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除卻巫山不是雲

  一《詠碧玉》劉基.詩


  第二天一大早，碧玉拿著化妝等物件笑嘻嘻地來到了柳枝的房間。


  柳枝一看是碧玉進了房間，便怯怯地喊了一聲“姐姐。”


  碧玉笑著說：“我比你小，你才是姐姐呢。來，讓妹妹給你化化妝，讓劉公子更加稀罕你！”


  柳枝羞澀地低下了頭，“他，昨晚沒在這兒。”語氣裏帶著淡淡的酸楚。


  “怎麽？你們沒睡在一起？”碧玉驚奇地問了一句。


  柳枝點點頭。


  “這個假正經！”碧玉有意地捉弄柳枝，“你想和他睡？”


  柳枝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別裝了，從你的眼裏我就能看出你喜歡他。”碧玉像是蠻有經驗地說，“我一進門，還以為是劉公子呢……看到是我，看你失望的樣子，恨不得把我趕出屋去。”


  柳枝羞嬌地說：“哪有~，他跟我說今天要帶我去找姐姐。”


  “什麽姐姐？”


  “我失蹤多年的姐姐。”


  “噢~，找姐姐的事，咱先放一放，先說你的事。我告訴你，劉公子今年才二十四歲，比起那大叔柳遇春可強多了……”碧玉怕柳枝喜歡上自己的男人，便有意說著柳遇春的不好，“你知道嗎？劉公子可是個大才子。他根據我的名字，給我作了一首詩——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

  謙謙信女，溫潤如玉。”


  看到柳枝投來了羨慕的目光，便問：“你知道這四句話的意思嗎？”


  柳枝搖了搖頭。


  “這四句話的意思是——過分地顯示自己的聰明，必定會受到傷害，太專注於感情，會影響你的壽命，太要強了就會受到侮辱，做一個謙虛禮讓的人，像玉一樣，美好而不顯露最好……”碧玉得意地說，“不過，我感覺，這四句話不是讚美我的，更像是劉公子自己的寫照。”


  柳枝點著頭。


  “你知道劉公子是進士嗎？”


  “他是進士？”柳枝更加驚奇。


  “是啊，今年剛中的進士……怎麽樣，想不想讓妹妹撮合你倆？”


  “他，不知是否有婚配？”


  “怎麽，你還想給他做正妻呀，別美了！”


  柳枝又被碧玉說得低下了頭。


  “我替你問過柳大哥了，劉公子雖然在家和他的表妹富小姐已有婚約，但還沒有舉行婚禮。按照來大都前跟家裏的約定，中進士後，就回老家迎娶自己的表妹。”


  “那我還有什麽戲嘛~？”


  “怎麽沒戲，你可以做他的偏妻，和她表妹富小姐同一天迎娶呀！”


  “人家劉公子，怎會看上我~？”


  看著柳枝那期待的眼神，碧玉說：“想留住男人，先從化妝開始。要讓男人看你一眼，心就動了，看第二眼，魂就沒了。你昨晚，一定是妝化得不夠好。”碧玉邊說邊動手給柳枝化妝，“今天，我一定給你化個漂亮的妝，保準迷住他。”


  柳枝緊張地拿起鏡子左右照看著，生怕哪筆給她化錯了。


  碧玉看柳枝那緊張的樣子，故意端詳了許久，最後才逐字逐句的說道：“姐姐天生麗質，我倒覺得不化妝會更好看些，那些化妝的女人隻是為遮掩瑕疵，或增添豔色。姐姐天仙般的容顏，何苦被那些無用的脂粉給遮蓋了去呢？”


  碧玉可正說到點子上了，梅皎兒和柳枝是雙胞胎，劉基為什麽會喜歡上梅皎兒而對柳枝卻無動於衷呢？恐怕愛的就是那份天然。


  經碧玉這麽一說，柳枝也覺得原本清麗的一張素顏更加的美豔動人，多了脂粉反而俗氣了。遂洗去了那些遮蓋在臉上的脂粉，再對鏡自照。果然，眼前的自己多了幾分嬌嫩和清新之氣，看上去更加清純動人了。


  二《陌上桑[1].之四》漢樂府.詩


  為人潔白晰，鬑鬑頗有須。


  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


  碧玉踱步到窗前，似乎陷入深思之中，半天才開口說道：“世上女人的美麗都有很多評判的標準，柳姐姐，你說男子的美有沒有標準呢？”其實，碧玉問這個問題，是想探尋柳枝愛的是劉基，還是柳遇春。


  柳枝看她思考了半天還以為是什麽要緊事，便噗嗤一聲笑道：“剛才看你對美顏那麽了解，還以為你要說什麽新的見解呢，原來是少女思春呀，竟想起了男人的美。”


  碧玉對柳枝的取笑不但不羞，反而望著她淡定的說道：“我才不是思春！隻是想這世間那麽多形容女人美的詩詞歌賦，為什麽偏偏沒有形容男子的呢？”


  柳枝說：“怎麽會沒有呢？自古以來，史上出名的美男是很多的。”


  碧玉聽柳枝這麽一說，漆黑的眸子閃動著鮮亮的光彩，便走上前來問道：“是嗎？那都有誰，說來聽聽。”


  柳枝柔聲說道：“古代美男子很多，公認的就有潘安、宋玉、蘭陵王、衛玠四大花樣美男，描寫他們的詩句就更多了。”


  碧玉的眼光越來越光亮，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柳枝，興奮地拋出一大堆的問題：“都描寫他們是什麽樣的啊？你覺得美男子是怎樣的？也都是他們那樣的嗎？”碧玉想知道自己的情哥哥在別人眼裏算不算美男子。


  “別急，你聽我一一給你解答。”柳枝笑著，緩緩地說道，“關於美男子的標準，早在漢代的樂府詩《陌上桑》中就有提及——為人潔白晰，鬢鬢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我覺得古往今來最帥的還數魏晉時的嵇康，他有奇才，當時的人沒有能和他相提並論的。他身長七尺八寸，舉止蕭灑安詳，氣質豪爽清逸。最重要的是，他人品學問都好。他博覽群書，無事不通，還懂音樂，並且視權貴如糞土。”


  碧玉美美地想，這不正說的是自己的柳大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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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陌上桑


  《陌上桑》是漢樂府中的一首樂府詩，屬《相和歌辭》,又名《豔歌羅敷行》、《日出東南隅行》。


  這首詩第一段，寫秦羅敷的美貌；第二段，寫使君覬覦羅敷的美色，向她提出無理要求；第三段，寫羅敷拒絕使君，並盛誇丈夫以壓倒對方。這首詩以幽默詼諧的風格和喜劇性藝術手法，刻畫了一個既美麗堅貞，又聰明的采桑女子形象，洋溢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民間風情，同時也反映出漢代貴族官僚仗勢調戲民女的社會現實。


  全詩情節逼真、語言華麗、形象生動，雖經文人修飾加工，仍體現出濃烈的民間歌謠風味。


  原文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采桑城南隅。


  青絲為籠係，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


  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致辭：“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東方千餘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青絲係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可值千萬餘。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為人潔白皙，鬑鬑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


  坐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