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蝶粉輕沾飛絮雪

  一《小桃紅.夜深香靄》王實甫.元曲

  夜深香靄散空庭，

  簾幕東風靜。


  拜罷也斜將曲欄憑，


  長籲了兩三聲。


  虞美盼近年來有一肚子的幽怨，她根本不願中表聯姻.

  表哥孫毅又笨、又蠢、又俗，又令人討厭。但美盼自己是無法反對的，她能對母親說：“女兒不願嫁給表哥，請母親與女兒另外許配一個如意郎君吧！最好是女兒自己看中的，就像我的師哥完哲篤那樣的……”


  且不說女孩子家的羞恥心，千金小姐的身份還在其次；但就違抗父母之命，大逆不道就是罪該萬死，這就是封建社會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每每想起這不如意的婚姻，就像一根針紮在美盼的心坎上，更為痛苦的是自己的苦楚還不能跟別人訴說，哪怕是自己的貼身丫環也不行。


  今晚，虧得如煙約她出來拜月。其實，如煙也是想讓美盼借了拜月的機會，把自己的心事苦水向月亮傾瀉一番。


  但心裏話又怎能說出口呢？


  所以，當祈願“這第三炷香”時，美盼隻是心裏在說，櫻桃小口在動，不敢出聲而已。


  二《小桃紅.剔團明月》王實甫.元曲

  剔團圞明月如懸鏡，


  又不見輕雲薄霧，

  都隻是香煙人氣，

  兩般兒氤氳得不分明。


  完哲篤在牆頭上可急了。


  小師妹說到第三炷香時戛然而止，肯定有不能告人的心事。是什麽樣的心事呢？


  “欲知心腹事，但聽口中言。”可你不說，叫我怎麽知道呢？

  這時，如煙見虞美盼不言語，就知道她在想心事。現在的如煙已成了如煙的“閨蜜[1]”,美盼不滿意中表聯姻的心事，前天晚上她倆躺在一個被窩裏的時候，已說了個一清二楚。


  如煙想，你自己不好意思說出來，讓我替你說了吧。隨即說道：“盼盼姐，你不願明說，讓我來替你祝告——祝願我美盼姐姐早日找到一個風流倜儻、性情溫柔、滿腹經綸、月中折桂的狀元郎作夫婿……也，再……”小如煙突然江郎才盡，便來了一句，“也好拉我柳如煙一把！”


  美盼聽了臉上一紅，罵道：“啐！死丫頭，休得胡言！”其實，嘴上是這麽說，心裏卻在想：“知我者，如煙也！可你如煙雖然聰明，卻隻猜對了一半，你還不知道我已經看中一位如意郎君了。以往，隻是泛泛的祝告，模糊的幻想，現在已經有了目標，可以具體地去想了。”想罷，又拜了兩拜，說道：“心中無限傷心事，盡在深深兩拜中！”說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夜深人靜，月光如水，天地間一片清雅，而師妹那兩三聲的長籲短歎，卻又為這夜色增添了一絲淒涼的情調。


  哲篤站在牆上，對小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


  師妹的第三炷香果然是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的歎息，在這圓如鏡的明月之下，既不是輕雲薄霧，也不是香煙微風，幾樣都氤氳得看不分明，師妹已經動了情！


  三《月色溶溶夜》王實甫.元曲

  哲篤想，我雖然不及司馬相如，但小姐卻很有卓文君的風雅。


  司馬相如用瑤琴來打動文君的心，這裏沒有瑤琴。就讓師哥姑且做一首詩高聲朗誦一番，看我的小師妹有何反應？


  於是，哲篤沉思起來，他抬頭看見皓月當空，低頭見花陰滿地，觸動了心靈，詩情噴湧，立刻口占五絕一首，高聲朗吟，詩曰：

  “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


  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夜深人靜，完哲篤的聲音又不低，虞美盼和柳如煙都聽得真真切切，兩人同時驚叫了一聲“呀！”


  美盼驚異地問：“有人在外邊牆角吟詩？”


  如煙也小聲道：“我聽出來了，這聲音好像是那二十三歲不曾娶妻的傻角！”


  美盼聽了，芳心大喜。因為，剛才的吟詩聲，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擲地有金玉之聲。


  那詩章的含意表達得又是多麽好！前兩句寫景，卻浸透了濃烈的深情。後兩句寫人寫情，更有深意：麵對著皎潔的月兒，卻看不見月中的人兒。


  這“月中人”明明是在說我，這麽說師哥也喜歡我囉？！

  聰明的傻師哥！你不能當麵傾訴，就借詩篇來傳遞情愫，這般多才多情的人兒，叫奴家怎能不愛呢？

  如煙見美盼低著頭不說話，就問道：“盼盼姐，你在想什麽？”


  聽得如煙在問，美盼想：能跟你說我在想那隔牆的師哥嗎？那豈不被你笑話死！便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說：“我在想那首詩啊！挺不錯的！”


  “盼盼姐，好詩壞詩我不懂，我想那完相公二十三歲還沒有娶到妻子，大概是人品不大好吧？”


  完哲篤在牆外聽到了，一時氣得發昏，真想跳過牆去，一把揪住這多嘴的小丫頭，問她一個背後中傷之罪：隻憑了我晚婚，就能斷定我的人品不好。在我師妹麵前說我的壞話，太缺德了！……且看師妹的態度如何？


  美盼聽了如煙的話，心裏可不太高興了：什麽？這丫頭如此大膽，竟然說起我心上人的壞話來了！說別人不關我的事，批評我師兄可不行！

  我要替他辯護，於是道：“妹妹，小孩子家口沒遮攔，怎可信口說人家呢？你聽他吟的詩，才思敏捷，錦心繡口，做得出這樣清新的好詩來，人品是錯不了的。古人說‘文如其人’，一點也不假。他二十三歲未曾娶妻，那是他的眼界高，看不上普通的女子，才子是要配…配佳人的……”


  哲篤在牆外聽了這一番話，心花怒放，在假山上對著小師妹深深一揖，又恐怕驚了她，口中不敢出聲，隻在心裏默念：多情多義的賢師妹，多謝你替師哥辯解，師哥感恩戴德，沒齒難忘！我是才子，你是佳人，你我相配，才是天生一對哩！


  ————————————


  注釋

  [1]閨蜜

  閨蜜是指女性要好、親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詞名源自“閨中密友”，所以，又叫“閨密”。


  古代，閨蜜是用來形容女性的。之所以用“密”這個字，就肯定和秘密有關，是一些難以啟齒，羞於和他人討論的問題都可以和閨密聊。


  那麽，閨蜜一般會談論些什麽呢？


  比方說，兩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到了晚上，躺在閨房的床上，談論一些關於戀愛、情感、性、生理之類女性私密的話題。當說得不好意思時，把被子一拉，蒙住了羞紅的臉。


  因此，閨密一般都是女孩子的專屬代名詞。而現在，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女孩子把這個代名詞用在了男孩子身上，稱為“男閨蜜”，這不就大錯特錯了嘛。


  為什麽這麽說呢？


  一個女孩子把一個異性領入你的閨房，說一些無法視人的話，這種關係和場景在古代隨處可見！但決不是你們所說的“男閨蜜”。


  也許你會說，我不把他領入閨房，我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一些隻有我們該知道的秘密，不行嗎？

  當然行，但這不能成為閨蜜，這是“男朋友”，或者叫“處對象”。所以，請求我們現在的文化聰明人，再也不要侮辱中華文化名詞的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