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母女都死了
“她會願意嗎？”
蘇棠覺得，安欣願意給蘇心怡捐獻腎髒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因為蘇心怡成為植物人，本身就是被安欣害的。她都想害死蘇心怡了，怎麽會肯給她捐獻器官。
梁瑾茹心裏也沒底，她微微歎氣：“我不知道，我想去找欣欣談一談。”
“我也去。”
蘇棠說完，傅璟楓猛地抓緊她的胳膊：“你去幹什麽？她都想殺你了，你去能有什麽用。”
蘇棠態度很堅定，雖然已經知道，蘇心怡不是她親生母親了，但蘇棠放不下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並且蘇心怡隻有在她小學生時候，虐待過她，後來就沒有再打過蘇棠了。
原來蘇棠還十分不理解蘇心怡的行為，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她才明白，那是因為蘇心怡恨她。
麵對自己情敵的女兒，蘇心怡肯定抑製不住內心的嫉恨。
可是當蘇棠一天天長大，朝夕相處母女倆感情越來越深厚的時候，蘇心怡對蘇棠的恨就慢慢地消失了。
養育之恩大過天，蘇棠覺得，蘇心怡終究還是善良的人。
要不然她完全可以把蘇棠賣到偏僻的小山村裏，或者幹脆賣給人販子，以此發泄內心的嫉恨。
然而蘇心怡並沒有，蘇棠讀初中以後，蘇心怡不但不再打她，還百般對她好，任何好吃的都先讓蘇棠吃。
蘇棠眼角滑下兩滴淚，她抓住梁瑾茹的手：“媽，讓我也去吧。”
“好。”
梁瑾茹答應後，對傅璟楓道：“你放心，欣欣在監獄裏，是沒有機會傷害到棠棠的。”
傅璟楓還是不太放心：“棠棠，你非得去嗎？”
“有些話，我想問問她。”蘇棠知道，殺人要償命，安欣怕是活不久了，在她臨死之前，蘇棠想把心裏話跟她說說。
傅璟楓陪著她們母女一起來到監獄探視處，他在門外等著，蘇棠攙扶著身體還有些虛弱的梁瑾茹進去了。
安欣已經坐在玻璃後麵等著她們了。
看著蘇棠扶著梁瑾茹坐下，安欣拿起話筒冷笑：“你們是來給我上演母女情深的嗎？真好笑。”
梁瑾茹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欣欣，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哪裏有錯？”
安欣憤恨地瞪著蘇棠：“有錯的是蘇棠，她不該竊取我的人生，她不該出生，她早就該死了！”
蘇棠聽著話筒裏，安欣歇斯底裏地喊叫，撇嘴一笑：“安欣，你真是可悲呢，我原來特別特別恨你，現在我開始同情你了。”
“你以為我死了，就能改變你的身世嗎？做蘇心怡的女兒，有那麽丟人嗎？”
安欣自嘲：“當然丟人，我寧願沒有出生過，也不願做一個小三，賤人的女兒！”
“欣欣！”
梁瑾茹嗬斥：“是我給你灌輸了很多不對的觀念，是我的錯。欣欣，蘇心怡是你的親生母親，十月懷胎，她給了你生命，你就算不感激她，也不能殘忍地把她害成植物人啊。”
安欣瞪大眼睛，一副恨切的口氣：“植物人？那算是便宜她了，我本來是想直接讓大客車撞死她的。”
“誰知道那個賤人命大，被過路的好心人救了，送去了醫院。”
蘇棠聽到安欣這麽說，真的很替蘇心怡感到心痛：“安欣，你還是人嗎？那不是陌生人，是你親生母親啊！”
“安欣，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現在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搶去你的身份，搶去你所擁有的一切，對不對？”
安欣嘴硬不承認：“蘇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會怕你？笑話！我就是討厭你，討厭你！”
蘇棠打斷她的話：“今天，我和媽聊了很多。你喜歡吃糯米蓮藕，我也喜歡吃。你海鮮過敏，我也海鮮過敏。你最討厭吃番茄醬，我同樣也是。”
“你說這些，什麽意思？”安欣困惑不解。
蘇棠含淚道：“我是想說，我們是姐妹啊，你比我早出生幾個小時，我們和孿生姐妹沒有什麽區別，我們本應該相親相愛的，不是嗎？”
安欣笑笑，眸眼裏燃起一道柔情：“是啊，如果我們真的是孿生姐妹，我們該多麽的相親相愛呀。”
“可惜，我沒有那個命，我投胎投到了一個賤人小三身上。”
蘇棠抬高了聲音：“安欣，你不要這麽說，蘇媽媽沒有對不起你，她也許是為了讓你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才偷換了我們兩個。”
“蘇媽媽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這麽罵她，她若是知道了，會很傷心難過的。安欣，悔過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對不起你，是你太過貪婪，太自私，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麵。”
安欣似乎有一點點動容。
她眼角滑下兩行淚水：“蘇心怡，她也快死了吧？”
“正巧，我和她差不多一起死。還真是巧合呢，蘇棠，你是不是很高興，等我死了，蘇心怡也死了，可不就像小說裏講的那樣，壞人都死了，好人可以幸福平安地繼續生活啦。”
“不是這樣的。”
蘇棠急著辯解：“安欣，你還有機會贖罪，蘇媽媽還活著，你還有機會贖罪。”
“你什麽意思？”
梁瑾茹搶著道：“欣欣，去做配型檢驗，給蘇心怡捐獻一個腎髒，你就算是贖罪，可以向警察局申請，死刑變成無期。”
