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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四百四十三

  前田藤四郎原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怎樣的答複。


  他並不想以一期一振的遭遇去向三郎要求些什麽, 甚至在他詢問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審神者會給出什麽樣的答案——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三郎都不曾忽視過刀劍男士。但是,就算聽到了三郎的話,他也仍然覺得一股鬱氣堵塞在胸, 無論如何都維持不住心態的平穩。前田藤四郎上下打量著審神者, 在看到仍是青年模樣的男人看似無奈、眉宇間卻都是對生死的坦然的臉孔後, 隔了半晌,他才後知後覺般蹙起細細的眉, 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完全弄不懂啊。”他一手按著自己小小的軍帽, 囈語般地說道,“您這種態度,我本來應該覺得滿足的, 畢竟您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這樣的心性,您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可能令明智殿下甘願屈居於您之下。大家、也包括我, 也從來都是覺得,您能活下去就好了。”


  “哪怕為您而死, 又有什麽關係呢?即使作為刀劍時在曆史中數次易主,我們到底也不是真正會被利益驅使的人類,學不會背棄一名您這樣的主公。不管長穀部先生有沒有明說, 大家都早就知道最壞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我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的……我應該、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了。”


  但是, 為什麽他的內心還會如此不安呢?


  相較於這時代的武將, 刀劍付喪神展現出來的對三郎的愛護實在是太少了——尤其是還有一個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到犯規的明智光秀作為對比。他們雖然確實為了三郎戰鬥著, 可是時間溯行軍的動向往往並不明顯,他們作為個人時強盛、但比起三郎擁有的大軍來說就過於渺小的武力實際上並不能作為三郎對敵的依仗。


  並不是審神者與付喪神攜手退敵,而是付喪神依賴於審神者。


  時之政府原本規劃的審神者與付喪神平等相處的局麵,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打破。刀劍付喪神從衣食住行的花用到對陣殺敵的裝備與部下(野武士),完全依托於三郎源源不斷供給的金錢。也正是因為審神者提前處理好了所有雜事、後勤,刀劍男士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戰鬥中——雖然中途跑偏到了政治軍事等等方麵簡直拉都拉不回來,但他們無疑對審神者心懷感激。


  以至於在決定為三郎效死的時候,都如此自然而然,無聲無息。


  前田藤四郎神情恍惚,連三郎從座位上走下來、蹲在他的麵前,都隻是用那雙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審神者。


  他不是不能理解一期一振的心思的。


  他畢竟是一期一振親口蓋章過的“跟在身邊時間最長的弟弟”,十分清楚這個時代並不是靠武力就能決定一切。刀劍付喪神同時被時之政府和檢非違使掣肘,而明智光秀在三郎相關的事上又是十足的謹慎。單靠刀劍男士的話,要在本能寺之變救出審神者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不用說以明智光秀那要命的魄力,就算和他們目標相同,也完全可能變成刀劍男士行事上的阻礙。


  隻除非刀劍男士能夠完全取信於明智光秀——該如何取信於這名武將呢?

  要有足夠有力的消息,要有能夠讓明智光秀信服、也同時讓刀劍男士們信任的人……許許多多未曾明說但實際存在著的條件篩選下,能篩出的人選也唯有一期一振了。


  即使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本能寺之變的前因後果、每一個人都不憚於犧牲性命,但是能對明智光秀說出那些話、充當那一名犧牲者的刀劍男士,隻有一期一振!!


  前田藤四郎恍惚間覺得頭上一重——但他隨後就發現這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審神者確實將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上,以非常不走心的方式胡亂拍了幾下聊作安撫。這樣的拍打不至於讓短刀付喪神疼痛,卻讓他回過神來,以仿佛蒙了一層灰的眸子凝視著青年模樣的男人。


  “確實是呢——失去哥哥也很傷心吧。”三郎的口吻平靜又輕鬆,但比起以往,似乎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味道,“沒辦法啦,畢竟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就是這一點很讓人討厭!不過……”


  “這個時代,也很美啊。”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在曆史上為“織田信長”的男人像是露出了一個淺到一閃而逝的微笑。


  他繼續道:


  “我這裏沒有什麽不能哭的道理,骨喰、厚他們也都在這裏,前田你隨時可以去找他們。不過!就算經曆了這樣的事,也要像個男子漢一樣生活!”


