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三百九十三
明智光秀在織田家一直是個既神秘又平常的人。
所謂平常, 當然是指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管是出身,還是智謀。之前明智光秀的身世雖然在傳來傳去的過程中變成了明智光綱的親子,但是畢明智家也是有跡可循,明智光綱和弟弟明智光安都已經身死,能證明明智光秀並非明智家血脈的人幾乎不存在了。出身能夠得到印證, 也確實有與其官職匹配的智謀, 除了太受三郎看重以外, 行為低調的明智光秀並沒有什麽特別能惹人注意的地方。
而所謂神秘,是因為他從加入織田家之始就和其他家臣不太一樣。他完全地跳過了正常情況下家臣招募的過程——介於三郎也是很不講道理的在見麵當天就錄用了前田利家與佐佐成政, 這點還不算是太突出的問題——但有關明智光秀在被三郎介紹給其他家臣時, 到底是仍是足利義昭的家臣、僅僅作為串聯起織田與足利義昭的中間人存在,還是已經投效了三郎成了織田的一員,這點在織田家一直眾說紛紜。再加上他號稱肺疾, 日日以麵巾裹住臉,織田家的家臣幾乎沒有見過他全貌的人存在, 唯一一個有可能見過、並且也承認見過的細川藤孝也從未形容過明智光秀的相貌, 在他人問起的時候也隻是寥寥幾語敷衍過去,這也就更加讓明智光秀顯得舉止神秘了。
雖說肺疾可能傳染他人, 但像是明智光秀這樣嚴防死守的人也太少見了——這甚至不像是顧慮自己的病情,而是掩飾自己的長相。尤其是竹中半兵衛同樣是死於肺疾,從有明顯的患病情形到這次病發而亡, 也隻一年有餘。反觀身體不如他強健的明智光秀, 從1568年初至織田家的時候就宣稱有肺疾, 但直到現在的1579年, 都還沒有什麽大礙。
這個“神秘”,還同時包括明智光秀的家眷——明智光秀也已經四十多歲,當然有妻有子,但是他鮮少讓家眷與其他人見麵,這點也讓人奇怪。眾人除了知道他的妻子在前幾年時病逝、女兒玉子嫁給了細川忠興外,對他的家庭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而且從細川忠興偶爾透露的口風來看,明智光秀在家中麵對孩子時也是戴著麵巾的,玉子年幼時雖看過明智光秀的臉,但是時間隔得太長,記憶已經模糊,實在形容不出他具體的模樣。
順帶一提,由於玉子也不可能見到三郎,因此這個模糊的記憶一時半會也是不可能被喚醒——眾人也就不可能借此突然知道三郎與明智光秀的秘密了。
對明智光秀的家庭情況不了解,織田家的眾人自然連他的母親和伯母是否在世都不知道。流言傳來傳去,隻在明智光秀送出的人質到底是“母親”還是“伯母”上有所分歧,其餘的地方基本一模一樣,這種高度一致自然增添了其可信度。再加上明智光秀不管不理的冷處理態度,也可以被誤以為是默認,因此,在明智光秀和三郎兩個當事人完全不當一回事的前提下,織田家的家臣完全相信了有這件事,並且腦補得越來越深,就差直接在腦中上演殘暴主公與溫柔家臣激烈爭執的大戲了。就連明智光秀匆匆趕回安土、並被贈送了铇切長光一事,也被自然而然的曲解,當成是明智光秀忍無可忍、在完成攻城任務後立刻前去質問三郎,反而被三郎斥責,最後被三郎出於安撫的意圖贈送了刀!
雖說铇切長光價值貴重,但是它的傳說放在這件事上看就十分的……意味深長。三郎注意的隻是六角義賢病好的事情,但是家臣們不一樣!六角義賢病好之前,可是將鯖江定實作為替身活埋了啊!現在三郎將這振刀送給明智光秀,到底是在誇獎明智光秀的忠義,還是在殘暴的宣布不管明智光秀想法如何,都沒有質疑和拒絕他的權力,就如被活埋的那位鯖江美濃守定實?!
果然上位者的心意就是這樣變幻莫測,就算是與他最為親近的明智光秀,也難以得到什麽關照嗎?
虧三郎之前還一直表現得那麽信任明智光秀!
