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毀了這盤棋，一個不留
“這最重要的棋子，自然是夏蟬嬤嬤了。
舅舅斬殺的那些‘劫匪’，都是秋姨娘的得力爪牙。綁架我的任務失敗，本來這筆賬應該算在他們頭上，但是他們一死，秋姨娘肯定肉疼。
這筆賬自然就轉到了夏蟬身上。”
葉卿顏放慢了語速，淡淡的說道
白霄戰前麵還聽的很明白，到最後一句又不太懂了。
“怎麽這夏蟬就……”
他打斷了葉卿顏的話，問道。
“這樣說吧，秋姨娘如果是將軍，那麽夏蟬嬤嬤便是副將，將軍下令，副將將其命令傳達給士兵，那麽，若是士兵沒有完成指令戰死了，但又必須要有人擔下作戰失敗的責任，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白霄戰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這個我知道，肯定是副將。”
見舅舅明白了這一點，葉卿顏繼續說道。
“聰明如夏蟬，必定知道秋姨娘的心思，於是才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指正母親，她情急之下的言辭，雖然能夠取悅秋姨娘，卻會得罪父親，不過她那時候已經沒有選擇。
……但是夏蟬的指正並沒有令公孫大人立下判決，這樣一來，她是既得罪了父親，又沒能幫到秋姨娘。”
“父親被公孫大人留下審問，心中定然有氣，他這氣，不會向公孫大人發，更不會向舅舅您發，那麽就隻剩下夏蟬了。父親的盛怒之下，夏蟬九死一生，對於秋姨娘來說，夏蟬已經廢了一半。”
白霄戰思索了一會兒，自語道。
“廢了一半？那不還是有機會的麽。”
葉卿顏冷笑了一聲，“機會，是不可能有的。屆時，便輪到我們下子，廢了一半的棋子，是我們第一個要吞吃的。”
白霄戰聽到這兒，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他有些難以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隻有十三歲的少女。
“卿顏丫頭，那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你說，舅舅一定配合你。”
“今天舅舅已經幫了卿顏很多了。”
白霄戰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什麽。
“嘿！你舅舅我隻會打打殺殺，沒把你們嚇著吧。”
葉卿顏搖了搖頭，很是感激地看著白霄戰。
“舅舅當眾斬殺那些劫匪，已經衝散了這盤棋，隻是公孫大人似乎被舅舅您弄得下不了台呢。”
“哼，那隻蠢鳥，迂腐！”白霄戰不以為然地說道。
葉卿顏被逗得一樂，忍不住笑了笑。
“舅舅，放眼整個齊國，也隻有您敢當眾罵公孫大人是蠢鳥了。”
白霄戰一直端坐著有些累，也靠在了一邊。
“卿顏丫頭你繼續說，我們接下來要如何做。”
葉卿顏沉思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秋姨娘她們不單是想要將蓮心的死嫁禍給母親，而是為了讓母親背上三條人命……”
“什麽！難不成她們還想要將另外兩個……”白霄戰有些不敢想，三條人命，這是什麽意思。
葉卿顏冷冷的一笑，已經猜到秋姨娘是何打算。
“卿顏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蓮心一案，時間、地點，甚至於這被害的人，都有蹊蹺之處。光是時間就有兩處，蓮心死前才被父親寵幸，而她的死，是千葉湖連續出現兩具女屍之後。地點就更不要說了，千葉湖女屍早就全城皆知了。至於這被害的人，為何是蓮心而不是其他婢女，如果看時間就可得知，一定和她被父親寵幸一事有關。”
說完，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冷笑起來。
“舅舅可知，夏蟬嬤嬤有一句話十分有意思。”
“哦？什麽話？”
葉卿顏微微低著頭，嘴角泛著一絲笑意，幽幽地說道。
“殺人動機——嫉、妒、成、性。”
白霄戰一驚。
“那娘們胡言亂語，怎能當真，卿顏丫頭，你母親可不是那樣的人！”
“舅舅，卿顏的意思是，蓮心被害，凶手的動機很有可能就是嫉妒成性。”
白霄戰的腦子這才轉過來。
然後他一拍大腿，很是確信地說道。
“沒錯，那一定是秋姨娘了，蓮心是她院子裏的婢女，她又知道蓮心和你父親一夜風流，那肯定就是她嫉妒成性，殺了蓮心。”
白霄戰說著說著，仿佛覺得哪兒不對。
“等等，卿顏丫頭，我們不一早就懷疑蓮心是被秋姨娘她們給害死的嗎，這還有什麽好猜的。”他方才還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高興呢，沒想到轉一圈又回去了。
葉卿顏搖了搖頭，似乎不同意白霄戰所說的。
“可是公孫大人不知道，全城的百姓也都不知道，大多數人選擇相信的，才是真相。”