  “畢竟,你是一期的弟弟,對吧?”


  前田藤四郎的眸子亮了亮,但是很快又晦暗了下去。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軍服的一角,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但是最終還是無助地搖了搖頭。


  “我難過的、並不是兄長死去這回事。”


  他的話音還帶著些哽咽,在說到“死去”這個詞的時候,吐字尤為艱難,可他注視三郎的眼神也確實是全無怨恨的。


  “一期哥都已經對我說了那樣的話,我怎麽可能因此怨恨他呢。我難過的、難過的是——”


  “憑什麽、不能是我呢?如果我再可靠一點,能比一期哥更讓人信任,他是不是就不用自己站出來了?如果我搶在他之前,把一切告訴明智殿下,那麽是不是也不用目睹這件事了呢?”


  “我明明知道的——一期哥早就決定好了,一定要讓明智殿下信任我們、一定要改變本能寺的結局……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早就知道了的我,什麽都沒有做。就算是適合做這件事的人隻有一期哥,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覺得,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像是——”


  就像是他冷眼旁觀,看著兄長踏上死路一樣。


  這簡直就像是他為了保全自身、眼睜睜地看著兄長去犧牲自己一樣啊!!

  這讓他如何能夠承受呢?明明是和一期一振相處時間最久的弟弟、明明是早就窺破了兄長心思的弟弟,他能夠坦然麵對一期一振的赴死,可是他要怎樣才能去接受一期一振以死為刀劍男士們帶來的便利、去麵對毫無作為的自己!!


  該怎樣去麵對……在那長長的一段時間裏隻沉浸於與兄長相處、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都不去思量和努力的,自己呢。


  “我做不到。”前田藤四郎泣道,“我做不到啊。”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他的眼裏滾出來,不一會就沾濕了他的前襟,但在淚水之下,他原本剔透的眸子越發灰敗,已然失去了曾經的光彩。三郎有些無措地看著他落淚,左顧右盼之下發現目前和室隻有他們兩個人、連堀秀政都守在門外,隻能簡單粗暴地撈起自己的衣袖,粗魯地在前田藤四郎的臉上擦來擦去。


  前田藤四郎沒有反抗,隻是輕輕地拉住了三郎的手。


  “我也想要,繼續和您在一起。”他輕聲說道,“我非常、非常喜歡您。”


  “雖然不像是明智殿下那樣與您相互依靠,但是能夠得到審神者的信賴與支持、能夠隨時作為刀劍前去戰鬥,這已經足夠讓我們欣喜。偶爾也會想,如果是在時之政府的本丸下生活會怎麽樣……大家的日子會過得更加平和,做的事情也會更瑣碎一些,或許也能遇到更多的兄弟。但是,能夠生活在您這樣的本丸裏,物品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正因為審神者是您,我的一期哥才會表現出任何一個時之政府的‘一期一振’都未能表現出來的才能與魄力。我非常感謝,您能讓我見到這樣的、閃閃發光的一期哥。這段時間裏、和大家,和一期哥的相處、非常的幸福。”


  “他是我為之自豪的兄長,也是我的榜樣。”


  前田藤四郎如此說道,抬起另一隻手取下了自己的軍帽。


  “但是我很抱歉——我已經無法作為守文持正的付喪神,為您效力了。”


  在軍帽之下,赫然是兩簇尖尖的鬼角!!

  ……


  ——“一旦不能守文持正、繼續自己的使命,刀劍男士甚至會從神明降格成妖物(溯行軍)。”


  到底是因為不能堅守維護曆史的使命,還是不能堅守內心,才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作為一心向三郎的付喪神,曆史本身即使對他們仍然重要,也已經不能與三郎本人齊平,這本就是他們無法規避的、使命與內心的衝突。而且刀劍男士,是並同了唯物與唯心的存在,如果本人主動地去質疑自身、否定自己的本質……


  ——又如何能指望,離開了屋舍、揭開了蓋子的清水,還能在荒野中幹淨無暇呢?

