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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誓不為人

  老鼠臉面色瞬間僵住。

  王初一亦是瞪大雙眼,滿腹狐疑。

  童大寶獰笑道:「老子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自己腳跟還沒站穩,就來對我指手畫腳的傢伙,殺了老鼠臉,你來頂替他的位置,做不做的到?」

  老鼠臉欲哭無淚,哇呀一聲癱軟在地哭天喊地。

  「親娘呀,大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真不知結果會是這樣,要不大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給你機會?

  童大寶將大環刀鎚子插入地上,雙手拄著刀柄再度獰笑。

  「好啊,別說當大哥的不念舊情,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要麼殺了你面前的這小子,要麼就洗乾淨脖子等著他來砍,怎麼樣?這個機會如何?」

  老鼠臉徹底傻眼。

  雖說他在王初一面前吹噓的天花亂墜,更是信誓旦旦,可這原本就是基於他從前被人看不起的緣故。

  尋常老百姓鹹魚翻身的時候尚且嘚瑟一番,又更何況是他這個即將參與進來某個大計劃的一份子?

  在王初一那裡,老鼠臉固然有不少的豪氣,可更多的卻是急於顯擺,真讓他做什麼事情,出出主意還行,至於這些舞刀弄劍的把戲,老鼠臉還真是不能勝任。

  老鼠臉憋屈道:「大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可是連雞都沒殺過,你讓我殺人,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兩條路已經給了你了。」

  童大寶拔起插進泥土中的大環刀,看向一臉沉思的王初一說道:「小兄弟,他不肯殺你,那便只有你殺他了,怎麼樣?做不做?若是不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王初一在思索童大寶的真實用意。

  單看童大寶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以為他是要老鼠臉死。

  可童大寶如果真是如此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又怎會留著自己性命?為什麼偏偏要等到老鼠臉動手?

  思索的光景其實不過一剎那功夫。

  王初一突然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腳將童大寶手中的九環刀踢飛,此時童大寶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九環刀被王初一踢出一丈多遠。

  「兄弟,我們走。」

  王初一不由分說就要拉起癱軟在地的老鼠臉。

  童大寶錯愕。

  老鼠臉亦是根本摸不透情況。

  單手扶起老鼠臉,王初一罵罵咧咧道:「算你和我瞎了眼,居然跟上了這麼一個廢物大哥,真有能耐讓咱們窩裡斗,為什麼不幹脆在剛才那會兒跟錦衣衛拼個你死我活?我呸,攤上這樣的大哥,算你倒霉,也算我眼瞎,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別的不敢說,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人前人後被人伺候,咱兄弟兩也不屑於跟這樣的孬種為伍。」

  尚在懵懂之中的老鼠臉被王初一半拖半扶的已拉扯出兩丈之遠,即將出門。

  面對著二人離去背影的童大寶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小子,站住。」

  王初一停下腳步,似笑非笑道:「怎麼?還要打算親自對我哥倆出手不成?不是我瞧不起你,再往前走沒幾步就是大門,只需要我扯著嗓子喊一聲,立馬就會有人來你信不信?所以你覺得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聲音快。」

  童大寶心中已有了幾分讚許。

  除了京城裡那些個達官顯貴以及富家公子,道上的人根本就沒幾個敢與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決定拉你入伙了,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有種的小子。」

  「啥?」

  老鼠臉瞪大眼睛。

  王初一亦是裝作難以置信。

  「你說啥?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得了如此一個有種的小子,童大寶心情還算是不錯,即便失去了客似雲來這個據點。

  要知道童大寶別的沒有,就是錢不少,雖比不得日進斗金的煙花之地麗春院,在整個京城做買賣的人中,也算是屈指可數。

  區區一棟酒樓,丟了也就丟了,以後再賺回來就是。

  可得到這麼一個對胃口的兄弟,童大寶覺得這筆買賣十分划算。

  須知童大寶最初時候在京城安身立命的根本,便是因為有一群這樣帶種的兄弟事事沖在最前面,替自己省了不少麻煩。

  心情愉悅的童大寶笑道:「方才只不過是考驗你小子罷了,你若是真二話不說提刀殺老鼠臉,非但我不會讓你得逞,反而我會殺了你,因為如此果斷想要表現的傢伙,十有八九是姦細,不過現在我已經確定了,剛剛錦衣衛突然造訪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戲劇性的變化讓老鼠臉哭笑不得。

  「大,大哥,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哈哈,我童大寶是什麼人你也不在道上打聽打聽,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兄弟的事情?倒是這位小兄弟,方才讓他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為表誠意,這些銀票就當是給小兄弟壓壓驚。」

