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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步步緊逼

  天氣寒冷,老鼠臉需得緊緊裹緊衣裳才能抵禦風寒,早先的酒勁則是在方才驚魂未定的一刀中,盡數消耗殆盡。

  火堆溫暖,火光映照在王莽的臉上,不只是因為距離火堆最近的關係,還是因為心中局促,依稀可見到他額頭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很快落在地上,寂靜可聞。

  反倒是王初一臉上的笑意正濃,只是這笑容在這院子里的十幾個漢子看來,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如果目光能夠殺死人,王初一現在早就被洞穿了一個透心涼。

  王初一一幅你就是不敢動手的樣子,王莽雖被他一番話擾亂心神,但畢竟不是一個善茬,否則又怎能做了那幾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只可惜此時已被十三娘阻攔在身前,有刀不能抽。

  十三娘淡淡笑道:「你的確很聰明,也很會蠱惑人心,我的這幫弟兄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現在卻都被你的這番話嚇到了,看來別人說的沒錯,在江湖上混,需要小心別人的刀子,在京城混,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嘴皮子。」

  「這麼說來,十三娘是答應了我的請求?」

  王初一面露喜色。

  驚魂未定的老鼠臉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察覺到後背一陣冰涼,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那也得看是什麼請求才行,外面很冷,跟我進屋子裡去說。」

  「大姐。」

  見十三娘竟要帶王初一進屋子,眾漢子們俱是驚訝齊聲驚呼。

  老鼠臉亦是再度匪夷所思。

  與十三娘接觸並不多,卻是知道這位唯一的女頭領有一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向來不允許男人進她的屋子,這也算是一種潔癖。

  即便是童大寶親自前來也得規規矩矩遵守這一條規定。

  下面都說是因為這女人當年被那伙山賊禍害的厲害,被關在馬騮里足足半個月,任由那幫馬賊宣洩,自此才患上了這種怪毛病。

  眼下十三娘竟主動邀請這大言不慚的小子進屋,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赤腳回屋的十三娘輕輕推開房門,只見屋子裡面儘是粉色裝束,這小院雖說不上豪華,但裡面的東西卻是盡顯女子風情,溫暖地龍鋪就整個房間,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薄紗地毯,熏香陣陣,一雙錦繡花靴正安安靜靜擺放在門口。

  王初一略微有些不自然。

  比起這屋子裡的擺設,自己身上穿的粗布麻衣以及腳上穿的因為走了一天路,而有些沾染泥濘的布鞋,顯得格格不入。

  十三娘倒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鞋子脫了進來。」

  「那我……」

  老鼠臉連忙問道,但很快便發現說的這句話根本就是一句廢話。

  自己是什麼人?能跟十三娘近距離說句話已經算了不得,又怎可能親自踏進她的房間?

  房門很快被十三娘關上,一片昏暗。

  門外的老鼠臉似乎能感覺到身後十數道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目光,連忙四下張望裝作看風景。

  至於連同王莽的十幾個漢子,低聲議論一番之後,到底是沒敢靠近那間屋子半步。

  老鼠臉莫名想起道聽途說而來的一件小事,說的便是十三娘剛剛被童大寶帶入京城之後,便是居住在這個小院,那時候都還不知十三娘的凶名,又因十三娘長得極為好看,風韻極佳,便有兩個色膽包天的蟊賊三更半夜打算偷偷溜進小院。

  那兩個蟊賊也是京城本地有名的採花賊,武功也不弱。

  道上人在聽說這件事情之後,都期待著下文。

  畢竟是童大寶帶回來的人,縱然再垂涎,道上的人也不敢壞了規矩,只有那兩個行事肆無忌憚的蟊賊可以不受約束。

  外面的人等待半天始終不見動靜,也不見女子呼救聲音,彼時等候在外的人便以為八成是得手了,否則為何叫都不叫?說不定院子里的婦人還正好這一口,畢竟十三娘穿衣裳喜歡裸露一些部分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可就在外面看戲的人打算離開時候,院子里突然丟出來兩個血淋淋的物件兒,未幾,兩個在京城中從未失手過的採花賊陸陸續續被人如同踢球一般踢出大門,一個成了瘋子,一個成了傻子。

  十三娘凶名自此名動京城黑道。

  從此沒人敢再自討沒趣打十三娘的主意,哪怕是跟隨十三娘朝夕相處,最有機會的手下。

  房間之內,王初一僅僅往裡面走了幾步,便不敢再走,只因再往前一步,便是擺放著十三娘貼身衣物的地方,這些輕如蟬翼的衣裳,與其說是衣裳,倒不如說是薄紗。

  大齊的紡織技術極為高超,乃是中原各國之中名列前茅,其中又以女子的衣裳最為出彩,曾有人言五層輕紗可見痣,說的便是女子的衣物,哪怕是穿了五層,也能清清楚楚看見女子身上的一顆痣。

