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無論如何，有我在
蘇棠眼神從傅璟楓身上穿過，迅速落到主治醫生身上。
她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焦急地敘述：“醫生，剛才，我媽媽的食指動了好幾下。”
稍一停頓，她又怯弱地壓低聲音問：“我媽媽，這是要醒過來了嗎？”
主治醫生帶著幾個小護士，為蘇心怡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後，在病曆上寫寫畫畫好一陣，才開口回答：“病人暫時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醫生走後，蘇棠瞬間跌坐在地板上。
剛才燃起的希望，如肥皂泡泡，破滅的不留痕跡。
蘇棠神情暗淡，心底傳出陣陣劇痛，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吃力。
緋紅的臉頰滾著晶瑩的淚珠，她無聲地哭泣，肩膀輕輕聳動著，像個無助的孩子。
“糖糖，起來，地板涼！”
對傅璟楓的命令，蘇棠充耳不聞。
她整個人像一塊冰雕，僵硬地坐在地上，渾身散發出拒人千裏的冷意。
傅璟楓幹脆彎下腰，粗暴地把蘇棠扛起來，健臂一甩，把她扔到陪護床上。
蘇棠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著希望破碎帶給身心的痛。
好像有把尖刀，在她皮肉骨髓裏流竄。
她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麵如白紙，透著一股枯敗的萎靡之態。
瞅到她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他恨鐵不成鋼地責罵：“蘇棠，你堅強點。你要是再倒下來，誰管你媽？
你媽現在還活著，又沒死，病情也沒有惡化，明天就專家會診了，你做這幅林黛玉的樣子，想惡心誰！
“蘇棠，我告訴你，沒人欠你的！哭哭哭，要是哭醜了，以後別想從我這裏再拿一分錢了！”
蘇棠驟然停止了哭泣，一抹自嘲的冷笑掛上嘴角。
她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傅璟楓麵前，一字一頓：“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滾了，誰給我嶽母交醫藥費？”
“糖糖，你別把氣往我身上發，又不是我不許你媽醒過來的。”
“當然，我知道，人隻對自己親近的人發脾氣。糖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都懂。恩，以後，不凶你了。”
傅璟楓的話，越來越軟，到了最後，沒了一點力量。
他心疼地把蘇棠摟到懷裏，眸色深切：“我們是夫妻，你媽也是我媽。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找最好的醫生，讓她早日醒過來。”
蘇棠目光漸漸幽遠，她有氣無力的話中，掩藏著濃濃的疲憊：“傅璟楓，你不欠我的。”
“可是，你欠我的。所以，我必須牢牢把你看好，免得你賴賬跑了。”
傅璟楓捏著蘇棠的臉蛋，盡量把責備的話說得柔和一些：“糖糖，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照顧好你媽媽。
乖，穿上鞋，地板涼。你忘了上次，你來親戚，肚子疼得死去活來了？”
蘇棠的臉驀然紅了。
那次，她生理期，肚子疼地連床都下不了。沒胃口，傅璟楓就用口喂她喝雞湯和紅豆粥。
老老實實地把鞋穿上，蘇棠這才覺得，渾身暖和了一些。
“糖糖，痛經是因為陰陽不調和，以後，我多給你點陽氣，你生理期就不會痛了。”
傅璟楓眸眼微眯，嘴角呼扇出溫熱的氣流，噴得蘇棠耳廓發燙。
蘇棠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屏著呼吸低聲斥他：“別亂說，我肚子疼，都是被你氣的！”
傅璟楓歎聲淺笑，伸手探進蘇棠衣領裏。
摸著她細滑如凝脂的肌膚，他低低喊著她的名字：“糖糖，無論如何，有我在。”
蘇棠止住的淚，突然又竄了出來。
她用力吸著鼻子，不許那些怯弱的水珠滑落，冷聲警告傅璟楓：“我媽還在，你手腳老實點。”
“當當當……”
敲門聲響起，傅璟楓趕在蘇棠前麵去開門，陪護阿姨探進頭：“傅先生，您和蘇小姐回去歇歇吧，我給蘇姐擦擦身上。”
“好，我先帶糖糖回去，明天專家會診之前我們再過來。”
蘇棠不想走，她和傅璟楓討價還價：“今天是我媽的生日，我想多陪陪她。這是她在醫院過的第一個生日，我想在她身邊守著。”
“剛才接到電話，林柏楊很快就到楓棠公館了。你一定要留下的話，我自己走了。”
“林醫生？”
蘇棠反問一句，不等傅璟楓回答，她就做出了決定：“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
“林醫生有沒有說，他到楓棠公館，有什麽事？”
“不知道。”
傅璟楓淡然地吐出三個字，目光轉移，避開蘇棠審問一般的眼神。
蘇棠心中惶惶不安。
她害怕，是因為林柏楊從她媽媽的片子中，看出什麽不好的情況，所以，他才會突然上門。
“傅璟楓，你真的不知道林醫生來楓棠公館做什麽？”蘇棠焦急的語氣裏，流露出對傅璟楓的不信任。
“回家再說！”
傅璟楓直接把蘇棠拖出病房，一直把她拖進車座上。
蘇棠身子一躍，剛想站起來，被傅璟楓大手按倒：“你想幹什麽？”
停車場裏的光線有些暗沉，車廂內十分安靜，傅璟楓的問話闖入蘇棠耳畔，似乎響著一種耐人尋味的回音。
蘇棠催促：“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抱歉，我不喜歡在車上做與開車無關的任何事！”傅璟楓努努嘴，示意蘇棠係好安全帶。
隨即，他就發動油門，很快就把蘇棠帶回了楓棠公館。
恰逢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他與她站在停車場外的空地上，四周寂寞無聲。
細碎的光斑跳躍在他們臉上，明亮而皎潔。
突然之間，傅璟楓攥住蘇棠的手臂，用蠻力一扯，把她拖到他懷裏。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隔著單薄的衣衫，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甚至連彼此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都清晰入耳。
蘇棠沒有血色的麵容顯得有些乏力，她咳了一聲，問：“傅璟楓，林醫生在哪兒？”
“哦，你對那個小白臉感興趣？”
打火機迸出幽蘭明媚的火焰，碰到卷煙邊緣，點著，煙霧立刻從傅璟楓冷峻的薄唇中吐出來。
煙霧成團，然後慢慢展開。
蘇棠咀嚼著他戲謔的話，嗖地反應過來，她上當受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