  童大寶不可謂不大方,出手便是百兩的銀票好幾張。

  尋常百姓家的家用一年也不過才二三十兩銀子,這幾百兩銀子,足夠一個普通百姓家庭衣食無憂一二十年。

  老鼠臉何時見過自家大哥對一個新人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銀票?兩眼放光的推了一把一臉陰沉的王初一道:「傻愣著幹嘛?還不接住?」

  王初一心中早已樂開了花,白白打入敵人內部不說,還得到了這幾百兩銀票,他雖對銀子沒什麼概念,可錦衣衛的上上下下開支可都需要用錢,再加上因為某個躺在床上的傢伙不爽的關係,使得他現在極少動用錦衣衛的公款,不知不覺就已囊中羞澀,這幾百兩銀票可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王初一懷抱雙臂一臉羞憤道:「大哥,你覺得小弟來投奔你是為了你的銀子不成?實話告訴你,老子為的是給自己爭一口氣,也是為了給我爹爭一口氣,為了不讓別人說我是二世祖,敗家子,我要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老鼠臉聞言,一拍大腿,怒道:「兄弟,說得好,老子生平最瞧不起得就是那些個混吃混喝等死的王八蛋二世祖,就沖你這句話,老子今天算是沒白引薦你給大哥。」

  童大寶一臉錯愕。

  京城富家子弟的作風他非但不陌生,反而可以說是十分了解,不說那些個表面上待人有禮,背地裡總喜歡干一些傷天害理事情的王八蛋,就說那些個一派讀書人作風,大家風範的偽君子,誰沒有勾引過幾個大家閨秀行一些苟且之事?又有誰沒有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倘若直接對外標杆自己為二世祖,王八蛋也就罷了,最可恨的是這些傢伙還享受著人前無數人的誇讚。

  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親眼見過,剛在京城立足時候便見到過一位公子遇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命令下人配合他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把戲,並且故意將自己弄傷,感動的那女子眼淚如雨,又禁不住那公子的一番花言巧語,當夜裡便住進了一家京城的客棧。

  至於後來,就是最為常見的女子暗結珠胎,公子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以殘忍手段快刀斬亂麻的戲碼了。

  童大寶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童大寶雖是一介武夫,卻也十分清楚恩怨分明的道理,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

  眼前這懷抱雙臂,長的也算是英俊的傢伙雖然也是富家子弟,但身上並沒有京城富貴人家的那股子張揚跋扈氣息,更多透露出來的是一種江湖人才有的夠義氣。

  更何況這傢伙能自己承認是別人口中的二世祖,敗家子,比起那些做著禽獸的事情,卻不承認自己是禽獸的傢伙豈非要好出太多?

  「兄弟,別誤會,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能夠得到一位如此夠義氣的兄弟,心中高興罷了,我童大寶當然知道對於兄弟你來說,這點錢什麼都不算,兄弟你看這樣如何?」

  說罷,童大寶竟又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

  算下來光是這見面禮都差不多有一千兩。

  「這些銀票兄弟你且收下,當然也不是白收的。」

  童大寶咧嘴一笑。

  「將來需要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還有不少,總不能讓你幫大哥我花錢吧?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一千兩銀票。

  若非極力剋制自己,王初一差點沒兩眼放光。

  這傢伙,果然財大氣粗。

  我若是再不要,可別真被他收了回去,那豈非虧到姥姥家了?

  王初一撇撇嘴。

  「算了,大哥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先收下了,不過這些銀子花在什麼地方,我王某人會一筆一筆記下來,絕對不多拿一個銅板。」

  思索間,王初一已打算重新給自己安排一個身份,作為打入這個組織內部的準備。

  甚至連人選都已確定清楚。

  「哈哈,這就對了,那從今天開始,咱們可就是自己人了。」

  童大寶大笑,似乎之前被錦衣衛包圍的陰霾一掃而光。

  「正好今天晚上有安排,到時候小兄弟你跟老鼠臉一起來,我也好向兄弟們引薦一下你,免得將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自家兄弟的虧,對了,還沒問小兄弟你的名字。」

  「我姓王,名王處一,家父乃是城東專做布匹生意的王大財主。」王初一胡編亂造了一通,也不怕被童大寶查,畢竟以錦衣衛的辦事速度,很快就能把一切準備就緒。

  童大寶疑惑道:「王大財主,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王初一面色如常道:「京城這地方三步一侍郎,五步一尚書,達官貴人更是不勝枚舉,哪兒有所有人都認得的道理?若是不信,只管叫人去查就是。」

  「言重了,言重了,兄弟你這是說的哪裡話,莫非信不過大哥我?」

  童大寶面露不悅。

  雖有疑心,卻也並沒有表達出來。

  又簡單的交代了一番之後,童大寶才離去。

  這時候,老王帶領的錦衣衛侍從對客似雲來的包圍已經告一段落。

  面對老鼠臉的嘖嘖羨慕,王初一十分剛直不阿的說道:「這一千兩銀票可不是我的,你也別想。」

  說罷將銀票揣進懷裡,又摸了摸確定不會丟失或者掉落,才放心下來。

  白得了這麼多銀票,又得到了童大寶信任,天下難道還有比這更讓人舒心的事情?

