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棺中
杜靈溪指尖扣住樓頂邊緣,雙臂撐著身體剛要攀上樓頂,大樓忽然震動了兩下。
她的身體跟著一起晃動,差點被甩了下來。
“我還剛回來,怎麽可能就要死掉,我不要,不要!這不公平,不公平!”
杜靈溪雙手死死扣住牆壁邊緣,咬牙堅持著。
黑瞳中充滿了堅定和固執。
盡管兩隻胳膊已經毫無知覺,盡管不知為何醒來就在樓頂蕩著。
這片刻的時間,大樓再也沒有震動,杜靈溪咬著牙,兩隻手用力扒著牆壁向上攀爬,終於她半個身體爬到樓頂了,大樓忽然又劇烈搖動著,
直接把她甩了下去。
“啊!”她大聲叫著,雙手揮舞著,在高空中掉落,如墜深淵。
叫聲貫穿耳膜,她雙手揮舞著想要抓住一顆救命稻草,奈何手中所抓隻是空氣。
一個黑漆漆看不見五指的地方,一聲聲惶恐從這裏發出。
“不要,不要。”杜靈溪蒼白的嘴唇蠕動著,驚呼著。
緊接著就是“啊!”的一聲,她猛然睜開眼睛,原來是做夢。
緩解了心跳的速度,杜靈溪抬眼,四周漆黑一片,她抿了抿嘴唇。
恰巧,剛剛好像有水滴到了嘴唇上。
舌尖伸出輕輕舔了舔,還有一股爛木頭的味道,怎麽回事?
記憶一點點恢複,她的眉越皺越緊,腦中淩亂了一片。
驀然間,她雙目睜大騰的坐起身:“我沒死!”
這時,額頭狠狠撞在了上方硬物上。
“哎呦,好疼!”一聲驚呼,她捂著額頭躺了下來。
“轟!”一聲響徹天地的雷鳴,嚇的杜靈溪身體一僵,呆呆望著黑蒙蒙的上空呢喃:
怎麽回事?這是雷聲?等等,地震了嗎?怎麽感覺身體在晃!
後背貼著的是冰涼的木板,杜靈溪雙手摸索了幾下木板,眉頭再次皺起:地板潮濕!
“啪!”一滴水砸在脖子上,她伸手摸了摸,放在眼前想要看看,可是太黑了,看不清。
指尖對擦了一下,感覺濕濕的,她心中有些失望,看來真的是漏水了,難怪身下這麽潮濕,漏水不成!
“唉,還以為回到原來的世界,原來不過是一場夢。”她在心中惆悵著,又想到競技場時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和生命終結時的熟悉感。
“我不是死了嗎?這裏又是哪裏,不會又穿越了吧,魂穿?”
有那麽一瞬,杜靈溪對上天感激的同時又有排斥。
一次次魂穿再一次次死亡,發生的這一切穿越事件,都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事是假了。
說不定剛剛樓頂墜下的不是夢,而是魂穿了一次,就是命太短,沒多久就墜樓而亡了,然後又穿越到這副身體裏了。
杜靈溪心中腹誹。
“轟隆隆!”頭頂雷電一聲接著一聲,杜靈溪雜亂的思緒被拉回了現實,仰頭側耳細聽,上麵水聲清晰地傳進耳中,她有些納悶。
“為什麽我上麵會有流水聲,聽著聲音還挺大的,難道我上麵是河流!”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戰栗,甩了甩紛亂的腦袋,她身測右手沿著木板一路摸到上方。
又從上方摸到左下方身側,整整繞了一圈後心中有了個答案,卻不敢相信,她表情痛苦,抖著手又摸了一圈後才驚悚的確信,自己生活的地方,竟然才這麽點!
難怪剛剛會撞到頭。
同時又糾結,原身是怎麽過的?難道是和自己一樣,不小心撞死了!
身下潮濕粘膩,她小心翼翼翻著身體,趴在木板上,將整個空間都摸索了一番,才震驚的發現,這個地方也就緊緊躺的下一人而已。
肚子咕嚕嚕叫著,她趴在木板上愁眉不展的摸著肚子:“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家不像家,外麵不像外麵,簡直比地牢還可怕。”
“不行。”杜靈溪雙手撐著地板,仰頭看向上方喃喃自語,“我不能就這樣死了,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
頭頂雷聲劈裏啪啦響著,大地震動一波接著一波,杜靈溪兩腿撐著木板,想要將木板撐開,奈何木板就如被封死一樣,很牢固很結實。
無奈,杜靈溪趴在木板中,用手和胳膊肘連敲帶撞,都沒有發現哪裏可以出去。
“啊!”她抱頭失聲大叫,不知該如何出去,疲憊和頹廢占據了整個大腦。
她趴在木板上閉上眼睛,現在真的很累,很虛弱想要睡覺。
幾天的大雨終於熬了過去,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照的整片森林生機勃勃,林中鳥獸叫聲此起彼伏,到處充斥著血腥暴力。
杜靈溪緩緩睜開眼睛,入目還是茫茫黑夜,活動了下身體,衣服潮濕沾在皮膚上,癢的難受。
可是她坐不起來,隻好用胳膊肘撐起身體,抖抖身上的衣服,這樣可以衣服好歹沒有那麽大的粘膩感。
“不對。”撐著身體,她神情緊繃,腦中警鈴大震,“這裏怎麽會這麽熟悉,像是。”
後半句話噎在喉嚨底,杜靈溪嘴唇顫抖,駭然地瞪著眼睛,心中喃喃:像是棺材!