“欣欣，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安欣嘴角噙著冷冽的寒意：“你們是在威脅我？”
“不是。”
蘇棠搖頭：“除了一命還一命，還有別的贖罪方式啊，如果你願意，好好改造，將來無期還會變成有期的。”
安欣哼一聲：“無期變成有期？能有什麽意思？到時候我白發蒼蒼了，出來看你秀恩愛跳廣場舞嗎？”
梁瑾茹聽出安欣口氣裏的鬆動，立馬繼續勸道：“欣欣，不管怎麽樣，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好。”
安欣答應後，又提出條件：“我要先見蘇心怡一麵。”
梁瑾茹看了蘇棠一眼，蘇棠點點頭。
六個警察跟著，安欣戴著手銬，來到了蘇心怡的病房，她坐到床邊的陪護椅上，像尋常人家女兒那般，伸蘇心怡掖了掖被角。
然後安欣抬頭道：“我想和我媽媽單獨待一會兒，你們能出去嗎？”
這是安欣第一次稱呼蘇心怡媽媽，蘇棠不由得紅了眼圈，她央求警察：“希望你們行個方便，讓她和蘇媽媽呆一會兒。”
警察檢查了一圈病房裏的窗戶，點頭同意了：“給你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之後，就得帶你回去了。”
安欣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梁瑾茹心中一喜，她心想，欣欣終於有所改變了。
蘇棠也很欣慰，嘴角綻出久違的笑容。
她們都退出病房後，站在外邊的傅璟楓一愣：“你們怎麽都出來了，安欣呢，隻有她在裏麵？”
蘇棠點頭：“她想和蘇媽媽單獨呆一會兒。”
傅璟楓眉鋒一挑：“裏麵沒有一個警察看守著？”
梁瑾茹柔聲道：“不必擔心，我看得出，欣欣已經有所改變了，她應該是已經開始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欣欣好麵子，她隻是嘴上不好意思說唄了。”梁瑾茹這麽說，傅璟楓也不好再說什麽。
他們都在病房外邊安靜地站著，什麽都不說。
十分鍾後，蘇棠抓住梁瑾茹的手，脊背處嗖地冒出一層冷汗：“裏麵怎麽沒有任何動靜了，安欣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正當這時候，病房裏傳出一聲嘶叫聲。
是安欣的聲音，音調淒慘淩厲，仿佛垂死之人發出的最後的鳴叫。
蘇棠和梁瑾茹，警察還有傅璟楓他們幾乎同時衝進了病房裏，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隻見安欣伏在蘇心怡的病床邊，她脖頸處噴射出一道鮮血。蘇心怡的脖頸處，同樣流出鮮豔的血液。
地上、床上，到處都是紅豔豔的鮮血，純白的床單被染成了紅色的，豔麗刺眼。
警察立刻過去檢查，查看幾分鍾後，揮揮手：“沒救了。”
“兩個人都是在八分鍾之前，用玻璃杯割破了脖子上的主動脈，失血過多而死。”
聽到這樣的結果，蘇棠雙腿一軟，眼皮一垂，直接倒在傅璟楓懷裏，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楓棠公館的臥室裏。
窗簾遮蔽，屋子裏光線很昏暗，蘇棠掙開眼睛，眼前立刻出現了鋪天蓋地的血色，駭得她尖聲起來。
傅璟楓從門外竄進去，慌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抱住蘇棠的腰肢，哄道：“糖糖乖，沒事了哈，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血，血，好多血，好多血……”
蘇棠聲音發顫，滾燙的身體在傅璟楓懷中不斷地顫抖。
她眼前浮現出安欣和蘇心怡死的時候的模樣，滿屋子的血，難聞的腥味久久徘徊在她鼻孔裏，怎麽也不走。
她怕極了。
縮在傅璟楓懷中，她聲音顫顫的：“血，都死了，血，都死了……”
來來回回，蘇棠一直在重複這幾個字。
傅璟楓單手擁著她，另一隻手抬起來，打開床頭處的台燈。
溫暖和煦的燈光照得整間屋子暖烘烘的，可蘇棠仍舊在嘀咕那幾個字眼：“血，血，好多血……都死了，都死了……”
傅璟楓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到燙手的溫度。
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半夜了，不能去醫院，因為蘇棠剛在醫院病房裏，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送她去醫院，會讓她情緒更加崩潰的。
於是傅璟楓先給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趙醫生很快就趕到了。
量過體溫後，趙醫生給蘇棠開了些退燒的藥。傅璟楓耐心地給蘇棠喂下藥之後，擰眉問：“她是因為發燒才說胡話的嗎？”
“除了高燒的原因外，貌似她應該是受到了驚嚇。”
趙醫生想了想：“要不然，我給她打一針鎮定？如果不打的話，過會兒她也許會激烈地鬧騰。”
“不用，鎮定針對身體不好。”
傅璟楓否定了趙醫生的建議後，又問：“她隻是發高燒，沒有別的什麽病狀吧？”
“沒有。”趙醫生的回答，令傅璟楓放下心來。
趙醫生走後，吃過藥的蘇棠慢慢睡著了，她依偎在傅璟楓懷中，很安靜，就像個熟睡的嬰兒。
時針分針一點一點劃過，過了大約三個小時，蘇棠又醒了。
她掙開眼睛，看見傅璟楓的麵孔後，頓時哇哇大叫起來：“血，不要碰我，你臉上有好多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