  老鼠臉見狀,只得訕訕一笑。

  「哪兒能啊?兄弟你瞧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老鼠臉能得到老大重用,靠的那是義氣。」

  義氣不義氣王初一不清楚。只曉得自己被老鼠臉坑過一次,這才發現了城外百里破楊柳庄的秘密。

  此時老鼠臉的酒勁已醒了一大半,也在為酒醉后的意氣用事感到后怕。

  好在,這一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今夜子時,大哥讓我帶著你去參加咱們的議事,你若是沒別的事情,我看你就乾脆別回家了,晚上跟我一起去就行。」

  老鼠臉如此說道。

  常言道酒品見人品。

  老鼠臉雖在酒醉之後夸夸其談,吹的雲霧繚繞,再加上之前的那次壞腸子,難免讓王初一有些排斥,可方才老鼠臉的那一句連雞都沒殺過,應當做不得假。

  這樣的人,通常有點小聰明。

  但這點小聰明絕對不至於成大事。

  王初一先是學著老王的動作掏了一把褲襠,又一隻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放在這隻手上,摸了摸下巴,以肩膀靠了靠老鼠臉道:「今晚會來很多人?」

  老鼠臉不假辭色道:「那還用說?恐怕東南西北,京城四個片區的帶頭人都會來議事。」

  王初一面色犯難。

  「大場面啊?」

  老鼠臉嗤之以鼻。

  「他娘的說的都是些廢話。」

  「那不行,我得趕緊回家一趟,知會我家老頭子一聲,我得告訴他,他的寶貝兒子有驚天動地的大事要做,今晚可能不會回家,要不然,估計老爺子又會以為我去了哪個青樓摟著小娘喝的酩酊大醉了。」

  王初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臉小人得志模樣。

  老鼠臉對此抱以白眼。

  「去吧去吧,難得你這傢伙這麼雄心壯志一次,不過提前告訴你,不該說的話可別說,否則一但走漏了風聲,大哥這邊固然好說話,可大哥的三個兄弟定不會饒了你,莫說是你,便是連我也要跟著倒大霉,快去快回,莫要耽誤了正事兒。」

  「那這邊的事情可就拜託兄弟你了,若是有什麼突然情況,你可得給我兜著點兒。」

  一番吹噓之後,王初一極其不舍的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給了瞪大眼睛的老鼠臉。

  「咱們做兄弟的得講義氣,這一百兩銀票算是兄弟我請你喝酒,不過你放心,這可是我自己的錢。」

  「你看,你這就見外了不是?」老鼠臉故作推辭。

  實際上可不是如同王初一一般心中暢快?

  畢竟當初自己自告奮勇加入這個組織的時候,童大寶可沒像今日這般大方,也就跟著自己喝了一頓酒罷了。

  「是兄弟就收下,這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先回去走一趟。」

  出了這聚香園的門后,王初一仍有意在城裡多繞了幾圈,並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

  心道也許在自己去了丞相府之後,跟蹤自己的那人就已經選擇了回去通風報信。

  左丞相李肆。

  也不知這群膽大包天敢擄走兵部尚書的傢伙,會不會對你也一視同仁呢?

  ……

  黃拜佛已經被送回了楊柳庄。

  最初在見到這位老人如此傷勢之後,青竹娘一臉陰沉,不過隨後得知自己的屬下並未被蕭無忌過多為難之後,青竹娘臉上的陰霾又一掃而光,即便如此,依舊板著臉,雖說眼神里絕對找不到半點感同身受。

  「出師未捷,黃老前輩如今已成了這幅模樣,還如何能與我們共成大事?」

  面對著面色冷漠的丫鬟小桃紅,以及在房間里雙手負後來回踱步的薛大老闆。

  青竹娘滿面愁容。

  薛大老闆怒道:「錦衣衛,欺人太甚,他們這分明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青竹娘淡淡道:「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一旁小桃紅在徹底檢查了一番黃拜佛的傷勢之後輕聲道:「若是換成其他人,在經受如此酷刑之後,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好在黃老一身修為不俗,受傷雖重,但精心調養一番,未必不能恢復如初,只是這冬郊狩獵的行動……」

  「交給我去做。」

  一直氣息虛弱的黃拜佛咬牙切齒。

  「如果不能手刃蕭無忌這小兒的頭顱,我黃拜佛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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