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千葉湖女屍
下半夜，城郊的義莊好不熱鬧。
原本這裏躺著的都是死屍，卻不想來了幾個大活人。
一下子麵對這麽多屍體，沐衡和鈴鐺都有些不適。
尤其是鈴鐺，她一來就吐，臉色煞白煞白的。
沐衡一想到待會兒自己會觸碰到這些死屍，全身的雞皮粒子都起來了。
夜風呼嘯而過，一陣強風拍打著年久失修的木窗。
“哐哐！”
“呼呼——”
幾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將這夜渲染得越發淒寂陰森。
沐衡緊張得吞了口唾沫，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葉卿顏相比之下淡定許多，她看了一圈，找了一個合適的屍體，便立馬招呼沐衡過去。
“師兄，這邊。”
沐衡一聽到葉卿顏的聲音，不由得兩腿發軟。
他拔了拔腿，才勉強能夠往前邁出步子。
走到屍體麵前，沐衡半睜著眼，快速地瞅了一眼，然後他馬上別過臉看向窗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那個……師妹啊，你要記住今晚師兄為你所作的犧牲啊，日後要對師兄好點，師傅打我的時候你要幫著我點兒……”
沐衡一邊忙活一邊碎碎念，以此來讓自己稍稍放鬆下來。
鈴鐺在一旁捂著嘴偷笑，真心覺得小姐的師兄很有趣。
守義莊的老頭兒被迷藥迷暈了，因此並不知曉裏麵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當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原本平靜的一日，卻因為葉國公府後千葉湖女屍一事變得嘈雜不堪。
葉國公府臨水而建，千葉湖和國公府的北牆隻有一牆之隔。
原本是為了這湖四周的好景致，沒想到今日湖中居然漂浮著一具女屍，頗為煞風景。
晨起早的婢女來這湖邊浣衣，被那漂浮的女屍嚇得神誌不清，引來了附近的百姓。
湖邊站著一大群人，看著葉國公府的護衛將屍體給打撈了上來。
人群中，葉國公的臉色非常難看，就好像染上了一層靛色的顏料。
他的眼珠子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那具被橫放在岸邊的屍體。
“天哪！那不是竹苑的婢女嗎，怎麽會死在這兒？”
秋姨娘一副受了驚的模樣，捂著口鼻，搖搖欲墜，被夏蟬嬤嬤攙扶著。
屍體已經被水泡脹，但是那慘白的麵容，依稀可辨出是鈴鐺。
婢女們一個個都不敢上前細看，生怕自己會招惹上什麽髒東西。
除了葉國公府的人，還有許多附近的百姓圍觀。
他們在後麵對著屍體議論紛紛。
“真是可憐啊，這麽小就被水鬼給害了。”
“這事兒稀奇的很。”一個婦人眼珠一轉，思索道。
旁邊的人都朝婦人看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怎麽稀奇了？不就是落水給溺死了麽。”
“就是，你可別瞎說，國公府的人都在這邊呢。”
婦人一臉不屑，全然一副沒有將葉國公放在眼裏的模樣。
她表情八卦地和旁邊幾個婦人言道。
“死了的是葉家大小姐的貼身婢女，要我說，那葉家大小姐指不定是個‘掃把星’，她母親生下她不久就得了重病，到現在都無藥可醫，現在她的貼身婢女又死了，這不是掃把星是什麽？”
“不會吧，葉家大小姐是個掃把星？”不知道是誰這麽喊了聲。
聽到這話，葉蔓菁眼中盡是得意。
姨娘說的沒錯，三人成虎。就算她被批出了“天煞孤星”又如何，解了煞，她還是安然無恙。
倒是葉卿顏，母親重病，婢女身亡，這頂“天煞孤星”的帽子實實在在地被扣上了。
葉蔓菁心中正高興的時候，殊不知婦人中出現了又一種說法。
“可我怎麽聽說，前幾日的翻經節，葉家的二小姐被算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
“真的假的？竟有這回事兒！”另外幾個婦人越發感興趣，都圍了過來。
“當然是真的，我當時就在場，葉家大小姐克夫，二小姐是個掃把星，葉國公當時就逃回府了。”
“天煞孤星不得了啊！此星凶殘暴戾，非常不吉利。身邊的人輕者黴運不斷，重者死於非命的都有。”
不知是誰這麽說了句，聞言，所有人都離葉家的人遠了些，唯恐避之不及。
“你們還聽說了嗎，葉家大小姐被劫匪給綁了，到現在還沒有被找回來呢，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今天這婢女又落水了，下一個不知道會輪到誰，這都是因為葉家二小姐她是……”
幾個婦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傳到了葉國公等人的耳中。
葉蔓菁氣得渾身直顫，兩隻眼睛淬著毒汁般瞪著那些婦人。
夏蟬嬤嬤明明買通了人潑葉卿顏那賤人的髒水，怎麽這髒水反倒潑到她身上來了！
觸及秋姨娘犀利的目光，夏蟬嬤嬤心頭一顫。
她立馬上前，雙手叉著腰斥責道，“你們幾個居然敢議論我們葉府小姐的是非，活膩歪了嗎！”
被夏蟬嬤嬤這麽一打斷，婦人們一哄而散，但是看向葉蔓菁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異樣。
葉蔓菁抓著秋姨娘的胳膊，委屈十足地控訴道。
“姨娘，那些人簡直胡說八道，鈴鐺明明是大姐姐的婢女，她落水關我什麽事呀！”
葉國公臉色鐵青。
“住嘴！還嫌臉丟得不夠麽！回府。”
他長袖一甩，心中的火越燒越旺。
秋姨娘始終未說一句話，她隱隱地覺得，接二連三的失敗，內有乾坤。
今日這些婦人，都是她命夏蟬買通了的，如何會說出那番話來。
秋姨娘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還在交頭接耳的婦人們，眼中寒光畢露。
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那人花了更多的銀子買她們的嘴，或者，其中幾個壓根不是她們的人。
葉國公府的人都散去，誰都沒有注意到，人群中一個麵容俊美的少年低著頭，嘴角噙著一絲冷漠的笑意。
易容後的葉卿顏一直站在這兒，看足了這一場戲。
看著秋姨娘她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葉卿顏忍不住笑了。
如果她們以為就此結束，那就太天真了。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葉卿顏猜測，秋姨娘回去後定然是忙著給葉蔓菁解煞。
她們本就知道葉蔓菁不是“天煞孤星”，解煞隻是做樣子給別人看的。
尤其是為了讓她那極愛麵子又多疑的父親安心。
眾人都離開了，湖麵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它的寧靜未曾被打破過。
葉卿顏也轉身朝著樹林走去，迎麵看到了師兄沐衡。
“師兄？”
沐衡料到葉卿顏會是這副吃驚的表情，一臉自得地說道。
“那個什麽有機大師，我已經幫你搞定了，記得又欠我個人情。”
葉卿顏再次感到詫異，“沒想到師兄的動作竟然這麽快。多謝。”
沐衡倚靠在樹幹旁，左手托著右手肘，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問道。
“師妹，今晚還要繼續麽。”
接觸過屍體後，沐衡對屍體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恐懼抵觸。
他跟上了葉卿顏的步子，聽到她極為冷靜地說了句。
“師兄很閑麽，難道向太醫院告了假。”
言畢，她眼帶笑意，秋姨娘想要讓有機大師給葉蔓菁解煞，今天怕是等不到人了。
隱秘處，勁裝暗衛見葉卿顏和沐衡往林中去，悄無聲息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