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吳邪的遭遇（四）
第五十九章吳邪的遭遇（四）
早上，老癢燒了熱水，有點著涼的吳邪用熱水洗了把臉，瞬間感覺好了一些。
吃早飯的時候，那涼師爺表情顯然沒有頭天那麽戒備了，吳邪就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老泰這些人的來曆。
涼師爺聽出吳邪的意思，笑嘻嘻的對他說道：“小吳兄弟，既然咱們現在是一夥的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了，我們來的時候是五個人，泰叔和二麻子是專門幹這個的，那李老板和王老板，就是來見識見識鮮貨是怎麽出土的，再來就是讓我把墓裏最值錢的東西先給挑出來，所以，說實在的，在下真的是一個很冤枉的角色喲。”
老癢問道：“唉，之前看你們就四個人了，那第五個人呢？”
涼師爺說道：“那李老板啊，我們從礦道下來的時候，他去一個水坑洗臉，等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吧，他那腦袋已不知道給水裏的什麽東西給咬沒了……”
吳邪和老癢自然就明白了，哲羅鮭吃下去的那個確實就是他們的人，沒跑了的，可是此刻他倆正在吃東西，那畫麵實在不敢再想，趕快叫他別說了。
吳邪又問道：“那兩個老板是幹什麽的？”這李琵琶發家全憑《河木集》偷聽的時候已經知道了。
涼師爺說，這王老板叫王祈，祖上是個有名的大朝奉王憲初，憑著在當鋪鑒定高級物品的經驗，晚年時寫了一本筆記，叫做《古毓齋奇劫餘錄》，上麵記載了他一生所遇到的，他認為奇異的物品，並詳細記錄了物主的說明和他的判斷等等，是一本對考古工作有很強的橫向參考價值的奇書。
而這王祈本身的文化水平並不高，但他的記憶力卻非常好，這書裏的東西，他看過多次，不知不覺中就全部記了下來，憑著這個他就使自己名聲大噪，一發不可收拾。
涼師說道：“這倆為什麽在一起這個我不知道，但這一次他倆都非常堅決，估計這答案就在這古墓裏麵。”
吳邪問他道：“對了，師爺，你既然看過《河木集》，那你知道不知道，這進入瀑布之後的路該怎麽走？”
涼師爺看了吳邪一眼，說道：“這《河木集》是李琵琶的寶貝，我隻是在李琵琶死後抓緊看了幾眼他的筆記，其他的內容倒看到不少，不過這進古墓的那部分，倒是沒有看到，那東西後來給王老板拿在手裏，我也沒機會去看。不過看昨天的情況，那古墓的入口，恐怕就在下麵的萬人坑裏。”
吃好早飯，背起背包，吳邪鬆開了涼師爺的手，三個人各自準備完畢，就來到石梁處，開始嚐試著向下攀爬。
吳邪從魯宮的新兵添頭一下就晉升成了責任擔當，自己都覺的不可思議。這一路，又要拿著所有火把，又要爬，十分艱苦，有幾次幾乎從懸崖上滑落下去，還好這裏雖然陡峭，但是並不難攀爬，膽大心細的話，隻不過就是多消耗點時間而已。
已經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腳踏實地了，站在這麽多屍體周圍，吳邪心裏說不出的恐懼。
這些屍體長年累月在這種陰冷潮濕的洞裏，骨頭上都黴變發黑了，濃濃的黴味彌漫在空氣中。這裏很多屍體都曾經被肢解過，屍體的表情也異常猙獰，甚至很多屍體好像都長著獠牙。
堆積如山的屍堆之間，有一條筆直的小徑，直通向前麵，火光隻能看到十幾米左右的距離，再遠就看不到了，他們四處轉了幾圈，吳邪發現涼師爺表情變了，他說道：“這裏好像有一些不是人的屍體，這些頭骨的結構不對，最好能找到沒完全腐爛的，興許還能看出來。”
老癢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我去你的吧，這裏陰氣這麽重，這麽多屍體，難保沒有有屍變的跡象的，要是開出隻粽子來，我們也沒帶黑驢蹄子，你又不能蹦不能跳的，弄不好，恐怕三個人都得交待在這裏。”
吳邪也說道：“咱們又不搞研究，不用管他具體是什麽可了。”
涼師爺點頭說道：“屍變……粽子啊……懂，我懂，我也就是說說。”
跟著他們就沿著小徑向前走去，兩邊是一排又一排的屍體中間還混雜著很多石人俑在裏麵，洞穴的地上都是黑色的泥土，吳邪心想這些泥土該不會都是死人腐爛而成的的吧，想想腳底板都冒涼氣。
