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朝堂之上(中)
丞相在底下腹誹了一番後,離震天那似乎要將人看穿的眼神才終於收了回去。他粗長有力的指尖在桌上哢噠哢噠的敲著,過了許久才開口道。
“那你怎麽就認定那些人是從安置村跑出來的?”
丞相心頭再次腹誹,定王殿下告訴我的,我哪裏知道這麽多為什麽。不過麵上卻恭敬回到:“瞧見的唄,那些怪物就從哪方跑出來的。況且路上逃命的人也這樣說。”
管他信不信,反正他就這麽隨口胡諂,誰敢說他說的話是假的?反正諒這金鑾殿之上,他是頭一個知曉這消息的人。
他在官場混跡三十五年,一直在高升,從未被降過官。若是他沒有一點兒謀算與見地,哪裏又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離震天聽了他這話,不由得在心裏頭暗罵一聲“老油條”,可是卻還是不得不對丞相所說的話相信幾分。
畢竟這老頭子是父皇用慣了的,而且確實也有真本事。除了實在太過精明這個一點他不喜歡,確實是個可用之才。
他沉吟片刻後,再次出聲問道:“太子告訴朕他設立的這個安置村處處完美,你卻告訴朕,那裏有人得了瘟疫,而且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還變成了食人怪物。”
“丞相,你說朕應該相信誰的?”
丞相再次垂首拱拳,清聲道:“聖上誰都不應該相信,聖上應該相信事實。臣鬥膽提議,咱們與其在金鑾殿裏猜測一百遍,不如派人去外頭好好瞧一瞧。”
太子一派的人聽了丞相的話,心想這該死的丞相表麵上誰的隊伍都不站,可是暗地裏竟然這樣這般誣陷他們殿下。
當下便對丞相鄙視極了,紛紛對他怒目而視,七嘴八舌的說他趁著他們殿下今兒個早上告假,便變著法兒的去誣陷太子殿下。
丞相聽了不置可否,根本不去與這些大臣爭辯,而是淡淡抬眸瞧著龍椅之上的離震天。反正他跟這些個爭論什麽都沒用,關鍵還得看上麵那位。
既如此,他又何必費口舌跟他們爭論呢?靜靜等著上頭那個“老大”發話不成麽?
他是覺得難費口舌,可是其他太子一派的大臣們瞧見卻不是這麽回事了。
在他們看來,丞相這個老匹夫就是心虛了。否則以他以往舌戰群儒的本事,早就在這金鑾殿上頭舌燦蓮花了,哪裏又還容得了他們?
因此,太子一派的大臣更加憤怒了,紛紛開始攻擊丞相就是砌詞捏控,簡直是有失體統!
可二皇子一派的聽了,隻覺著這真是天大的好機會,太子趁著他們殿下不在,已經汙蔑過殿下好幾回了。現如今終於也輪到他們了!當下便對著另一派的開罵。
這下好了,本來是太子一派對丞相的口誅筆伐,而二皇子一派又摻和進來了。簡直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明明是處於朝廷之上,卻猶如走進了鬧市一般。
下方兩派鬧得不可開交,離震天的神情愈發陰鷙了起來。雖說他沒有過多的限製他的兒子們結黨營私,可是瞧著現如今這個朝廷之中渭涇分明的兩派,著實是讓人煩躁。
“夠了!別鬧了!”離震天拿起龍案上頭的鎮紙,啪的一下扔到地上。鎮紙碎裂的聲在眾人的吵鬧聲中顯得格格不入、清晰可聞,當下便讓眾人停了下來。
待到金鑾殿再次重歸寧靜後,離震天才淡淡開了口,沉聲表明了他的態度:“來人,去將太子請過來。今日丞相所說一事,朕需要聽他好好說道說道。”
此話一出,二皇子一派的便樂了。雖說皇帝沒有直接明了的說什麽,可是這話不就是代表著他對太子起了疑心了麽?
雖說丞相說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離譜,可是皇帝心頭卻也拿不準。畢竟丞相這個人是曆來都不會做無用功的事,更別說是這樣胡亂編扯本來沒有的東西了。
金鑾殿上頭一片寧靜,沒過多久,那前去請太子的人就回來了。來者說太子不在東宮之中,問其宮人,則說太子有事外出,不知所蹤。
離震天狠狠拍了下桌子,一雙鷹眸中充斥著數不盡的危險之意。太子今兒一早便派人來宮中告了假,說是突然頭暈眼花起不了身。
現如今可好,他這個頭暈眼花起不了身的太子竟然不知所蹤了?
太子一派見情況不妙,當下便齊齊站出來說情。
“聖上,太子殿下應當是被什麽事給拖住了手腳,您可萬萬不要生了氣。”
“是啊聖上,丞相說的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那等人形食人的怪物嘛,明明就是胡扯。”
“王大人說的有理,太子殿下怎麽可能是那種隱而不報的人呢,如果有這等事發生,殿下自然是會一一上報給聖上的。”
離震天不為所動,瞧著下方的大臣冷笑一聲,右手則緊緊的捏住了一旁的檀香珠子。隻聽“啪嗒”一聲,珠子就變得粉碎。
“太子是朕的兒子,莫非你們比朕還了解朕的兒子不成?!”
太子中庸,稱不上文武雙全、更稱不上聰敏活人。可是他中規中矩,也能夠聽取下方人的意見,到底也是不會犯什麽大錯的人。
不過他卻有一個十足的缺點,那就是怕挨罵。
離震天有理由相信,一定是安置村出了什麽事,才讓他這個兒子尋了由頭告了假,馬不停蹄的跑出了東宮。
否則若是以往,即便是病的發虛了。太子也會一如既往的前來上朝,絕不會為著一點小病小痛便告了假。
這,不是太子的作風。
要不怎麽能說是親父子呢,離震天這不過短短一瞬的功夫,就把太子這一月以來費心隱瞞的事情猜中了個六七成。
至於此刻的太子,也確實如同離震天所想那樣,正在馬不停蹄的從京城趕去安置村。
今兒天還未亮他便收到了急報,說是安置村那裏被活埋的人都變成了怪物,一百名侍衛隻有二十個活了下來。
他大驚失色,哪裏還顧得上上朝,當下便告了假,行色匆匆的帶著人就往京郊外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