白霄戰一愣一愣的，帶兵打戰都沒這麽費腦子。
“夏蟬嬤嬤若不是被逼急了，怎會鋌而走險，為了誣陷母親而當眾說出父親和蓮心的醜事。也就是在那種情形下，即便是我，說出來的話也不會經過深思熟慮。所以，夏蟬的話反而是可信的。真真假假，一半一半。但是舅舅方才所說的，也不全對。”
“如何不全對，豈不就是秋姨娘殺的人麽。”
“不，真凶不是秋姨娘。”
“啊？”白霄戰皺起了眉頭。
“秋姨娘不會親自動手，殺人者，定然在梅苑中。”葉卿顏的雙眼微微一眯，極為平靜地說道。
“這樣的話，我們找出殺人者，就能證明你母親的清白了吧。”
“舅舅，卿顏從始至終就沒打算找出殺人者。”葉卿顏忽然笑了起來。
白霄戰竟然覺得，自家外甥女這笑容有些可怕。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感覺到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受人指使殺了人，本身就沒有任何的價值，說白了就隻是一把鋒利的武器罷了。我要做的，是徹底毀了這盤棋。不管是黑子還是白子，一個不留。”
葉卿顏緊緊地攥著手，眼中突顯光芒，梅苑剩下的護衛，她會想辦法一並拔出。
兩人在馬車裏說了許多，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候府。
鎮遠侯府外，白蘭兒和白玉寒早就等著了，見到有人下了馬車，便馬上迎了上去。
兩人一紅一白，都將對方給襯得非常醒目。
“爹爹，你終於回來了。”白蘭兒甜甜地喚道，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刁蠻任性氣。
白玉寒一眼就看到了父親身後的葉卿顏，他俊逸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便是卿顏表妹麽。”
葉卿顏福了福身，語氣淡淡地開口道。
“見過玉寒表哥、蘭兒表妹。”
白蘭兒非常自來熟，一把抓過了葉卿顏的手。
“卿顏表姐好，聽父親說，你跟我一般大呢，其實我隻比你晚生了兩個月而已，你直接喚我蘭兒可好？”
葉卿顏看著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少女，微笑著點了點頭。
白蘭兒自小便沒了母親，所以性子驕橫了些。
但她心地善良，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至於她的哥哥白玉寒，是個謙謙君子，不像舅舅這般粗狂。
“蘭兒、玉寒，你們兩個好好陪陪卿顏，尤其是蘭兒，你可別太鬧騰了，小心嚇著你表姐。”
白蘭兒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道。
“放心吧爹爹，我不會一個人鬧騰的，我啊，會拉著卿顏表姐一起鬧騰。”
話音剛落，她抓著葉卿顏，一溜煙似的便跑開了。
白霄戰還沒有反應過來。
“那丫頭跑的倒是比誰都快，玉寒，我不放心蘭兒，你看著點。”
“是，父親。”白玉寒是很恭順地答了句。
葉卿顏被白蘭兒帶到了她的閨房，雖然簡單，卻很溫馨。
不像國公府，人雖然多，卻個個勾心鬥角，步步為營。
“卿顏表姐隨便坐，蘭兒給你倒茶。”白蘭兒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俏皮而可愛。
“蘭兒，你那些都是我們在邊境喝的陳茶，怎好拿來招呼客人。”後腳跟來的白玉寒提醒說。
白蘭兒不無尷尬地笑了笑。
“我一時給忘了，哈哈……”
葉卿顏淡然一笑，並未說什麽。
三個人年紀相仿，在房中一直聊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白蘭兒很熱情，拉著葉卿顏說了不少邊境的事。
白玉寒大多數時候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兩個少女說笑，時不時插上一兩句。
葉卿顏在鎮遠侯府用過晚飯後，便要坐著鎮遠侯府的馬車離開。
白蘭兒一直送到了門口，依依不舍。
“卿顏表姐一定要常來啊，下回蘭兒拿好茶招待你。”
“嗯，我會的。”
葉卿顏對著舅舅白霄戰行了一禮，然後便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白霄戰的心情有些忐忑。
雖然卿顏那丫頭很聰明，但有時候，太過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
馬車內，葉卿顏隻覺得有些疲憊，便靠著小憩。
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能吃能睡，你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性感的聲音，葉卿顏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