走了一段時間，火把的火焰開始漸漸變小，光照不夠，他們便加快了腳步，開始向前小跑，可是越走越覺得這路沒有盡頭一樣，繼續又走了一段時間，還是老樣子，前後都隻能看到成堆的骨頭，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黑蒙蒙的，心想，恐怕是中招了。
涼師爺已經跑的精疲力盡，大口喘氣，一邊揉著胸口一邊指了指地上說道：“兩……位小哥，你們看這骨頭，是不是很眼熟啊。”
吳邪把火把抬高，看到地上的一隻頭骨，上麵有一個窟窿，好像是剛才爬下懸崖的時候，讓自己壓壞的那一具，趕忙回頭一照，那塊懸崖就在身後。
老癢看了看四周埋怨道：“老吳，你這怎麽帶的路，這不是剛才我們下來的地方嗎？”
吳邪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這地方到處都一個樣，不知道是不是進了岔口，繞了回來。”
涼師爺氣順了過來，擺了擺手道：“不對，在下記得清清楚楚，這條小徑一直都是筆直的，沒有轉彎或者岔路，這事可不簡單啊。”
老癢說道：“難道我們遇上髒東西，被迷了？”
涼師爺說道：“不會，在下帶著開過光的東西呢，如果被迷也隻可能迷你們，可我這不也……”
吳邪說道：“咱們必須盡快想出辦法，咱們火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等一下火滅了，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涼師爺說道：“依在下看，我們之所以走了個圈子，是這裏的屍體縱橫交錯，恐怕是排列有問題，這可能運用了某些奇門易術，使整個山洞變成了一個迷宮，你們聽過諸葛亮驅兵取亂石，在臨山傍江的魚腹浦沙灘上布下石陣擋住陸遜的故事嗎，恐怕咱們這……”
涼師爺話還沒說完，老癢對他說道：“師爺，你可別糊弄我們啊，您自己也困在這兒呢，這八陣圖的事情，我聽評書裏說過，根本不是你說的那一回事，咱們在懸崖上看的，這裏的骨頭排列淩亂無章，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布置啊。怎麽下來之後就能把我們困得團團轉，難不成這裏的屍體還能自己跑路不成？”
說完這個，老癢忽然意識到什麽，忙捂住嘴巴，向四周作揖，輕聲說道：“大吉大利，小孩子不懂事，各位別見怪啊。”
涼師爺說道：“這可不同，你在上麵看的隻是一個大概，下來之後這裏又一片漆黑，隻要每具屍體擺放的稍微偏移一點，就可能把我們引到事先設計好的歧路上去，不知不覺，就讓咱們走了回頭路，這古人的智慧可不能小看哦。”
吳邪說道：“眼下的主要問題還不是破這個陣，而是怎麽麵對我們現在的處境。”
老癢看了看火把突然叫道：“他娘的，要我說一把火把這裏的骨頭全燒了，燒光了就幹淨了。”
吳邪大罵道：“你瘋了吧，你在這放火，不是等於自焚嘛，就算不燒死也給煙熏死了，我看這樣吧，我先往前走，你們看著我的火把走向，一旦我的移動偏移了方向，你們就叫停我，我們就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
老癢說道：“不行，萬一走到一半火把滅了怎麽辦，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走散。”
吳邪剛想反駁，不料手上的火把突然閃動了兩下，撲哧一聲就熄滅了，這一熄滅，吳邪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火把都差點脫了手。
涼師爺怪叫了一聲，撒腿就跑，結果沒跑幾步就聽到“嘣”一聲，撞在了什麽上，疼得嗷嗷直叫。
吳邪檢查了下火把頭，並沒有燒完，但火突然就熄滅了，可這裏並沒有風……
老癢幸災樂禍的說道：“老吳，你的手藝不行啊，這火把也太不經燒了，說滅就滅了。”
吳邪說道：“去你的，有空擠兌我，不如去看看師爺怎麽樣了，別給摔進死人堆裏去了。”說著重新點起火把，抬高一看，隻見涼師爺正倒在一具骸骨上，骨頭架子都散了一地，吳邪扶起他，隻見他麵色慘白，老癢拍了他一下說道：“我說師爺，您還真逗，就您這膽子，還想來倒鬥？”
