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安的預感

  蘇棠麵容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心卻早已碎成了一團，她單手捂著胸口，用力按壓住那硬生生的痛楚。


  十幾個記者，拿著話筒，爭先恐後地簇擁在她身旁，緊緊將她圍住，嘰喳不停地質問她。


  蘇棠第一次被這麽多人逼問，她頓感口幹舌燥，卻憋不出一句話來應對。


  就在她手足無措時，門外閃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都住口！”


  蘇棠微微抬眸看到來人，眼底立刻浮現一絲失落的悵惘。


  走到她身旁的是安氏集團董事長，她媽媽心心念念的丈夫，她大多時候隻能從電視裏見到的父親。


  對上蘇棠無助的目光，安振業目無表情地擺擺手，高聲斥責身後的保安：“早就說過，山間別墅不準記者進來，你們都幹什麽吃的！”


  那群記者不死心，紛紛把話筒對準了安振業。


  “安董事長您好，請問蘇小姐真的是您女兒嗎？”


  “不好意思，安董事長，請您回答一下好嗎？”


  安振業眸間劃過一縷猶豫，隨即轉瞬而逝，他的目光從蘇棠身上收回，利索地擺手回絕道：“蘇小姐隻是我一位舊友的女兒。另外，這裏是私人別墅，請各位自重。”


  麵對凶神惡煞的保安和他們手裏的電棍，十幾個記者灰溜溜地跑了。


  沒多大會功夫，房間裏隻剩了蘇棠和安振業。


  安振業皺眉瞅著蘇棠的衣著打扮，有些失望地道：“棠棠，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用自我放縱來報複我。”


  “安董事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媽媽。你的謊言，你的花言巧語，毀了我媽媽的一生！”


  這是蘇棠自打記事以來，對安振業說的最長的句子。


  安振業內心有些惱怒，但是礙著羞愧沒法出氣，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棠棠，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自尊自愛。你看你姐姐，乖巧聰穎，年紀輕輕就是安氏一把好手……


  “姐姐？我姓蘇，她姓安。她乖巧聰穎，嗬嗬，這真是天底下最冷的笑話！”


  蘇棠身心皆涼透了，她失控地吼出心中的憤慨，穿著浴袍就往外跑。


  她飛快地離開山間別墅，蹲在柏油馬路邊，憋了一整夜的眼淚，終於洶湧而落，一發不可收拾。


  蘇棠的失控的情緒僅僅持續了短短幾分鍾，很快，她就擦幹了眼淚，仰頭凝視著天邊的朝霞，用力把眼淚和委屈都憋回去。


  還沒有找到媽媽，一天兩夜了，她到底該怎麽辦呢？


  她習慣性地往側腰處一摸，還好，沒有忘帶手機。


  蘇棠舒了口氣，打開手機，突然發現，之前接到的安欣的短信，全都不見了。


  頓時，一種不安的預感席卷她的心扉。


  蘇棠飛快地找到通訊錄，點開安欣的電話號碼，一陣忙音之後，是客服沒有溫度的錄音：“不好意思，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空號！


  接著，蘇棠手忙腳亂地找到她媽媽的電話，撥過去，這次，電話竟然很快就接通了。


  手機另一端，傳來蘇棠媽媽蘇心怡溫柔的聲音：“棠棠，你在哪裏？怎麽一夜沒回家，快回來，媽媽很擔心你。”


  蘇棠驚住了，一夜沒回家，也就是說她媽媽昨晚一直在家裏？


  片刻後，她很快出反言問：“媽，那你前天去了哪裏？”


  手機那端，很短一陣沉默後，蘇棠聽到蘇心怡支支吾吾地道：“前天，媽媽的一個好朋友生病了，我去照顧她，情況緊急，就沒來得及和你說。”


  “媽，你先跟我說，你現在在哪裏？”


  蘇棠似乎聽到，電話另一端，有汽車鳴笛聲。


  沉默幾秒後，那邊傳來溫柔的話：“棠棠，媽媽一直在家裏啊，你快回來吧，不要到處亂跑，千萬別衝動。”


  蘇棠聽著她的回答，再仔細分辨下，電話那邊隻有媽媽的溫聲細語，沒有其他動靜。


  大概是聽錯了吧，半信半疑的蘇棠還要再說什麽時，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掛得真急。”蘇棠撇撇嘴抱怨一句。


  來來往往的車掠起陣陣冷風，她忽覺小腿肚有些發涼，驟然垂眼看到，她身上還穿著露出大腿的浴袍。


  她發絲淩亂，浴袍隻勉強蓋住大腿根，腳上穿著別墅裏的白色人字拖，臉頰和脖頸處布滿了輕重不一的吻痕。


  怪不得過往的路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自己，蘇棠裹緊了浴袍，跑出幾米路後，眼睛一亮，終於看見一家服裝店。


  她急匆匆走進去，隨便選了一身運動套裝換上，隨即出來招手打到出租車，叮囑司機師傅：“到北街最東頭，麻煩開快點。”


  司機斜眼睨了她一下，不耐煩地嘮叨：“上車就催，你家死人了還是怎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