  不過這些衣裳正經人家總歸是視為傷風敗俗,至少在京城中,除了已經去過幾次的麗春院,王初一迄今為止,也就見過十三娘穿這種輕如薄紗的衣裳。

  貼身衣物凌亂的丟了一地,甚至還帶著一些婦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怎麼不往前走了?方才你那股子罵人的豪氣去了哪裡?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怎的這就不敢往前走了?」

  十三娘正側躺在一張足夠容納三四個人平睡的大床之上,因為屋子裡面鋪設有地龍的關係,使得地板極為溫暖,床上的一張鴛鴦戲水被褥也不是很厚。

  此刻十三娘正單手撐著頭顱,一臉玩味的看向王初一。

  王初一一改方才豪邁,不確定的問道:「十三娘帶我進你房間,難不成就為了說這句話?」

  十三娘不說話,只是看著王初一。

  被一個躺在閨床上的女人如此盯著看,王初一隻覺得渾身難受,他面色不自然道:「算了,今兒個這事我就不找你辦了,我這就去外面跟剛剛那位大哥道個歉,完了就各回各家。」

  說罷便要出門離開。

  沒成想十三娘呵斥道:「站住,誰允許你出去?老娘就這麼讓你感到害怕?」

  王初一沒好氣道:「有沒有讓人覺得害怕難不成你心裡沒數?我說十三娘,我都說了不找你辦事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讓你進來自是有話要問你,有些話能讓外面的人聽見。可有些話,外面的人聽不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王初一皺了皺眉。

  十三娘突然笑道:「方才你在外面說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難不成你覺得我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王初一一臉不悅。

  十三娘卻不以為意。

  她突然下了床,赤腳朝王初一走來,款款身姿先是圍著不知所措的王初一轉了一圈,隨後才輕笑道:「京城裡的富貴公子哥兒不少,可我還真沒見過有不怕死的,我更不相信什麼算無遺策,這些年來的經歷告訴找,所有的雷打不動都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根本不懼怕,或者說,不在乎……」

  十三娘突然出手遏制住王初一左手脈搏。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會武功。」

  但很快,十三娘的笑意戛然而止。

  「怎麼會?怎的在你身上察覺不到半點內力,你究竟是什麼人?」

  王初一哈哈大笑。

  「怎麼著?難不成十三娘你覺得我會武功所以才不懼怕?你覺得我若是真會武功,又豈能容一把刀懸在我的頭頂?」

  他說罷又自言自語道。

  「學武功有什麼好的,吃苦不說,勤學苦練數年還不一定學有所成,這麼算下來還不如白花花的銀子來的實在,有句話說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正如同方才我說的那般,再厲害的高手也架不住一個有錢人不是?」

  嘴上如此說,心下卻是暗自慶幸。

  面前這女人雖說看似頂多凶名在外,實則心思縝密其中。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在一夜之間將一夥殺人如麻的山賊變作太監。

  好在自己有師門混元功護體,這門內功與江湖上大多數的心法秘籍都不同,最是擅長隱藏內息,內力越是渾厚,便越是與常人一般無二。

  最開始入京時候,雲夢郡主身邊那位齊先生想要試探,亦是沒能得到什麼結果。

  難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放開王初一的手,十三娘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她很快收斂笑意,淡淡道:「就當做是我誤會你了,你應該慶幸我讓你進門是救你,若不如此證明我要保你,恐怕你前腳剛剛離開這座院子,後腳便被他們剁成了八塊,你以為你的那一番話能嚇得住他們當中的誰?」

  鬆了一口氣的王初一懷抱雙臂笑道:「那我豈不是還得感謝十三娘你?」

  「感謝倒是不用,不過我現在想問問,你怎的又不害怕我了?」

  「因為方才我是害怕十三娘想吃人,不過現在卻是不擔心了,十三娘既要保我,便不會殺我,所以也就沒什麼好害怕得了。」

  王初一長呼一口氣,就地坐了下來,又雙手枕在腦後愜意的伸長了身子,呼吸著房間里的氤氳香氣,無比愜意。

  站在他面前的十三娘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對眼前年輕人的另眼相看。

  須知入京的這些年來,還真沒幾個男人敢踏進自己房間,更別說如此放肆的躺在地毯上,不過眼前的年輕人不管如何放肆,至少有一點是別的男人所沒有。

  那就是從王初一眼中,看不到任何一絲別樣的色彩。

  須知以往的日子裡,哪怕是外面那群一直跟隨自己的手下,都會時不時從他們眼中看到貪婪兩個字。

  難不成眼前這傢伙真是一個吃飽了沒事兒干,放著萬貫家業不去繼承,偏偏要與自己這幫亡命徒們共同做叛國的大事?

  若是如此,那便是熱血上頭的愣頭青。

  可方才在屋子外面那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卻是實打實的有理有據,步步緊逼,愣是將身上背了不少人命的王莽逼的殺心動搖。

  這些話又豈是一個愣頭青能說的出來?

  十三娘突然有些覺得看不透眼前這個傢伙。

  既然看不透,那便試試能不能摸透。

  於是,在王初一的驚駭之中,十三娘順著他的旁邊躺了下來。

  四目相對,吐氣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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