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太甚
“可是……”
“沒有可是,我的命令,你隻能選擇服從,或者現在離開聯盟。”顧陽冷冷的說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情況,是讓你有所警醒,但從希格魯有機會朝你下手卻並沒動手來看,顯然你是撞了大運。”
狼刃想起這兩日丹田內的變化,和那晚救顧陽時那黑衣人的提點,覺得不是撞了大運,而是由於那個黑衣人為他解惑指點而有所顧忌,拿捏不準那個黑衣長者是一時興起,還是有心教導,這才沒有動手。
想通這一點,狼刃也讚同了顧陽的決定,不再調派任何幫手來壩上,仍不忘提醒顧陽:“既然是這麽棘手的人物,那隊長還是趕緊回集團來,畢竟這裏的安防措施很有保障,盡管有蘇伊公爵的話讓他們顧忌,但我們不能將希望放在這上麵,萬一出事……”
不等狼刃說完,顧陽的手機傳來其他電話打進來的聲音。
“看來有人有急事找尚曉,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小心行事,馬上回集團,倒是你,也要注意周圍可疑的人物,不要讓他們有可乘之機。”顧陽交待完,將手機遞給一旁愁眉不展的尚曉。
尚曉接過手機看到是集團總部的座機號,狐疑著:“難道總部還能出什麽岔子?”
就算那個希格魯再厲害,也不能闖進總部去鬧事吧?
尚曉這麽想著,接通電話,就聽那頭的人陰冷的笑了一聲。
“誰?!”尚曉立即警覺,並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集團內部的人,因為現在集團裏沒有人會在自己麵前發出這種陰冷的笑聲。
“尚曉尚主事?”對方疑問出聲。
尚曉點頭嗯了聲,“是我,你是什麽人?”
“夠警覺,我這一子輸得倒不冤。”對方話說得越多,越能暴露出他不是華人的特質,那生硬的語氣和音調讓尚曉一下子花容失色,麵色灰白。
“怎麽了?”發覺到尚曉的不對勁,顧陽急忙搶過手機,喝道:“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希格魯,我一向敬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也不過是個陰損的小人!”
“喲嗬,尚主事與顧盟主果然是情深義重,連辦公出差也不忘在一起,你們這叫什麽,同甘共苦?早知道你們有情有義,剛才我就該留下來和你們好好玩玩。”希格魯囂張的笑道:“可惜現在我要回去了,隻能下次有機會再考驗考驗你們到底有多深情。”
顧陽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計較希格魯這拙劣的措詞,他隻知道自己滿腔的怒火壓抑不住即將發泄出來,然而不等他叫陣希格魯,手中的手機被尚曉一把奪走,隻見尚曉漲紅著臉,毫無形象的粗聲吼道:“你個蹩腳的老毛子,想讓老娘死過來啊你,輸不起躲回家躲到你娘懷裏吃奶嗎!大言不慚,連華國話都說不清還想考驗我們,回爐重造再來一回吧你!”
說完,尚曉一把將手機丟向牆壁,“啪”的一聲,手機零件四散而飛,碎得不能再碎,它的壽命到此為止,自然也就無法再通話了。
顧陽一拍腦門,懊惱不已。
尚曉以為他是怪自己沒沉住氣,趕緊道歉,“盟主,真是對不住,我實在是忍不了他,要是因此受到他的打擊報複,相信他也隻能衝我來,你別在意……”
尚曉話沒說完,就因顧陽兩手搭在她肩上,目光炙熱地盯著自己而無法講下去。
“尚曉,”顧陽一眼不錯地盯著她,自嘲一笑:“我在你心裏就這麽提不起責任嗎?”
尚曉搖頭,“不,在我眼裏,盟主是個男人。”
顧陽笑意更濃,聲音卻冷得發寒:“那你為什麽自作主張去惹怒希格魯那匹噬血野狼呢?你是認為我剛才快沉不住氣,所以故意那麽做的吧,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希望你以後做事量力而行。”
說完,顧陽鬆開手。
尚曉因為他的這個舉動,心裏感覺空蕩蕩的,見顧陽掏出自己的手機要把電話撥回去,急聲大喊:“我不是自作主張!我也不是不相你!”
顧陽手一頓,見她認真的模樣,倒是好奇起來:“那是為什麽?”
