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大院的長談(三)
404 第四百零四章大院的長談(三)
我們跟著霍老太太一起來到了大院的客廳,這間客廳裏麵非常大,屋裏頭還是明清那種有錢人老宅子的布置,看著挺樸素也挺老舊的,不過感覺到是很結實。
就聽胖子有些驚訝的“喲嗬”一聲道:“這房子真不錯啊,瞅瞅還雕梁畫棟的呢,就跟個小故宮似的啊。”
吳邪看著屋內四周也是有些驚訝的說:“這是典型的四合院客廳,這房子看著很老舊的樣子,但你看這結實程度,這房子肯定是翻修過的,不過修葺的手法用的是作古翻修,代價很大的。”
胖子嗬嗬一笑說:“九門霍家就是講究的啊。”
吳邪淡淡笑了一下,跟著我們就聽霍老太太對我們說:“坐吧。”
於是我們紛紛落座,吳邪就和霍老太太直接切入了正題。
在那之後的一個小時裏,我們就聽吳邪把之前經曆過的事,盡量簡略的說給霍老太太聽,可能還是怕霍老太太會太傷心吧,霍玲變成禁婆的那一段他沒有說。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霍老太太的反應,開始時說的事與霍家沒什麽關係,所以霍老太太聽的有點不太耐煩,繃著一張臉一直忍著,直到聽到跟自己女兒有關的部分,反而平靜了下來,但她的臉色看上去越來越陰沉。
吳邪說完這些事便自顧自道:“婆婆,我本來打算這些事情盡量不傳播出去,因為我不知道後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看到您的這個樣子,我一下就想起了我的三叔,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的痛苦是真的,所以我不忍心瞞著您,您的女兒,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她在廣西,就被人殺死了。”
霍老太太隻是皺眉看著他,沒有說話。
吳邪隻好直接說了自己的結論道:“我相信,從廣西回來的那個,不是您的女兒,您之所以感覺她不對勁,正是因為她是有人偽裝的,而您在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給您的感覺是,在她的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那是因為,她就是那個隱藏在房間裏的人。
霍玲當時已經是成年人了,所以這個假扮她從廣西回來的人,隻要把自己藏在房間裏,隻要她避開一切和您親昵或者大量交談的事情,那麽您就沒有機會認出她來。”
胖子突然道:“等等!我靠,你是說,西沙考古的那個霍玲是假的?”
吳邪點了頭說:“可能不止她一個,有可能整支隊伍都是。”
胖子“哇”一聲覺得奇怪就問他:“那為什麽要這麽幹?目的是什麽?”
吳邪說道:“顯然這其中有兩股勢力在博弈,有一股勢力把自己的人通過這種方式置換到了另一股勢力當中。”
胖子說:“那合著你這真假三叔是上了賊船了呀,那能跑出來活到現在還算走運了。”
我心說,吳邪哥哥想的也對也不對,他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他想到的隻是原本事情的樣子,可事情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很多變故,要是告訴他西沙那次還有真人,估計他又得琢磨的頭都大了,這些真真假假計中計的事,不過都是策略問題,那些事已經告一段落,那些人,除了繼續藏匿的吳解二人,其他人也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現在來說,小哥一心要去古樓,那麽最重要的還是要多知道一些當年廣西張家樓項目的事才對。
我看著此刻霍仙姑的表情非常奇怪,感覺她正在琢磨吳邪的話,她沒有理會吳邪他們,然後喝了一口茶,頓了頓,跟著就問吳邪說:“你剛才說的所有的過程中,一直有一個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在你身邊,還有麒麟閣的當家人,這兩個人,現在在哪裏?”
吳邪聽了霍老太太的話隻覺得奇怪,心說你不是在擔心你女兒嗎,怎麽突然間又問起了這個,一下就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我自然明白她想到什麽,於是我的眼睛就看向了小哥,他毫無反應。
胖子立即拍了拍小哥說道:“這麽好的東西,當然隨身帶啦,這不就是他嗎?怎麽,美女,想點他出台啊?可以問問我們小哥媳婦,麒麟閣當家的讓不讓哦。”
我撇了胖子一眼,看他這麽壞兮兮的樣子說什麽“出台”,準說的是要把小哥送出去賺錢的意思,我小聲嘀咕道:“財迷。”
吳邪聽著胖子沒正行的話,也是立即對他齜牙,讓他注意場合,胖子嗬嗬笑著,得意洋洋的搖了搖腦袋。
霍仙姑一聽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和麒麟閣主都在這裏,身子都震了一下,她立即抬頭,看向小哥,然後又快速看了看我,並站了起來,她徑直走到了我們麵前,問:“就是他們?”
吳邪和胖子點了頭,她一過來,我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飄了過來。
吳邪小聲到胖子耳邊說:“我怕啊。”
胖子也同樣到他耳邊小聲說:“你怕啥?”
吳邪說:“看這老太婆的表情,我怕她喊悶油瓶“兒子,我想死你了”。”
隻見霍仙姑此刻渾身都有點顫抖起來,她隻是看了我幾眼,表情就已經顯露出驚訝的神情,不過她隻能認我的相貌,沒有別的能證實我身份的方法。
她急忙麵相小哥,對著小哥道:“讓我看看你的手。”說著就抓起了小哥的右手來,那兩根張家人特征的長手指,她隻看了一眼,就像受了什麽驚嚇似的後退了幾步,臉色鐵青的很,明顯是認出來了。
胖子對吳邪耳語道:“這反應不對啊,不像認親吧。”
吳邪猜測說:“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其他恩怨?”
