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一直處於極度興奮而緊張的狀態,因為他清楚,從現在開始,他已經再也沒有退路,想要生存,就只能往前沖。
面對向北這樣強大的對手,任何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你可以擊倒他無數次,但只要讓他抓住機會擊倒你一次,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從開工儀式現場出來,陳曦驅車直奔分公司,因為有一個重要的人在等著他。
這個人就是康銘輝。
自從被寧憲東一腳踢出了局,康銘輝的心理始終窩著一口氣。由於市政二公司的業務種類比較單一,所以,面對來自北方集團方面的全面碾壓,甚至連迴避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正面迎戰,幾年下來,幾乎有點撐不住了。
為了讓企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改變策略,將工作重點轉移到省外,即便如此,北方集團還是如影隨形,市政二公司走到哪裡,北方集團的價格戰就打到哪裡。
他比誰心裡都清楚,如果不從根本上扭轉這種不利局面的話,用不上兩年,辛辛苦苦經營了十多年的公司,就要被徹底拖垮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曦主動找上門來,因為有之前的合作基礎,又有共同需要對付的敵人,兩個人幾乎沒經過討價還價,便達成了一致。
市政二公司主營市政道路和給排水工程,這些年發展迅速,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在設備方面支持陳曦,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同時,他在這個行業幹了大半輩子,人脈資源比陳曦豐富得多,再通過各種渠道租用了一批,這麼一來,華陽方面的設備水平,幾乎比北方集團還要齊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與向北之間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伴隨了北方集團發展壯大的全過程。這些年兩個企業之間彼此滲透很厲害,而康銘輝在這方面動得腦筋則更多一些。
在各種下三濫手段都用上之後,他最終掌握了向北的一些幕後交易的證據,前段時間,他曾經對有關領導暗中透露過,但得到的答覆是,這些證據牽扯到的人物級別太高,即便扳倒了,恐怕也是後患無窮,而一旦要是扳不倒的話,那用一句老百姓的話說,叫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混了這麼多年,康銘輝深知其中的利害,於是也就只能恨恨作罷了,然而就在此時,陳曦這個愣頭青出現了。
這半年多,陳曦的人生經歷,恐怕是平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李百川、錢宇、方遠途乃至楊老大、高老虎,所有這些曾經是難以企及的人物,或命赴黃泉,或鋃鐺入獄,這令他對所謂權貴的認知產生了些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又結識了吳迪這樣一個包青天似的人物,更令他心裡有了無限的底氣。
於是,當得知那些證據之後,不禁拍案而起,而康銘輝也樂得送個人情,既然有膽子大不怕麻煩的,那為啥不嘗試一下呢?扳不倒向北,起碼也嚇他個半死。
最重要的是,向北的北方集團不垮,那倒下的就是他的市政二公司。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沒有退路。
兩個人達成的協議就是,由陳曦把向北涉嫌黑幕交易的事捅出去,並承擔後果,而他則全力以赴,在二環路工程上助一臂之力,技術、設備、人員、物資,要啥給啥,不計成本。當然,為了不讓康銘輝血本無歸,陳曦從華陽集團支出五百萬作為補償。
別看兩人幾句話就談妥了,但實際運作起來,還是非常麻煩的,這段時間,侯勇就專門負責此事,除了將市政二公司的支援的設備以及人員全部登記造冊之外,同時還以市政二公司的名義,在省內各地聯繫租了一部分,所有這些事,都是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完成的,之所以沒人發現,一是周強的忽悠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其二是因為侯勇實在太不起眼了,別說北方集團的人不認識他,就連華陽集團自身的員工,認識他的人也不多。
就這樣,一大批龐然大物悄無聲息的在平陽集結,然後浩浩蕩蕩的開赴安川,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此時此刻,康銘輝正坐在陳曦的辦公室里,望著窗外落日的餘暉出神。
故地重遊,物是人非,不免感慨萬千。
安川算是他的一塊福地,二十多年前,他在這裡結識了楊老大,並得到了大力扶植,從此走上了發跡之路,而現在,楊老大已經作古,他也跌落了人生的最低點。
但願這塊福地,能給我帶來好運氣吧,他在心裡默默的想道。
正感慨之際,門一開,陳曦大步走了進來。他連忙轉過身,急切的問道:「所有設備都安全運抵了吧?」
陳曦點了點頭:「這麼多車輛設備轉場,我還是第一次,比我想像的要複雜,這一路上,還給我弄得怪緊張的。」
大型施工設備轉場,確實是件很麻煩的事,鏟車、挖溝機、推土機的運輸都存在極大的風險,而路麵攤平機由於超寬,在運輸過程中更是各種不方便,這也是施工單位租用設備的主要原因。
聽說所有設備都安全運抵,康銘輝也鬆了口氣,連著說了幾句那就好。
陳曦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座,皺著眉頭道:「我在現場遇到向北了。」
康銘輝一聽,趕緊往前湊了湊:「怎麼樣,他有什麼反應?」
陳曦笑了下:「沒什麼反應,至少看上去很平靜,但我剛剛給侯勇打電話,說是我走之後,向北便耷拉個臉離開了,估計是回去開會訓馬化龍了。」
康銘輝略微思忖片刻,沉吟著[筆趣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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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卻微微一笑:「所以,必須想辦法把這個寧財神弄下去,他是北方集團的財神,可到了我這兒,就成了瘟神,誰家門口天天蹲著個瘟神,日子能過舒坦啊?再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總不能整天啥也不幹,就天天瞪著兩個眼珠子盯在施工現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