涼師爺哆哆嗦嗦說道：“兩……兩位別誤會，在下不是怕黑，是剛才，好像有什麽在我脖子後麵吹氣，涼……涼颼颼的，我以為粽子出來了，一下子給嚇得沒魂了。”
老癢大笑道：“什麽涼氣，我看是你的涼汗滴脖子裏去了吧，這粽子在您背後，直接一口就咬下去了。”
吳邪也說道：“是啊，涼師爺，鎮靜一點，別自己嚇唬自己。”
可涼師爺卻急了說道：“兩……兩位小哥，千萬要信我，剛才肯定有人在我後脖子上吹氣，我沒騙你們啊，我看這可不止我們仨，還有別的東西在！”
吳邪給老癢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還是去看看保險。老癢點點頭，兩人都掏出槍來，一前一後往涼師爺剛才站的地方走去。那地方一尺不到的地方隻有一個石人，檢查了背後也沒什麽事異常，正想著，突然“撲哧”一聲，手上的火把又滅了。
黑暗中的老癢忽然大叫：“我操！老吳，當心！這裏真有什麽東西！快把火把點起來！”
黑暗中，吳邪感到背後一涼，一道勁風閃電般襲了過來，趕忙一矮身子，那道勁風又貼著他的頭皮掠了過去，同時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一下撞到了邊上幾個石人，稀裏嘩啦的，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掉了一臉，急忙打起打火機，迅速將火把點了起來。
老癢趴在地上說道：“快照照，他娘的剛才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速度這麽快！”涼師爺也趴倒在地上，嚇得直叫阿彌陀佛。
吳邪照了照四周，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現。
吳邪夾住壓低火把怕再滅了，想架起涼師爺，可他嚇的如爛泥一般，根本拉不起來，老癢沒有辦法，上去就啪啪就給了他兩個耳光，跟著涼師爺號啕大哭：“哎呀我的娘啊，你說我這人真是多事，好好在家待著多好啊，幹什麽學人倒鬥，這下子完蛋嘍，要客死異鄉咯……”
老癢看他沒完沒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罵道：“你他媽有完沒完，一把年紀了害臊不害臊，再吵吵我們把你扔在這兒，你自己爬回去。”
涼師爺被他一嚇，馬上抹了把臉，收了聲。老癢轉頭問道：“老吳，剛才那是什麽東西，你有沒有看清楚？是不是粽子？”
吳邪說道：“不像，粽子沒這麽快。這裏環境潮濕，大部分屍體已經隻剩下骨頭了，而且都發黴了，這東西絕不會屍變。”
涼師爺抽著鼻子說道：“兩位小哥，這是不是粽子和咱們沒關係，我看趁現在還有火把，我們還是快點爬回到懸崖上麵去吧。萬一真碰到粽子肯定是死定了，恐怕留個全屍都難。”
吳邪說道：“這樣，在這等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就踩著屍體過去，咱們槍都上好膛，老癢打頭，我殿後。
一路上吳邪仔細觀察
確實一直走的是直線，之前留下的記號也都還在，但突然覺得哪有點不對勁，這裏的屍體腐朽的程度非常不均勻，有些屍體爛得連骨頭都沒了，可有些卻還有皮肉，剛想叫停他們，突然“咣”一聲，地上一具骨架子突然就散了架，骷髏一下子滾到了一邊，吳邪嚇了一跳，剛一回頭，就聽“撲哧”一聲，手上的火把第三次熄滅了。
這次吳邪馬上一蹲身子，身邊一陣混亂，老癢大叫：“我操！我逮住它了！”
吳邪連忙點起火把，隻見老癢正和什麽東西廝打，周圍人骨被撞的七零八落，散了一地，那東西體形不大，卻猛勁十足，老癢一百多斤竟然壓不住它，兩個身體翻在一起，橫衝直撞的，吳邪根本插不進去。
眼看老癢就要堅持不住了，吳邪一看不行，不能讓它跑了，忙招呼涼師爺，兩個一上一下，撲到老癢身上，將老癢和那東西壓到身子底下，老癢也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招，給壓得夠嗆，忙大叫：“你他媽的悠著點！老子脊梁骨要斷了。”
吳邪使勁按住老癢，問他道：“怎麽樣？那玩意死了沒？”
老癢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不知道！不過你他娘的再不鬆開，我就死了！”