胖子“呃”了一聲還沒說話,隻見霍仙姑往後退了一步,跟著“咕噔”一下,人就跪在了小哥麵前,在她邊上一直伺候著的霍秀秀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
霍仙姑表情肅穆,跪的沉重且堅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她的如此決絕好像是在說,隻有這種舉動,才能體現她的虔誠。
我大概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做,不過吳邪胖子和秀秀都是懵的。
吳邪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瞬間,他感覺好像有一隻手忽然壓住他的肩膀,他的膝蓋也直發抖,差點也跟著給跪了,他趕緊甩了甩頭。
他想著,這霍仙姑她可是一個在北京城裏可以呼風喚雨的老太太,她是江湖上叱吒風雲的老九門,她是年近暮年的長輩,這裏家財萬貫的一家之主,隨便哪個身份,都能輕易把我們壓死,然而,她跪了下來了,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吳邪知道悶油瓶的世界自己也許永遠也無法理解,所以霍老太太這樣做,或許是代表悶油瓶是不同的,他跟特別。
在這種氣氛下,大家都像是定住了一般,我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不過這種氣氛沒堅持多久,就突然被胖子的一句話給打斷了,他說:“不好,這老太太是隻粽子!”我聽了差點笑出來。
說完他就看向了吳邪,他的表情突然又迷茫了起來,因為他在一瞬間就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吳邪抬了抬眉毛,緩過神來立即道:“婆婆,您這是幹什麽?”衝過去,想把霍老太太扶起來。
然而霍老太太神情肅穆,似乎不願起來,邊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隻知道奶奶跪,那自己就繼續陪跪。
我伸手去拉了拉小哥叫了他兩聲哥哥,可小哥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麵前的霍仙姑,自己就猶如一尊雕像一般,我想,他可能又是在回憶吧,畢竟現在的霍仙姑跟當年的差別很大。
對於吳邪和胖子來說,霍老太太是長輩,又是這裏的主人,這麽跪下去似乎不成體統,但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吳邪就給胖子使了個眼色,同樣也正懵著的胖子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倆人強行把霍老太太給扶起來,坐了下來。
霍仙姑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小哥,我心說,還好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的不是我,換個人準讓她給盯毛了。
胖子看著她道:“老太太你是沒見過這麽雄壯的手指嚇得腿軟還是幹嗎,21世紀了,咱不行舊禮了行不?您這麽玩您不怕膝蓋疼我們還怕折壽呢。”
她沒理會胖子,隻看著小哥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小哥看著她愣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胖子就道:“別說你,前段時間連他胖爺他都忘了,除了他小媳婦他誰都記不得。”
胖子話音落下,霍仙姑就咬了咬下唇說道:“也對,你肯定什麽都不記得了,如果你還記得,你可能不會來見我,你若不來,麒麟也不會輕易出麵的。”
我心說,你還真說對了,要不是剛剛秀秀叫住我,我一準是帶著小哥他們就走了。
吳邪問她:“婆婆,難道你們認識?”
霍老太太靜了靜才回答了他們道:“何止是認識,我一聽你說到他,我就明白我女兒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吳邪和胖子對視一眼,霍老太太一下子無比疲憊的樣子坐了下來,垂下兩行淚來說著:“看來,是阿媽害了你。”
她深吸了口氣念叨著:“報應,吳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殘,我們的兒女陸續失蹤,都是報應,做我們這一行,果然是逃不過天理循環。”
霍秀秀就在邊上安慰道:“奶奶,老九門這麽多年傳下來了,很多都子孫興旺,要說報應我覺得不太像,有些巧合應該是意外,您不用太過宿命。”
霍老太太搖頭,“其實哪裏還有什麽老九門,解放之後我們還有幻想,然後事情一波接著一波。
一開始我們還想抱在一起,後來,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那幾年,跟著我們混的,吃著我們這口飯的,我們打著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被我們害了,有多少反過頭來害我們?
舊社會的時候還有道義,還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著一條街的,那幾年就什麽都沒了,我們從來沒想過人能壞到那種程度,等到連我們這種人也開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門的氣數盡了。”
吳邪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麒麟是誰啊?”
可霍老太太又看向小哥,忽然沉默了下來。
她的這種沉默使吳邪一下非常的尷尬,我也看得出她在思考什麽,吳邪也不好打擾,所以就等著她做反應。
她在沉默了相當久的時間後緩緩開口說:“小子,你對我很實誠,但你是吳老狗的後代,當年我們發過誓,這件事情我們都會爛在肚子裏,當然,現在這個誓言也不那麽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說這件事情,除非他想知道,我才會說。”
我看得出,吳邪一下子似乎有些生氣了,話說一半吊胃口這種事確實讓人來氣,但他又沒法發作,憋的他可難受了。
他心中暗罵,同時也是在抱怨,怎麽又是這樣!每到這種時候,三叔是這樣,爺爺當年是這樣,現在這老太婆也是這樣,似乎他們心中有個大的卡子,卡在心口,就是不願提及卡子裏麵的秘密,他們這爛攤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既然突破口是悶油瓶,他立即看向了他,霍老太太也看向了小哥,眼神中的感情非常複雜問他:“你想知道嗎?”
小哥和她對視,並不回答。
吳邪著急,他對小哥使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快問啊,千萬別錯過這個好機會,但是他看了看吳邪,對他搖了搖頭。
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可其他人都有點吃驚,霍老太太問他:“你不想知道?”
小哥的眼神淡然如水道:“我並不相信你。”
霍老太太和他對視,臉色一下就開始變化,“哦”了一聲問:“為什麽?”
小哥沒有回答她,拉起我的手就站了起來,他轉身看向吳邪,拉緊我到自己身邊對我們道:“帶我回家。”說著,頭也不回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