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音,那人還沒有來得及痛叫,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直接被唐堯擰斷了脖子,屍體被重重地往下一拽,整個人“碰”地掉下來,砸在冰涼的浴缸裏……
明天打掃的服務員必然是要受驚嚇了!
唐堯從浴缸壁上跳下來,俯身從他身上搜出一把短槍,然後完全本能得……抬手拔槍遞給唐禹:“你拿走。”
“為什麽給我?”唐禹不禁愕然。
唐堯沉著臉,抿著雙唇沒法解釋。他這是一個本能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槍給唐禹了——就像多年前他和弟弟遇到危險,弟弟把槍給了他一樣……他一直對此心存虧欠,所以這次,他……
“……算我欠你的。”唐堯嗤笑,把槍往前送了送。
唐禹卻沒有接。
“你不欠我什麽……”他喃喃地開口,抬腳同樣爬上浴缸壁,重重地呼出口氣,頓了幾秒陡然話鋒一轉,“況且,我要槍的話,還不容易?”
說話的同時,他縱身一躍,同樣扭斷了第二顆探出來的腦袋。
他聽好了天花板上的動靜,計算好了第二個找尋過來下屬探腦袋的時間。屍體被用力拉下,從他身上也找出一把短槍,唐禹得意地掂量了一下,收起了槍。
這回兩人一同退了出去,很有默契地執行撤退計劃——
三個人一起走目標太大!隻能秦歡顏和唐堯先走,唐禹之後再走!那些人聽到排風管裏的動靜,肯定都會往這個方向找來,那麽走廊裏此刻應該是空的……
按照現在這個計劃,隻能以後去香港,或者去A市碰頭。
“你小心!”
“你們也保重!”……
走廊上沒人,唐堯和秦歡顏很容易就退了出去,坐電梯到了酒店的大堂。
酒店的大堂外一片喧囂,外麵紅藍相間的燈光閃爍,還有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穿著防彈背心、拿著警槍的特警很快衝進來,朝著安全通道奔去……
周圍都是他們對講機的喧囂雜音,晦澀的泰語和英語交雜,大概講的就是——頂層套房發生槍擊事件,注意人員傷亡,疏散普通旅客,注意防範“恐~怖~分~子”……
幸好有“疏散旅客”這一條,唐堯和秦歡顏混在一堆穿著睡衣睡袍的人群裏,擁擁擠擠地撤退出去,趁著周圍人少的時候,唐堯直接把槍扔到了垃圾桶裏。
有驚無險。
搶了把槍,沒有用武之地。
他們現在去機場差不多天亮,正好坐飛機離開曼穀。
“唐禹呢?”秦歡顏回身,擔憂地望著酒店的方向,“要不要等他?”可是她這個時候望過去,除了烏泱泱的人群,什麽都看不到!根本找不到唐禹的身影。
“不用等,三個人目標太大。”望著酒店高層的方向,唐堯把擔心遏製下去,“他應該能處理好……”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開始忍不住……把他和弟弟聯係在一起!
明明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的,但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開始為他擔心!
“那我們……”
“轟!”
秦歡顏的話音未落,高層突然發生爆炸,火光瞬間噴湧而出,恐怖的火舌頓時灼亮了天際……碎玻璃四散著落下來,周圍都是汽車的警鳴音和人們的尖叫……
秦歡顏也看傻了眼。
唐禹……在哪兒?
秦歡顏也看傻了眼。
灼熱的火舌瞬間吞並了酒店的高層,細碎的爆炸聲伴隨著人們的尖叫不斷傳入她的耳膜,人群奔走,場麵失控……這些似乎都離秦歡顏很遙遠,她隻是呆愣愣地想著:唐禹呢?
唐禹還沒有出來!
“疏散人群!”
“所有人員緊急撤離!”
先前衝進去的那些武裝警~察也很快撤出來,他們其中好幾個都被爆炸波及,受了點傷——身上的防護服被炸得灰漆漆的,手臂上被炸出殷紅的血印……
“唐堯?”眼前的傷情讓秦歡顏越發擔心,忍不住回頭扯了扯唐堯的衣袖,“……唐禹還沒有出來。”
警衛和警員都已經出來了,但是還沒有看到唐禹……
唐堯也是一臉錯愕的模樣。
聽到秦歡顏的聲音,他僅僅遲疑了一秒,便倏地抓住她的胳膊,堅定地拉著她跟隨擁擠的人潮往更遠的地方走:“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我們去機場。”
“可是唐禹……”
秦歡顏的話音未落,明顯感覺到唐堯的臉色沉了沉……一閃而逝的無助和落寞,但是又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他抓住秦歡顏的胳膊,臉上恢複決絕的模樣:“他如果活著,會來找我們的。”
然後,更加堅定地抬腳走遠。
這是唐堯的習慣——沒有婆婆媽媽的遲疑,不容絲毫的揣測和猶豫。他沒有去細想唐禹現在的情況,沒有不理智到衝進酒店救人,很快便做出了決定……離開!
