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踏鄉記之歎流水兮> 第8章 郎欲采我我懷玉

第8章 郎欲采我我懷玉

  一《子夜四時歌.夏歌》詩經


  青荷蓋淥水,芙蓉葩紅鮮。


  郎見欲采我,我心欲懷蓮。


  那白衣少年靜靜地站在岸邊,癡癡地看著蘇小雅的表演,他被蘇小雅精湛的舞姿所吸引。


  真可謂:耍猴兒不怕人多,看熱鬧不嫌事大。


  水裏、岸上的人們越積越多,他們從來沒有見到如此美妙的歌舞,便嚷嚷著讓蘇小雅再跳一支豔的。


  二《越女詞.其三》李白.詩


  耶溪采蓮女,見客棹歌回;

  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來。


  小雅急忙讓婉兒將小船劃入荷花叢中藏了起來,並假裝怕羞似的不敢出來。


  在密密層層的荷花叢中,蘇小雅卻從荷花荷葉的縫隙中偷偷地窺視著那翩翩的少年。


  鮮豔的花朵與羞紅的臉龐相互映襯,使這和諧美妙的景象演繹的更加地醉人心扉。


  突然,婉兒喊道:“他要牽馬走了!”


  蘇小雅著急地說:“快追呀!”


  她倆趕忙把小船劃向岸邊,急急忙忙地跑向自己的油壁香車,把車趕到石橋彎角處等候著。


  三《妾乘油壁車》蘇小小[1].詩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陵鬆柏下。


  小雅換上了一件鵝黃色的單衫子,絲發鬆綰,隻插了一支碧玉簪,顧不上再佩戴任何釵飾,一柄閑扇手中搖,坐在香車中期待著與翩翩少年的“偶遇”。


  那白衣少年騎馬過來,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


  蘇小雅撩起車簾,朗聲念道:“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浣溪鬆柏下。”詩還沒有念完,臉上已飛起一抹紅暈。


  那青驄馬,猛一見這鮮豔的油壁畫車,一聲驚嘶,差點把那少年跌下馬來。


  蘇小雅嫣然一笑。


  隻這驚鴻一瞥,小雅便仿若看見少年眼底的一抹驚豔與驚喜,這是蘇小雅熟悉的神色。她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眼神。


  臨走時,小雅又回眸一笑,她要徹底征服他!多年以後,那少年仍然記憶猶新,與那玉真般仙女的初見。


  四《春思》李白.詩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蘇小雅回到浣花溪的住處,婉兒已焚好香,要她更衣沐浴。


  室內霧氣繚繞,花香沁鼻,小雅閉上眼,不知怎麽,眼前總浮現那白衣少年——朗目墨眉,風度翩翩。


  第二天一大早,蘇小雅又拉著婉兒來到了錦東湖畔,希望再次遇見他。


  但是,幾天過去了,仍不見那白衣少年的影子。


  蘇小雅失望地看著湖裏那青油碧綠的湖草,聽著坡上風吹桑葉那沙沙的響聲,她慢慢地坐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靜思了起來:“我不知你是哪兒人,如果你思念故鄉,回家了,我可怎麽辦呢?我會因為思念你而愁斷心腸呀!清風啊!你與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吹進羅帳,激起我的愁思呢?”


  五《天黑了你還記得我嗎》劉永忠.詞 張姚.曲 張姚.歌


  這一個月以來,蘇小雅天天都到東湖那邊去等那白衣少年,但是一直沒有見到,他就像消失了一般。


  初秋的早晨,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蘇小雅倔強地又來到了錦東湖畔。


  [歌曲]“喧鬧的遊湖人潮裏,緣分安排遇見你,那種感覺好甜蜜;像輕舞在秋風裏,陽光下你多美麗,溫暖了我的心底。


  多想時間能夠凍結,不想要別離,害怕天黑你會離去,消失在夜幕裏。


  天黑了你還記得我嗎?睡著了你會夢見我嗎?別遺忘陽光下的約定,我會在原地等你呀!”


  小雅凝望著湖中的荷葉,在微風細雨中默默地祈禱:“我已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今生,讓我們結一世塵緣……”


  六《減字木蘭花.相逢不語》納蘭容若.詞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暈紅潮,斜溜鬟心隻鳳翹。


  待將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


  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釵。


  蘇小雅佇立在棧道前,秋雨淅瀝瀝,雨棚滴答答。


  秋雨仿佛在洗滌著她的情思,雨滴好像在敲打著她的思念。


  就在此時,有一匹白馬像一片雲似的飄然而至。雖然雨色朦朧,但小雅一眼認出就是那翩翩少年。


  蘇小雅趕緊讓出一塊空地兒,讓馬兒和人一起進來避雨。


  小雅摸了摸心胸:苦苦地尋找,揪心地等待,今天終於相逢了。


  她默默不語,有意站在棚子外,像一朵嬌豔的荷花,在雨中輕輕抖顫,不知是身冷還是心歡?


