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硯台
“嗬,林少爺,你可知是十老是什麽人?”
“十老?那自然是天子之師,當今世上頂頂有名的大學問家。”林少爺說的慷慨激昂。
“那你可知,十老今年多大?”
“多大?”林少爺摸了摸頭腦,“大概……六十?七十歲,八十歲吧。”
“你問這些幹嘛,土包子!”反應過來自己被她牽著鼻子走,林少爺忍不住怒道。
“那就是了,十老乃天子之師,如今七八十歲,經他手出來的十端硯竟然在這個小小縣城的古玩店出現,還被這掌櫃的以一百兩的低價賣給你,你覺得可笑嗎?”
“什……什麽?”
林少爺被他說的一愣,這村姑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哼……”林悅悅拿起方才那方硯台對裏頭的掌櫃得道,“掌櫃的,這方硯台多少銀子?”
那掌櫃的方才在裏頭忙活,沒聽見她們的對話,如今見林悅悅要買東西,依然熱情道,“姑娘,這硯台二十兩銀子。”
“成,包起來吧。”
二十兩?如今成家上下都拿不出二十兩銀子來。
成雲寒險些伸手拉了拉她,不過看著對麵那群同窗,他生生止住了動作,既然她的娘子鐵了心想要給他長臉,那他也不能拉後腿才是。
“好嘞。”那掌櫃的麻溜將硯台包起來,還道,“姑娘可真是識貨,這硯台雖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用起來保準好用。”
林悅悅點了點頭,對那林少爺道,“瞧見沒,這方硯台是四端硯,內裏順滑,石質溫潤,若是林少爺以後不會買硯台,便照著這方買。”
“至於你剛才的贗品十端硯,若是內裏處置不好,夫子的筆扯了毛,劈了叉,你還記得多買些筆送他才是。”
“哎……姑娘,你這是怎麽說話呢,我這十端硯怎麽就成假的了……”
掌櫃的還在據理力爭,林悅悅同成雲寒將幾人甩在身後,自顧自的走了。
至於林少爺,手裏握著那十端硯,扔也不是,送也不是,氣的險些將硯台砸在掌櫃的腦袋上。
過了一會兒,身後果然傳來了林少爺的嘔吼,“趙四,你真是膽子肥了,居然連我都敢騙,你這生意還想不想做了!”
趙四還想狡辯,“林少爺,那村姑同你說了啥,她一個小小村姑能知道什麽?這就是正宗十端硯啊!”
“你還騙我???”
隨後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林悅悅忍不住同成雲寒相視一笑,想來這林少爺也是個沒腦子的。
“他們平日也是這樣?那你在書院沒少被欺負吧?”林悅悅對他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若是他們沒有太過分我便也隻當沒聽見,總之是我駁了人家姑娘麵子,他們如此也實屬正常。”
隱忍,冷漠,大智。
成雲寒一貫如此,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做到首輔的位置。
林悅悅想到,他雖然於自己是個渣男,可他當了首輔之後卻的確做了許多利民的政策,將本來瀕於戰爭的國家養的兵強馬盛,讓周邊的國家不敢入侵。
若是沒有他……隻怕沒有這麽國泰民安的生活吧。
“成雲寒,我們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一笑泯恩仇。
從此你有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喝酒?今日中秋,既然娘子想喝,為夫自當陪著。”
林悅悅同他找了最近的一家酒館,這酒館主打的便是桑落酒,是桑葉落時取井水釀製,儲藏一整年,到來年秋季開壇,這酒不濃不淡,卻清香撲鼻。
林悅悅要了一壇桑落酒,配上一碟子酸筍,一碟子拍黃瓜,隨後將那酒用勺子舀到杯中,淡青色的流水順著勺子流下來,果然香的很。
“來吧,為咱們中秋賺的銀子幹一杯!”
林悅悅端起酒杯,不等成雲寒回應,自顧自的喝了下去。
成雲寒看著眼前女子,隻覺得可愛的緊,於是端起酒杯,就著眼前美人,一飲而盡。
林悅悅幾杯酒下肚,吃了口拍黃瓜,大著舌頭道,“這……拍黃瓜,沒我做的一半好吃。”
隨後她又看了看外頭月亮,“今晚的月色可真好,要是能離得更近就好了。”
成雲寒看著她迷離的眼神,這就醉了?
明明是她要來喝酒,就這桑落酒,才幾杯下肚就成了這般模樣?
林悅悅說著,突然從身上摸出一塊碎銀子來扔在桌上,抱起不大的酒壇,拉起成雲寒就跑。
成雲寒一怔,隨後拉著她跑的更快,這丫頭醉是醉了,還沒忘記拉著自家相公一起跑。
身後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客官等等……”
跑著跑著,二人到了酒樓的後頭,林悅悅甩開成雲寒便開始手腳並用的向上爬,奈何這樓太高,完全不是林悅悅能爬上去的高度,她隻好停下來,口中嘀咕道,“怎麽就爬不上去呢,村裏那樹我爬的可快著呢。”
成雲寒弄清楚了她的意圖,好笑的看著她,一說想離月亮再近一些,一邊又想爬上去,這不是想上人家樓頂看月亮?
於是成雲寒將她懷中的酒拿下,隨後單手將她抱住,另一隻手攀住那牆上凸出的石塊,就這麽腳下生風上了去。
爬到樓頂,將她安置好,成雲寒便又下來,將那壇酒也帶了上去。
林悅悅在上頭吹了風,清醒了些,見他拿著酒上來,笑的眉眼彎彎,正中成雲寒的心裏。
“我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坐在這樓頂是和你共飲,從前日思夜想,可如今你就在眼前,我竟然有種放下的感覺。”
林悅悅說完,接過他手裏的酒壇,抿了一大口。
成雲寒瞧著她,應該是清醒了,他從前隻忙著讀書,隻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從未想過兒女情長,也不敢想,他的小娘子那麽愛慕他,應當是很辛苦吧。
成雲寒隻放她是在說自己雲英未嫁時候的苦楚,卻不是林悅悅說的是前世今生。
樓頂離月亮很近,林悅悅隻穿了件長袖的衣裙,卻很單薄,如今再喝了口酒,隻覺得生冷,於是兩隻手抱住自己的胳臂,成雲寒見狀,暗暗的坐了過去,伸長胳臂將她攬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