離開這裏。
秦歡顏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跟上了唐堯的步伐。
她沒有辦法,隻能乞求唐禹不在酒店內,隻能盼望他也早就逃了出來……現在的火勢這麽大,他們衝進去救人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他們根本進不去酒店……
兩人很快走遠,背影雙雙隱匿在黑暗之中。
當然,秦歡顏沒明白唐堯離開的理由,還有另外一個——他不想一會兒消防隊過來,會從酒店抬出唐禹的屍體,就像多年前給他絕望一樣……
所以,他不留下,把期待永遠維持。
期待唐禹活著,總比看到他已經死了要好…………
幾天後。
國內風平浪靜,一點混亂糾紛的跡象都沒有。而關於“泰國某五星級酒店發生特大爆炸”的新聞,也是作為國際新聞一語帶過,都不值得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們重新回到這個安定的國度,而先前在金三角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南柯一夢。
隻是……
唐禹沒有來。
從那天晚上開始,唐禹就沒再出現,像人間蒸發一般失去了聯絡。唐堯查過中國的出入境,卻沒有查到他以任何形式任何方法來這裏的證據……
他消失了。
那天的那場爆炸,成了唐禹人生的休止符。
“我們周末帶寶寶出去玩吧?”臥室裏,秦歡顏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抱著自己懷中的孩子掂量著,“這麽多天不在家陪他,他跟我們都生疏了……”
她故意岔開唐堯的注意力,卻對唐禹的事情閉口不提。
寶寶依依呀呀了幾聲,張著小嘴打了個哈欠,靠著秦歡顏昏昏欲睡。
他們都需要一樣東西,由時間賦予,叫——
平息。
他們在等整件事平息下來,包括關於這件事的人也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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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正思量間,房門上傳來連聲大力的叩響,與此同時,唐堯的手機響起,下屬在那一端不停抱歉:“秦先生來了,直接就要闖進來,我攔不住……”
所謂的“秦先生”,指的當然是秦亮了。
“知道了。”唐堯淡淡打斷,掛了手機輕揚唇角,越過秦歡顏走向大門,“我去給你爸開門。”
大門一開,秦亮就風風火火地走進來,臉上滿是家長威嚴,對著家裏的“晚輩們”一通教訓:“怎麽你一回來就有保鏢守門?我看我外孫還要通報不成?”
“爸。”秦歡顏抱著孩子起身,安安分分地叫了一聲。
秦亮這才悶悶地應了一聲,走過去抱起了小家夥。小家夥剛被他洪亮的聲音吵醒,黑亮的眼睛看到是秦亮,立馬開心得喜笑顏開,揮舞著小手要去抓秦亮的胡子……
“你們前幾天都去哪兒了?”秦亮抱著小家夥往沙發上一坐,這才抬眼看向站著的兩人,又生氣又得意地開口,“生了孩子就要陪!哪有你們這樣丟下孩子就玩失蹤的?你們看,小家夥現在都和我比較親!”
抱怨的語氣,說到最後卻變成了得意。
“其實我們之前……”秦歡顏吞吞吐吐地沒法解釋,默默地朝唐堯瞟了一眼。總不能把緬甸的事情說出來吧?那樣會嚇壞爸爸這種“良好公民”的!
“我們之前出了趟國。”唐堯清了清嗓子接口,籠統地概括。
“去了哪裏?幹什麽去了?”秦亮不依不撓地追問。
秦亮默默地想著: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他們小夫妻年紀小,還不知道如何對下一代負起責任,所以他一定要把他們“教育”好啊……以後不能再發生扔下孩子跑出去的情況了!
“去了……去了……”秦歡顏支支吾吾地嘟囔著,暗中在唐堯的胳膊上捏了一把:你繼續編啊!
唐堯的腦中過濾著各種理由的可行性,目光偶然間看到趙然女朋友送的那罐進口奶粉,於是順勢就編了出來:“去了荷蘭,去那邊……買奶粉。”
秦歡顏一愣,轉頭瞪向他:唐堯,你還敢再扯一點嗎?
買奶粉?
特意去荷蘭?
你以為我爸沒有腦子的嗎?
可事實證明,一切有關於寶貝外孫的事,秦亮真的沒用多少腦子思考。聽說是去買奶粉,他竟天真地信了,抱著小家夥搖晃著,嘴裏嘟噥出聲:“既然是為了孩子,我也就不說你們什麽了!但是以後一個人去,另外一個得留在家裏陪孩子……”
“恩,知道了。”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啊!”秦亮喃喃自語,“現在國內的奶粉有些是不太放心,能去買天然幹淨的也好。上次新聞裏還報出來,國內有些奶粉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