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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紅影壓牆花密處

  一《離亭宴帶歇指煞.再休題》王實甫.元曲

  再休題“春宵一刻千金階”,

  準備著“寒窗更守十年寡”。


  猜詩謎的社家,


  拍了“迎風戶半開”,

  山障了“隔牆花影動”,

  綠慘了“待月西廂下”。


  “盼盼姐,你別生氣,讓如煙替你開導開導他。”柳如煙轉身對完哲篤說道,“完先生,你是個讀書之人,既然讀了孔孟之書,一定懂得周公之禮,你深夜來此何幹?不是我們虞家硬要像衙門裏那樣審問你,我跟你說幾句老實話——原先我隻道你學問像海深,有隨何、陸賈的才智,誰知你的色膽有天這麽大!誰讓你深夜進入人家花園的?你本是個蟾宮折桂的秀才,想不到卻來做偷花竊柳之人。你不好好地去跳龍門?卻來學著跳佛牆了?”說到這裏,轉頭對美盼道,“盼盼姐,看在如煙的份上,饒了他吧。”


  美盼也趁勢下台,說道:“完先生,若不看在如煙的麵子上,帶你到老夫人那裏,看你以後還有何麵目見人?!”


  如煙說道:“完先生,現在我家小姐已經和你罷休了,你應感激才是。如若弄到官府衙門,官府大老爺一定會說,你既然是個秀才,應該好好在寒窗之下苦讀,誰叫你深夜隨隨便便到人家花園,夜入人家,非奸即盜,這個罪名你擔得起嗎?完先生嗬,到那時,你隻好讓細皮白肉挨一頓打!”


  美盼也說:“先生雖然有救活我們一家之恩,受恩應當報答,但是既然已經兄妹相稱,怎能有這非分之想?萬一給老夫人知道了,先生你何以自處?”


  如煙道:“姐姐息怒,叫他向你賠個禮,道個歉,消消氣。”說著,過去一拉完哲篤,說道:“小姐已經饒恕你了,快到小姐麵前跪下請罪吧。”


  哲篤此時已被她姐倆一吹一唱,氣得好像木偶一般,如煙叫他跪下,他就跪下。


  美盼見哲篤跪下,如何受得了,連忙立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回樓而去。


  如煙沒有防備美盼會臨陣脫逃,一走了之,趕忙想位住,已經來不及了,出棋亭一看,虞美盼逃得像飛一樣快,根本追不上了。如煙就回到亭子裏,對哲篤說道:“相公,請起來吧!”


  哲篤茫然地說:“小姐,小姐走了!”


  如煙道:“走了,相公,請起來吧。”


  完哲篤才想到還跪在地上呢,想起身,隻覺得一陣頭暈,幾乎跌倒,說道:“姐姐,請扶我一把。”


  “是,相公當心了!”見哲篤雙手冰涼,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知道這回受的刺激太深了,關切地問道:“相公,你怎樣了?!”


  哲篤隻覺得頭暈腦脹,四肢無力,一邊從衣袖裏掏出美盼的回柬,一邊說道:“是你叫我來的,怎麽一下子變卦,唉,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隔牆花影動,疑是……”


  如煙道:“別念了,我問你,小姐究竟約了你沒有?”


  “怎麽沒有呢?”


  “要不就是你解釋錯了!”


  “並非小生誇口,我是猜詩謎的行家,風流隨何,浪子陸賈……”


  “算了吧!你是哪門子的猜詩謎行家?‘迎風戶半開’你差了一拍,‘隔牆花影動’卻被假山遮擋,‘待月西廂下’月兒都不願出來,‘疑是玉人來,來了也白搭……”


  二《離亭宴帶歇指煞.你將何郎》王實甫.元曲

  你將何郎粉麵搽,

  他自把張敞眉兒畫。


  強風情措大,

  晴幹了尤雲滯雨心,


  悔過了竊玉偷香膽,


  刪抹了倚翠偎紅話。


  完哲篤說:“小生想再寫一封信,請如煙姐姐捎去,讓我表白一番,可以嗎?”


  如煙道:“相公,你的那種淫詞兒就算了吧,書信兒也用不著再寫,你怎麽還看不透、想不穿這風流戲法?從今以後,讓卓文君自家去懺悔,你這個司馬相如,收心養性遊學去吧!”


  完哲篤望著虞美盼離去的方向,說:“可你叫我怎能忘了她?”


  “你這個自作多情的傻秀才,別再題‘春宵一刻千金價[1]’,尤雲滯雨被太陽曬幹了,竊玉偷香的膽子收起了吧,倚翠偎紅的話語兒刪除了吧,你管你何郎傅粉自己搽,她管她張敞的眉兒自己畫,準備著‘寒窗更守十年寡’!”


  “唉!你這小姐,送了我的命也!”哲篤說罷,連連歎息。


  如煙扶著哲篤,說道:“相公,自己保重。”


  “和小姐成為夫妻的念頭再也不敢想了,但我自病自知。如煙姐姐,這半年來,蒙如煙姐姐關心照顧,小生萬分感激,小生也把姐姐看成平生第一紅粉知己。”


  “多謝相公看重。”


  “如煙姐姐,小生身在客中,自知疾病已入膏育,如果僥幸不死,請姐姐來西廂看我一兩遭。”


  “相公何出此言,要多多保重才是。”這時已經到了便門口,如煙拔去門栓,拉開便門,說道:“相公走好,如煙不遠送了!”如煙看著哲篤搖搖晃晃走出便門,心裏一陣難受,對哲篤無限同情,但卻無力相助,隻有長歎一聲,悻悻然把便門關上。


  哲篤走出便門,隻覺得頭暈目眩,幾乎跌倒。這時郭靖飛奔過來,連忙扶住主人,說道:“相公,相公!”


  哲篤見郭靖過來,連忙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嘴裏不住地叫道:“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郭靖也道:“氣死我也!”


  哲篤詫異地問:“你氣些什麽?”


  “棋亭上的事,琴童都看到聽到了,把你相公當成賊,我變成賊琴童,豈不氣死我也!”


  哲篤忙製止他道:“小聲點,今夜之事,不能對任何人說,快扶我回房!”


  郭靖扶著哲篤,覺得主人周身發抖,一摸雙手,冰涼冰涼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說道:“相公,你怎麽這樣了?”


  哲篤有氣無力地說:“身上不舒服,恐怕要生病了。唉!這一場怨氣,眼見得此生全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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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春宵一刻千金價

  這句話的意思是:男女歡會的夜晚或新婚之夜十分寶貴,不可虛度。出自唐寅的《一年歌》:“一年三百六十日,春夏秋冬各九十。冬寒夏熱最歎當,寒則如刀熱如炙。春三秋九號溫和,天氣溫和風雨多。一年細算良辰少,況且歎逢美景何。美景良辰淌遭遇,又有賞心並樂事。不燒高燭照芳樽,也是虛生在人世。古人有這達矣哉,勸人秉燭夜遊來。春宵一刻千金價,我道千金買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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