  若是風冷,為何小臉如此嬌豔?鳳翹斜插在鬟間,在清風中來回打轉。


  少年看到小雅站在雨中,也不開口,隻是把白馬往裏移了移,深情地看著她,示意她到棚子裏邊來。


  小雅走進了避雨棚,嘴張了好幾下,想要搭訕他,但又怕深情凝望,叫別人看見。隻好轉身看雨,拔下玉釵在回闌輕輕敲彈,傳遞著愛戀……


  ————————————


  注釋

  [1]蘇小小(479年~約502年),南朝齊時期著名歌伎,錢塘第一名伎,常坐油壁車。


  曆代文人多有傳頌,唐朝的白居易、李賀,明朝的張岱,近現代的曹聚仁、餘秋雨,都寫過關於蘇小小的詩文。有文學家認為蘇小小是“中國版的茶花女”。


  蘇小小自小能書善詩,文才橫溢,但不幸幼年時父母雙亡,寄住在錢塘西泠橋畔的姨母家。她雖身為歌伎,卻很知自愛,不隨波逐流。蘇小小十分喜愛西湖山水,自製了一輛油壁車,遍遊湖畔山間。


  一日,沿湖堤而行,邂逅少年阮鬱,一見鍾情,結成良緣。但不久阮鬱在京做官之父派人來催歸。阮鬱別後毫無音訊。蘇小小情意難忘,時時思念。


  蘇小小同情書生鮑仁的貧困遭遇,慷慨解囊,資助他上京赴試。後蘇小小受人陷害入獄,身染重病。臨終前,她向身邊侍候的人囑咐道:“我別無所求,隻願死後埋骨西泠。”應試登第的鮑仁後來遵照蘇小小“埋骨西泠”的遺願,出資在西泠橋畔擇地造墓,墓前立一石碑,上題“錢塘蘇小小之墓”。


  蘇小小的故事,最早出現於《玉台新詠》,《樂府廣題》也有記載。曆史上,一些地方史誌、傳奇和戲曲將蘇小小進一步演繹成個性豐滿的形象。


  很多文人墨客都來歌頌蘇小小,其意義在於,她構成了與正統人格結構的奇特對峙。再正經的鴻儒高士,在社會品格上可以無可指摘,卻常常壓抑著自己和別人的生命本體的自然流程。這種結構是那樣的宏大和強悍,使生命意識的激流不能不在崇山峻嶺的圍困中變得恣肆和怪異。這裏,又一次出現了道德和不道德,人性和非人性,美和醜的悖論。


  社會汙濁中也會隱伏著人性的大合理,而這種大合理的實現方式,又常常怪異到正常的人們所難以容忍。反之,社會曆史的大光亮,又常常以犧牲人本體的許多重要命題為代價。單向完滿的理想狀態,多是夢境。人類難以掙脫的一大悲哀,便在這裏。


  不管怎麽說,這位才女蘇小小的資格都要比上述幾位大名人都老。在後人詠西湖的詩作中,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蘇東坡、嶽飛放在這位姑娘後麵——


  《西湖竹枝歌九首.其一》元.楊維楨


  蘇小門前花滿株,蘇公堤上女當壚。南官北使須到此,江南西湖天下無。鹿頭湖船唱郝郎,船頭不宿野鴛鴦。為郎歌舞為郎死,不惜珍珠成鬥量家住城西新婦磯,勸君不唱縷金衣。玭琶元是韓朋木,彈得鴛鴦一處飛。勸郎莫上南高峰,勸郎莫上北高峰。南高峰雲北高雨,雲雨相催愁殺儂。湖口樓船湖日陰,湖中斷橋湖水深。樓船無梍是郎意,斷橋有柱是儂心。病春日日可如何?起向西窗理琵琶。見說枯槽能卜命,柳州弄口問來婆。小小渡船如缺瓜,船中少婦竹枝歌。歌聲唱入箜篌調,不遣狂夫橫渡河。石新婦下水連空,飛來峰前山萬裏。妾死甘為石新婦,望郎忽似飛來峰。望郎一朝又一朝,信郎信似浙江潮。床腳耆龜有時爛,臂上守宮無日銷。


  《楊柳枝詞八首》唐.白居易


  六麽水調家家唱,白雪梅花處處吹;古歌舊曲君休聽,聽取新翻楊柳枝。


  陶令門前四五樹,亞夫營裏百千條;何似東都正二月,黃金枝映洛陽橋。


  依依褭褭複青青,句引春風無限情;白雪花繁空撲地,綠絲條弱不勝鶯。


  紅板江橋青酒旗,館娃宮暖日斜時;可憐雨歇東風定,萬樹千條各自垂。


  蘇州楊柳任君誇,更有錢唐勝館娃;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


  蘇家小女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剝條盤作銀環樣,卷葉吹為玉笛聲。


  葉含濃露如啼眼,枝嫋輕風似舞腰;小樹不禁攀折苦,乞君留取兩三條。


  人言柳葉似愁眉,更有愁腸似柳絲;柳絲挽斷腸牽斷,彼此應無續得期。


  張振華說:蘇小小是中國古代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她是曆史上最優秀的女孩,江南才女,絕代佳人!至於有人傳言的她的身份到底算什麽,我認為應該是古代的藝人。


  袁枚:“錢塘蘇小是鄉親”,蘇小小的形象本身就是一個夢。她很重感情,寫下一首《同心歌》曰“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鬆柏下”,樸樸素素地道盡了青年戀人約會的無限風光。美麗的車,美麗的馬,一起飛駛疾馳,完成了一組氣韻奪人的情感造像。


  又傳說她在風景勝處偶遇一位窮困書生,便慷慨解囊,贈銀百兩,助其上京。難怪曹聚仁先生要把她說成是茶花女式的唯美主義者。


  依我看,她比茶花女活得更為瀟灑。在她麵前,中國曆史上其他有文學價值的名妓,都把自己搞得太逼仄了,為了個負心漢,或為了一個朝廷,顛簸得過於認真。隻有她那種頗有哲理感的超逸,才成為中國文人心頭一幅秘藏的聖符。


  蘇東坡把美衍化成了詩文和長堤,林和靖把美寄托於梅花與白鶴,然蘇小小,則一直把美熨貼著自己的本體生命。


  她不作太多的物化轉捩,隻是憑借自身,發散出生命意識的微波。


  本書中的蘇小雅,就是以蘇小小為原型杜撰的人物故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