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被疏遠的親戚
林其豫精於圍棋之道,平日裏琢磨事兒,很自然地就將對弈之術的基本原理用在別的事情上。
錢一家、夏曉數出現之前,麗石城商界可謂風平浪靜,升平祥和。
方伯鎧德高望重,家大業大,雖整個方氏產業漸趨勢日暮西山,已無多少亮點,不過,業內人士依然將其作為麗石商界泰山北鬥禮敬有加。
“爾巨爾”、“軔芒”、“笛措”三大公司各有千秋,短板互現,雖多有競爭,平日裏卻也相安無事。
“施米惠”公司異軍突起,逐漸發展為當地為數不多的超級公司,其相對規模、技術研發水平、管理團隊……隱有一家獨大之勢。
至於“鼎承鄴”公司,最多也就是一家專業化程度相當高的製造業龍頭企業而已。
那時候,林其豫過得悠哉悠哉的,“軔芒”公司除非遇上勢不可解的大事,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過問公司日常運營的。
然而,錢一家突然進駐麗石城,持平多年的平靜漸漸被打破,正當人們焦慮漸起的時候,夏曉數這匹黑馬突然從鄉野之間奇峰突起。
最近這段時間,夏曉數接連出手,隱隱約約掀起一場硝煙微現的技術紛爭。
林其豫確信,麗石商界再也無法恢複到原先那種清靜自守、相安無事、穩中有進的平和狀態,維持多年的相對平衡已然被徹底打破。
更糟糕的是,因人才、技術、管理理念難以及時跟進,現如今,“軔芒”公司已經被降了一級,很難再與“爾巨爾”、“笛措”、“施米惠”等公司平起平坐了。
對此,年少輕狂的林火眠還一無所知呢!
出於維護兒孫的考慮,林其豫在夏曉數身上下了不少工夫,二人也進行過幾次推心置腹的深談,林其豫深信,以夏曉數的人品、人性,應該不至於置林火眠於破敗之境。
然而,最近這段時間,夏曉數所做之事太過特異獨行,反正林其豫無法完全理解他的作派。加之,“妙微”、“鼎承鄴”、“笛措”、“施米惠”幾家公司越走越近,甚至於還將“始仲”公司的內當家許詩芸老師也拉進了他們那個圈子。
由此,林其豫不由地又犯起了嘀咕。
以林其豫的經驗,這人呐,手上有數百萬,自然就萌生一種想法,手上漸有好幾千萬,自然就會萌生另外一種想法,上億了,頭腦裏的理念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世事多變,時位移人,一旦夏曉數手頭資產過億,那時候,自己同他達成的“君子協定”還會繼續生效嗎?
林其豫心裏存上事兒,下棋自然也就心不在焉了。
百無聊賴之餘,出於解悶的考慮,林其豫隨便讓施名禺測了“葭”字。
思索了一陣兒,施名禺笑著解釋道:“叔!葭者,從草也。草者,榮枯易變,質輕難立也。有些話,晚輩也不知道該講到哪種程度。”
林其豫睿智過人,閱曆又極豐富,一聽施名禺這番解釋,就知道眼前這位子侄輩應該是真懂測字之術。
“你我之間,無所禁忌,但無妨,我自然是洗耳恭聽。”笑了笑,林其豫隨口回複道。
“您老最近好象心懷了一樁心事,涉事之人的際遇或許會有重大改變,這種改變又不是您所能左右的,所以,心似浮萍,起伏不定,令您老多有擔憂了。”施名禺笑著解釋道。
“嗯!有點兒意思……接著,聽著怪有趣的。”林其豫笑著回應道。
在林其豫聽來,未來的商界競爭,那所謂“草者”,應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林火眠,所謂“榮”,就是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獲利甚巨;所謂“枯”,應該是公司沒了活力,定單漸無,瀕臨破產。
所謂“質輕難立”就更加形象了,應的是林火眠缺乏過人的綜合能力,在麗石商界沒什麽份量,漸漸失去存在感,最終無所自立。
這也是林其豫最為擔心的。
“那我就胡了啊!‘叚’者,虛假也,不真實,不明確,模糊不定之意也。大意是,有些人、有些事兒,讓您老看不大真切,模模糊糊的,不好明確其性質,不便確立關係,從而令您老心生疑慮,舉棋不定。胡亂幾句,也不知蒙對了沒有。”施名禺笑著解釋了幾句。
輕輕點點頭,林其豫笑著道:“得都對,你還別,就算有些牽引附會,那也附會得十分貼切,不錯,不錯!接著往下。”
“看來,我這番解字還真沾上邊了啊!那行,晚輩隨便跟您老胡幾句。草因質輕,自然就有所飄揚,位置居上;‘叚’因虛假則易落,一落地則成實,從而就處在下位位置,二者相合,就有所寓意了。”
“哦!你還真別,你測的還真挺準的,那我問你,我心裏擔憂那事有破解之法嗎?”
“有!‘叚’字的字麵意思有一條——借用,假借,暗指您老若要想心想事成,似乎得借用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幫助,從而確立某種新型的關係,萬一遇上勢不可解的難事兒,大家互相幫襯著點,您老所擔憂的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施名禺笑著解釋了一番。
“那……我再問你,這事兒最終能成不?”好奇之餘,林其豫笑著問道。
“能成,葭字的本義就有關係疏遠的親戚之意,咱牽引附會一下,大意是,您心目中有一人選,對您來講,如果對方跟您結成親戚關係,關係從疏遠發展到親近,到那時,您內心的煩憂自然也就解除了。”
“是嗎?有點兒意思。”林其豫驚奇地回應道。
“順嘴胡而已,您老就當聽一樂子得了。”施名禺隨口客氣了兩我。
“那倒不是,還真挺準的,經你這麽一提示,我好象也心裏有底了。”
其實,施名禺心裏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因涉及個人隱私,一時間,他沒敢多什麽。
林其豫心情一下子變得舒朗多了,整理棋盤,開開心心地跟施名禺下了幾盤圍棋。
一邊下著圍棋,施名禺在心底猜測著林叔內心的謎語:“看來,這事八成跟那位叫袁葭敏的高管有關,通過她,林叔不定打算跟哪一位搞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