那寶慶,他們娘兩身後的那個男人是當年那先朋的下屬李總,他被那先朋弄進監獄後,已經在三年前刑滿釋放。
現在畢甜甜嫁給了他,三人在滬市生活,靠著那先朋留下的那點遺產度日,雖然比不上之前的錦衣玉食,但也總比普通百姓強。
這邊畢甜甜一聽到那先朋去世的消息,便第一時間坐飛機趕了過來,目的嘛!自然是爭奪那先朋最後剩下的那點遺產了。
那先朋變成植物人後,宗詩夢當時提議,留下了燕京城幾處門店,用這些門店的租金支付醫療費用。這個提議得到了律師的讚同,蔡慧和畢甜甜雖然不情願,但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所以一得到那先朋死亡的消息,畢甜甜就從滬市飛到燕京,她怕來晚了,那幾處門店被蔡慧和宗詩夢分走了。
“談,談總!”畢甜甜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大大的談小天,錯愕了一下,隨即一挺胸,臉上露出媚笑,快步走了上來。
“談總,想不到您也來給老那吊唁,真是有情有義啊!”
如果別人說這句話,談小天一定以為她是在諷刺自己,可是畢甜甜說這些話的時候,真誠的就想要把心剝出來拿給自己看。
短短一瞬間,談小天都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自己和那先朋的關係很好,兩人之間的爭鬥都是錯覺……
“談總,我和老李現在在滬市開了家小公司,主營建材,談總要是能念著以前老那的情,就幫我介紹一下生意,感激不盡,感激不盡。”畢甜甜也真是個人才,就在她過去男人的靈堂上,其他人的注視下,將自己的名片往談小天手裏塞。
談小天沒接,還是方欣機靈,搶先接過了名片。
“老那,我帶著你的長子來看你了。”樓梯轉角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哭嚎聲。
蔡慧到了。
伴隨著一陣急促有嘈雜的腳步聲,上來好幾個人。
蔡慧牽著已經成為初中生的那寶方,還有當年為那家服務的律師,以前的財務,好幾個人大踏步向靈堂走去。
蔡慧顯然也看到了談小天,她臉上怒容一現,剛想發作,就被她身旁一個中年男人拉了一把,“別衝動,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記住自己是幹什麽來的。”
很顯然,這些人對談小天的意外到來既意外,又忌憚。
蔡慧壓住了怒火,拉著那寶方衝進了靈堂,很快,靈堂裏就傳出了震天的罵聲。
“畢甜甜,你這個騷狐狸,你還有臉出現在老那的靈堂上。”
“蔡慧,你都有臉來,我怎麽就不能來?”
“哎呀,你給我鬆手。”
“老娘跟你拚了。”
殯儀館還有其他辦喪事的人家,聽到聲音紛紛出來看熱鬧。
本來應該充滿悲傷的地方,竟然這一刻有了點黑色幽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