“我隻是……”尚曉輕輕掩住臉,眼含熱淚,哽咽道:“我隻是怕你會被殺害。”
從一接聽電話的時候,對方身邊沒有任何雜音,尚曉就得到一個可怕的結論。
集團的安防被攻破的,無論對方是出於震懾的目的,還是僅僅因為計劃被發現惱羞成怒,總之集團內部的人恐怕已經遭了毒手。
她可不相信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野狼,在發泄心中的怒火時還會留有餘地,更何況對方說他要回國,明顯是挑釁完以後留下爛攤子拍拍屁股就走人,這更加證明希格魯做下的事情很殘忍。
在華國這個法製性極高的國家希格魯都敢一下子殺掉數十人,證明這個人行事根本就無法顧及,而顧陽本來就不敵他,萬一受到激怒主動挑戰這個希格魯,那時候是死是殘,就是那個蘇伊公爵都無法幹涉。
所以,她一想到顧陽會遇到危險,就不由自主的搶奪了手機,並把自己多日來積壓的怒火都發泄出來了。
顧陽不是傻子,看到尚曉的神色,再聽她說的話,馬上意識到她的心意,登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瞬間想到了羅蘭。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節骨眼上會想到羅蘭,但他就是腦海中忽然浮現了羅蘭那美麗的臉龐,幽怨的眼神。
他神色一正,將險些吐出的安慰話語艱難地咽回肚子裏,伸手摸了摸尚曉的頭頂,低聲道:“好了,我們先回集團,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放心,我不會主動去挑釁希格魯,我知道現在我力不及他,所以我會克製住心裏的怒火,一旦時機成熟,我會把他抓來,讓他親自向你賠罪道歉。”
抓住希格魯倒不難,但讓那種少了約束已經到達狂妄至極境界的人賠禮道歉是根本不可能的,可現在比起開空頭支票把事情推到希格魯身上,也好過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讓尚曉誤會自己。
果然,聽到顧陽的話,尚曉眼神一黯,原來空蕩蕩的內心如今堵得生疼。
她幽怨地瞪了眼顧陽,暗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小說裏一樣與郭靖有得一拚的男人,如此不解風情,真是難為趙小姐了。
顧陽還不知道尚曉把他當成了不解風情的男人,隨手攔了輛車,報上尚高集團的名字,就與尚曉一前一後坐在的士上。
還沒到達目的地,準確來說,是剛進尚高集團所處的那條大街時,因希格魯引發的事件就已經導致了極為明顯的嚴重後果。
顧陽沒有下車,就透過車窗看到尚高集團的樓頂上吊著一排屍體。
而車外麵的大街上此時已經炸開了窩,有行人驚恐的四處逃竄,也有膽大的拍照,剛要發微博朋友圈,就發現沒有任何網絡支持,所以很快就又被人沒收手機,直接刪除底片。
有人拒不執行的,幹脆將手機或相機拿走,並照市價掏出錢來賠償。
沒過幾分鍾,公安機關妥善處理了後麵的事宜,這時整條大街已被禁令通行。
顧陽一直坐在副駕沒有下車,任憑司機將車停在距離警戒街道的不遠處,在司機讓下車時,直接將身上的一千元掏出來,然後在司機詭異的眼神中,繼續如老僧坐定般坐在車上。
他之所以沒下車,是由於尚曉沒有下車的打算。
顧陽知道她是在自責。
根據周圍路人的說法,在十數分鍾前聽到集團大廈裏傳來異樣的聲響,而那排被吊的屍體,卻是在數分鍾前才吊在那裏的。
意思就是,希格魯是在被尚曉激怒後,才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
他沒有讓人來暗殺尚曉,更沒有對尚曉做出任何身體上的傷害,卻對尚曉做出的心理上致命的打擊。
尚曉是一個責任感很重的人,而今天在尚高集團內部的人,都是尚曉得意的手下,是她苦心經營多年才培養出來的骨幹,不僅有同事之誼,更有兄弟之情,在一個無父無母孤身一人的女子心中,即使她沒有表現出來,任誰也能猜得出,這些日常陪伴她的人,勝過那些連麵都未曾見過,連安慰的話都不曾說過的親人。
而現在,卻一個不落的死在希格魯的手上,而且因為她的原因,死狀極慘,死後不得安寧,被人吊掛在高高的樓頂。
“嘭!”
半小時後,一聲悶響在後車廂傳出。
顧陽看了眼後視鏡裏臉色慘白著擊打窗戶的尚曉,不忍地皺了皺眉,卻沒有製止她。
“嘭!”
又是一聲更劇烈的響聲,司機麵色也有些發白的盯著尚曉的手。
顧陽將手腕上價值十數萬的表摘下扔給司機,司機見狀,馬上好整以暇的重新坐好,目不斜視,隻是顫抖著的雙手和驚喜的神色出賣了他內心的喜悅。
“嘭!”
“嘭嘭!”
“嘭嘭嘭!”
越來越強烈的撞擊聲傳來,很快尚曉的指節上滲出血來,糊到窗戶上,擋住她淚眼朦朧的視線。
“嘭嘭嘭……”
血跡越擴越大,不知擊打了多少下之後,“哢”的一聲,車窗被砸出一條裂縫,顧陽的心也似那看似堅硬的車窗,隨著這條淺淺的裂縫擴散而擴散,最終,一隻沾著血的拳頭,打入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