“還有什麽是在地下的,唯有棺材。”她渾身戰栗,撐著木板的胳膊肘在顫抖著。
就連上下排牙齒“咯吱咯吱”打著顫:“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麽可能,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杜靈溪翻身,後背躺在木板上,雙手拍打著上麵木板,木板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即便是在地麵上,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上方土堆被河水衝刷夷為平地,留下了一塊不小的黃色土壤,墓碑早已不知被河水帶向何處,唯有草叢上一層層細沙,訴說著這裏層被河水洗刷過。
遠處十米開外,一條一米長的爬行野獸,饑腸轆轆。
數天的暴雨,它一直躲在山洞中沒有進食,現在睜著猩紅雙眼,一邊爬一邊呼著粗氣,尋找獵物。
四條腿飛快的在草地上爬動,尾巴與身體保持著平衡,它停下身體來回嗅著地麵,突然抬頭盯著前方土堆,猩紅的眼中露出興奮光芒。
鼻氣噴灑在地麵上,一股濃烈的活人氣息從地底飄來,它身軀一震,猩紅的眼中泛著渴望,鼻子貼近地麵使勁聞著,四肢小心翼翼蠕動,這是發現獵物的舉動。
“救命啊,放我出去!”杜靈溪拍打的棺木,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棺木縫隙中一滴水打在她臉上,她的身體僵了一下,手指摸著臉頰。
“這就是我沒死的原因,上天還真是喜歡捉弄人,想讓我死為什麽不把棺材封死,為什麽要讓我活過來!”
心痛和憤恨埋沒她的理智,她的雙手死死握緊,指尖割進手掌,一道道鮮血順著手腕流下。
杜靈溪的心中憤恨著,指尖一點點戳進皮膚,越陷越深,血順著指尖向外流,流到手腕上,染透了衣袖。
地麵上,野獸噴著鼻息,猩紅的雙眼噬血陰森,深紅色的舌尖舔著血盆大嘴,一滴滴粘液從嘴中流出。
下麵,藏著久違的美味,野獸盯著地下的猩紅血目中,盛滿了貪婪和火熱。
它的前兩隻利爪從褐色皮膚出伸出,像兩根勾魂索命的鐵鉗,急促地刨著地下的黃土,興奮的鼻氣聲一下下噴在黃土上。
杜靈溪幾乎喪失了生存的欲望,兩隻眼睛無神地盯著上方,突然,耳邊傳來有一下下節奏的怪聲,她雙目一凜。
黑瞳中閃過疑慮,片刻後充滿了驚喜之色。
“有沒有人,我在這裏!”
杜靈溪伸手拍打的棺木,大聲吼叫,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的孩子,激動的濕潤了眼睛。
下方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野獸扒土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它猩紅的目中被興奮取代,兩隻刨土的爪子,就像兩道風火輪一樣,嗖嗖嗖,隻看見兩道炫影在土中運動。
它身後的黃土瘋了一樣四散而飛,很快高高堆起了一大堆黃色土壤。
“嗷嗷……”
血腥味越來越重,野獸激動的仰頭大叫,興奮的猩紅目中,釋放出滿滿精光。
棺材下的杜靈溪一愣,她驚恐的瞪大眼睛,拍打棺木的雙手,僵住了。
“它不是來救我的,它是動物?獅子,還是老虎?它在叫!興奮的叫!”
杜靈溪眼神呆滯著,呼吸越來越重,上方嗷叫的聲音停止了,她雙耳豎起,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野獸依舊在快速扒土,噴著粗氣的鼻息中帶著極度興奮。
“這是扒土的聲音,這聲音怎麽這麽大?”
杜靈溪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她全身下意識打著顫,心髒“撲通撲通”跳動著,即便這樣,她的大腦還是清醒的。
忍不住把呼吸聲調到最低。
慢慢閉上眼睛,她默默握緊了拳頭。
野獸終於將最後一層土刨光,下麵黃色的木板暴露在它眼中,裏麵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鮮血味。
野獸帶著興奮的喘.息聲,兩隻蹄子不停的拍打棺木,長長的利爪一下下抓著木板,木板上很快多出數道白色痕跡。
“砰砰砰……吱拉拉……”
杜靈溪死死盯著上方,一絲危險的感覺籠罩在上空,她後背緊緊貼在棺槨上,想要將身體陷進棺槨下麵。
“砰砰!”
棺槨頂端突然破裂,刺目的光從裂縫中射進杜靈溪眼睛,一隻尖銳的利爪在她眼中快速放大。
杜靈溪呼吸停滯,雙手下意識抬起,抓住了利爪上方的褐色長腿,同時驚叫著。
“這是什麽東西?”
利爪在眼底放大,宛如一把鋒利的刀。
她雙手死死抓著那隻長腿,眼中的血色沙粒突然湧出,在黑瞳周圍的白色眼球上,瘋狂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