吳邪一看老癢臉憋得通紅，趕緊撤下力道，老癢一個翻身起來，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你他娘的下手也太狠了，別以為是小時候疊個七八個人都沒事，幸虧老子脊梁骨硬，不然非半身癱瘓不可！”
涼師爺道：“話說回來，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怎麽個子不大力氣卻驚人呐。”
三個人都回過神來，探頭過去看，那是一團灰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大概有一隻猞猁這麽大，已經壓得扁扁的，還在不停地顫抖。
老癢拾起一根人的大腿骨，將那團東西翻了身，一看一驚，是隻大耗子，不禁一笑，但轉念一想說道：“這耗子也太大了，看來是吃著屍體長大的，也不知道這洞裏還有多少這樣的耗子，要是碰上一群，那就真得吃不了兜著走。”
老癢說道：“也不知道這玩意會不會來報複，趁還沒被發現，我看還是快撤，別留在這了。”
吳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老癢轉過頭突然又說道：“可我們往哪邊走好呢？不如我們橫著衝過去吧。”
吳邪搖了搖頭我看了看，就想問涼師爺意見，轉頭一看卻發現他專心致誌地收拾地上的那些骸骨。
隻見涼師爺將剩下的沒有碎裂的骨頭一根一根地從地上拿起來，放到一邊。突然涼師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了不得，給這耗子一搗亂，倒是錯打錯著，給在下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來，小兄弟，快過來看。”
涼師爺讓我們蹲下來，拿起一根骨頭給我們，問道：“兩位，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麽來？”
吳邪接過骨頭一看，涼師爺給他指了個地方，那地方有一道很平滑的缺口，切口和骨頭是一個顏色，年代應該也比較久遠。
涼師爺說道：“這根骨頭是人的鎖骨。這一道缺口，叫做陳舊性骨傷，是死前造成的，你看切口尖銳，一點骨頭愈合的情況都沒有，說明這道傷口的時間和這人死亡的時間是非常接近的。”
老癢不耐煩的老打岔，吳邪忙使了個眼色讓老癢別插嘴，轉頭對涼師爺說道：“別理他，您快說。”
涼師爺說道：“這傷口的時間和這人死亡的時間非常接近，在下大概能斷定，這道傷口應該是這個人死亡的原因，之所以是在這個位置，大概是被人用刀從鎖骨上方切斷了頸動脈，下刀太快，所以劃到了骨頭上。”
吳邪有些納悶問道：“按你這麽說，這具骨頭的主人，是給人割喉殺死的！”
涼師爺很詭異地一笑，搖了搖頭：“不止這一具，這裏所有的屍體，都是這樣死的，你看，光這裏就有七根鎖骨，上麵都有這樣的切痕，而一般的古代祭祀人牲，都是讓犧牲跪在祭祀品前，然後祭師在他身後割喉嚨，但是這裏的人，卻是給人在麵前一刀斷喉，所以，我覺得，這些人大部分不是給活祭的，而是在戰鬥中戰死的。”
說著涼師爺從屍體的碎片裏又掏出一片東西，說道：“大秘密，就藏在這個東西裏。”
吳邪接過來一看，驚訝道：“這是青銅的甲片？”
涼師爺點點頭：“不錯，這是漢代之後才出來的盔甲樣式，你看這一片，沒有襯裏，是夏天的盔甲，這人死的時候是在夏天，還有，最奇怪的是這個東西。”他從那片盔甲的碎片裏小心地剝出一片東西，“你看，這一片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是卻是關鍵啊，小兄弟，你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吳邪一看，馬上就明白了說道：“這是……絲綢，這些都是漢人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早在幾千年前就滅絕的厙人的陪葬坑裏？”
涼師爺看了看這裏說道：“如果我料想的不錯，這裏其實不是一個殉葬坑，而是一個戰場，這裏的屍體有兩派，一派是這古墓的守護人，一派是一股漢人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