  前田藤四郎與一期一振的區別,大概僅僅在於後者是將碗徹底打翻、再無翻轉餘地,前者還保留了絕大多數自身的特質,被侵蝕的過程緩慢許多。狐之助所說的“能及時通知時之政府就有挽回機會”,對應的大抵也隻是前田藤四郎這一種情況。


  前田藤四郎輕柔地挪開三郎的手,向後移了移,朝著三郎端正下拜。


  “請您勿要自責。如今這副模樣,是我自己的選擇。”他的聲音略有些啞,但說起話來慢條斯理,還是之前跟在一期一振身後處理事務時一樣的口氣,“即使身上的穢氣能夠洗淨,恢複成從前的模樣,隻要我的內心無法安定,便會反複重複這一被侵蝕的過程。我目前無法心無芥蒂地接受一期哥帶來的犧牲,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釋懷,但是能夠肯定的是,比起我的問題,您的危機已經近在眼前。”


  “我希望主公您能夠活下去。但我作為短刀付喪神,能夠幫到您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已經變成了那副模樣的一期哥,到底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


  “請您勿要為我掛懷。我也隻是想要像您說的那樣,成為男子漢而已。厚、骨喰哥、藥研哥……都是我的兄長。身為藤四郎家族末席的我,如果一直躲在兄弟的後麵,也實在是太不像樣。”


  他對著三郎憂愁又無奈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不能以這副模樣留在您的身邊,成為您的威脅。”


  “我還想要、更加努力地,和一期哥一起,保護您……啊。”


  “作為付喪神不能做到的事、不能知道的事,作為時間溯行軍是不是就能知道呢?雖然不知道我這副身軀中,屬於我的意識還能留存多久,但是從我的感覺上看,應該還能維持住一段時間的。如果能夠為您在絕境中取得一條活路,這樣的我也無愧於心。”


  “所以,即使這幅麵貌實在可怖,也請您不要、討厭我……可以嗎?”


  “嗚哇——怎麽說呢,雖然你們一直是以刀劍男士和溯行軍來區分,不過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差別,也就是一個在幫我忙一個在搞破壞啦。”三郎說道,“單純從帥氣程度看——時間溯行軍也沒輸啊。鬼角設定不錯哦,前田!!”


  “因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就直說了。”


  “對你打入敵人內部這種事情,我沒有任何意見。當然啦,事情也不能全推給你幹。但是,從你剛剛說的話來看,一期雖然是死了,但是還……沒死透?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行動準許!!”織田家的家督一手奪過前田藤四郎手中的軍帽,重新扣回暫時還能被稱為短刀付喪神的孩子的頭上,斬釘截鐵道,“——那麽,務必記得要回來!”


  “反正我遇到強敵後掉頭就跑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作為我的刀劍,多少學到了一點吧?刀劍男士也好溯行軍也好,反正你和一期都是我的家臣嘛,所以怎麽樣都無所謂,回來就好啦。”


  “……”前田藤四郎垂下頭,身軀似是顫抖了一下。


  良久,他才將頭靠在冰涼的榻榻米上,對三郎輕聲道:“是。”


  “長長久久,侍奉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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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替換了。


  我還是對你們太手下留情了嘖嘖嘖。


  所以最終還是靠三郎的口遁挽回了一點氣氛。


  “長長久久,侍奉於您”是前田的入手語音。


  最初給一期安排的情節其實是“一期想要告訴明智光秀曆史,但是無法說出來,所以拚命地用筆寫下來,寫完的時候也化作了溯行軍,直接被一刀切。而寫下來的東西在到明智光秀手中之前,就被風吹到了池塘裏”。但是這種安排實在太emmmm……所以寫著寫著還是變成了前幾章你們看見的版本。


  關於有個弟弟會看見一期暗墮這一幕,也是早就想好了的。當時是在平野和前田之中猶豫,後來考慮到前田的入手語音“長長久久侍奉於您”,就選擇了前田。


  (當時與我討論這個問題的友人:你是魔鬼嗎?)

  很顯然我不是,真的有留情了。


  感謝大家的霸王票和營養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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