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一屍兩命
老張頭楞了一下,接著不好意思的拍拍腦門,嗬嗬笑道: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在下山的路上。”
??“哦,就是您平常采藥的地方。”
??“對對,那天風雪太大,我也險些看不清方位,走了些冤枉路,這才遇著你。大概這是老天給我的提示,是想引著我找到你。”
??說罷,老頭喝完最後一口粥,大咧咧一抹嘴站起身來。
??“哎呀,不說啦,趁著天好,我再進山走一趟,要不那幾個龜孫又得來催賬了哈哈。”
??“爸,我也去!”敦敦也跟著站了起來,這丫頭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
??“胡鬧,家裏還有個傷員呢,”老頭道,“好好在家照看你李叔!”
??見敦敦噘嘴,老張頭又緩和了語氣,道:
??“櫃子裏還有糖,一會你再跟你李叔吃吧。”
??“好耶!”敦敦振臂高呼萬歲。
??老張頭前腳剛走,後腳就立刻翻出糖來邀請李浩然一起享用。
??“要不,我們出去堆雪人吧,好不好?”
??李浩然隻能一瘸一拐跟著敦敦出門玩耍,看得出,敦敦雖然表麵開朗,實際十分孤單。
??“你們村還有別的小朋友嗎?”
??“當然沒有哇,他們都搬走了呢,不過隔壁的花姐姐快要生小妹妹了,等她長大了,我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
??碰巧這時,一個女人的臉從矮牆另一頭探了過來,看著十分年輕,警惕又好奇的打量著李浩然。
??“花姐姐,來一起玩呀。”敦敦招呼道。
??花姐姐搖搖頭,抿嘴笑了,表情恬淡溫柔。
??可惜的是,人與人的相遇往往隻有那麽一瞬間的交集,半夜,隔壁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多會兒,黑漆漆的小村挨家亮起燈來。
??老張頭披著衣服奔出門去,又隔了十幾分鍾,則傳來的清晰的哭嚎。
??再看老張頭臉色鐵青,隻讓敦敦不要出去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敦敦被老爹的陰鬱嚇到了,隻得乖乖聽話。
??屋外已經圍著不少村民,當中自然站著高村長和他手底下的幾個歪瓜裂棗。
??一個漢子跪在地上失聲痛哭,高村長扶著他,沉聲喝道:
??“站起來,男子漢大丈夫跪在這裏,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你媳婦孩子的後事還等著你來料理,好了,知道你夫妻倆不容易,竟然發生這樣的事……唉。”
??看來那哭喊的漢子便是花姐姐的丈夫了。
??李浩然覺得很不可思議,白天見到那女人還好好的,而且身體健康,怎麽短短幾個小時候,就一屍兩命了呢。
??又仔細回憶了方才的慘劇,李浩然覺得那女人的嚎叫聲也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最後一聲瀕死慘叫裏,摻雜了太多恐懼。
??雖然他沒有經曆過任何女人的孕產過程,但因為難產而痛苦喊叫與驚叫是有很大區別的。
??沒一會,一個老婦人默默走出來示意了一下,又有四人邁步而入,轉眼間就利落的抬出一床棉被,即便如此,也隱約能看出包裹著的人體形狀。
??這是去哪兒?李浩然又不明白了。
??“村長,人已經抬出來了。”
??高村長麵色凝重隻點了一下頭,便冷冷道:“趕快抬走,送到村外麵去。”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李浩然問老張頭道。
??老張頭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說道:“我們這裏的習俗就是這樣,人不能停在家裏,要送到村外幾公裏的地方,第二天才正式辦後事。”
??說著,他又偷瞄了一下李浩然的反應,然而後者麵色如常,權當是接受的樣子,老張頭這才又道:
??“外麵冷,你也回去吧,小李啊,你也別怪我多嘴,這種事本來就晦氣,叫村民們看到你個外人也跟著瞧熱鬧,恐怕又要多嘴多舌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哦對了,我今晚得幫著準備,勞煩你看護一下敦敦。”
??李浩然點點頭,轉身就回屋歇了。隻見敦敦瑟縮在棉被裏,鼓起了一個小山包。
??“怎麽了,敦敦,害怕了嗎。”
??他和氣的摸了摸山包,被子下麵一陣亂顫,這才露出一張小胖臉。
??“我好害怕呀,李叔叔。”
??敦敦雖然看起來皮實,但畢竟隻是個孩子,就算沒有親眼瞧見,光是聽著撕心裂肺的動靜也夠她心驚膽寒。
??“沒事了,花姐姐隻是和小妹妹去了另一個地方,也不會有痛苦。”
??“所以,她們都去了同一個地方?”
??李浩然本沒在意敦敦的話,可她接下來的話卻更加驚人。
??“花姐姐、還有喬家的嬸子,還有四叔全家,還有、還有……還有好多叔叔阿姨、姐姐、弟弟、哥哥、妹妹……”
??李浩然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頭發,語氣依舊是那麽溫和可靠。
??“敦敦,我記得你說過,這裏搬走了很多人?”
??敦敦點頭,又搖頭,這才道:“因為爸爸不讓我說死這個字。”
??“嗯,那麽他們是一起搬走嗎?”
??“不是的,隔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搬家。我聽村裏的郎中說,大家都得了一種怪病,平時看著沒事,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
??問話到這裏,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這村子的詭異,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孩子畢竟是孩子,半夜又驚又怕,敦敦很快就感到困乏不堪,床的那一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徹底睡死了。
??待小村重新恢複寂靜,李浩然這才悄無聲息的推門而去,地上腳印錯亂複雜,不難判斷抬屍的村民們的去向,出了村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兩米來高的雪屋,製作粗糙但十分結實,不知道裏麵曾經擺放過多少死人。
??花姐姐直挺挺躺在正中間,衣服已經穿著妥當,臉上蓋著一張白單。
??“姑娘,對不住了。”李浩然淡淡道。
??說著,他一把掀開白布,露出一張死不瞑目的臉。
??死者雙目圓瞪,嘴巴大張,看來死前的確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眼角還殘留著未擦幹的血痕。
??順著眼珠最後的視線角度,李浩然判斷死者是盯緊了自己的腹部位置。
??他又在心裏說了聲抱歉,解開死人衣服,眼前一幕再次令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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