就算是真的對波多野兄弟心懷惡感,不惜借助羽柴秀長的手將其除去,至愛將(明智光秀)的母親(或者叔母)的性命於不顧,這也太過頭了!
毛骨悚然!這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家臣們這種思路放在這個時代下實在是太沒毛病,除了和事實一比就顯得如魔似幻以外。
受這種想法的誤導,又兼之對三郎的畏懼、對明智光秀慘狀的兔死狐悲,家臣們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很主動的給了明智光秀不少照顧。眼下是戰時,他們所謂的照顧也不是簡單的向明智家送上慰問的禮品,而是不動聲色的在明智光秀征戰時給予幫助。如同糧草的運輸、武器的分發等等,明智光秀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這種強有力的後勤支持之下,他的出陣之路前所未有的順遂。就算是在明智光秀攻下黑井城後,三郎非常高興的給他頒下致謝的感狀(懷著寫感謝信的心情),並在感狀中大力誇獎明智光秀,一時之間也扭轉不了他在其他人眼中多疑的形象,甚至家臣們在那段時間對明智光秀的照顧還忍不住更周到了幾分。
明智光秀:“……”
暫時還不知道家臣們到底在腦海中瘋狂為三郎潑了多少汙水,此刻的明智光秀雖然莫名其妙,但也毫不客氣的接受了。
明智光秀這邊仍在繼續攻伐丹波、丹後。隨著他一步步攻打下城池,去年背叛三郎的荒木村重也終於看清了形勢——隨著這兩國被明智光秀有條不紊的納入手中,他得到毛利救援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小,而且在最近,宇喜多一直在阻礙毛利向他輸送糧食,恐怕已有向織田投誠的打算。為此,荒木村重在九月的時候選擇棄城而逃,在他棄城而逃不過兩天,羽柴秀吉就帶著宇喜多直家求和書信前往安土,希望三郎能夠赦免宇喜多直家——
然而羽柴秀吉他做的事當然不止轉述這一件啦!!
他先前可是被三郎交付了去查德川家告密信的事情,這次也是同樣要將結果帶給三郎的!
羽柴秀吉這段時間並沒有像明智光秀一樣奮力作戰,但他暗地裏做的事情並不少。這個事情既包括收攏人心,將竹中重矩到來的本意偷換概念、不動聲色的化為己用;也包括與德川家康暗中交涉、逼迫對方盡快給一個回複。
在有關德川家康的問題上,羽柴秀吉自認為還是很盡心盡力的。
這件事未曾落在明智光秀而是落在他的頭上,應當是丹羽長秀曾經為他爭取過,但同樣也代表著他的這幅忠誠的模樣終於入了三郎的眼。雖然三郎一直以來都對家臣們口吻親密,但是羽柴秀吉一點也不覺得能走近這位前家督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是他難得能夠得到的機會,他自然不會像麵對竹中半兵衛的問題一樣做出什麽手腳。
畢竟這兩件事的根本情況不同。
竹中半兵衛太過聰明,當時城中人手已經在漸漸替換,羽柴秀吉沒有把握瞞過竹中半兵衛安國寺惠瓊的存在,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在三郎麵前成功的為自己開脫——在三郎麵前,他時常有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而且德川家康的事情也交到他手上,羽柴秀吉就更加不願意錯失這個難得一見的機會。暗殺竹中半兵衛的事其實是羽柴秀長先提出來,並且同樣少不了自作主張的成分,但是竹中半兵衛原本就已經病重,羽柴軍又被他攏在手裏,羽柴秀吉能夠保證這件事的真相不會傳出來,才默許了羽柴秀長的這次冒險襲擊——這其實也是利用了織田信長信任竹中半兵衛能應付一切、反而不會為此對羽柴秀吉多加關注的盲點。
至於波多野兄弟就完全是順帶的——羽柴秀吉想要盡快拔高自己,就必須打壓什麽。他沒有明智光秀與竹中半兵衛在這方麵的隱忍與克製,也同時想要讓竹中半兵衛身死與波多野兄弟身死一事相互轉移落在對方上麵的視線,因此出手完全沒有征兆,讓明智光秀根本來不及應變。
但德川家康就不同了。德川家即使弱小,也是織田家正經的同盟,羽柴秀吉不確定明智光秀身邊的那些“甲賀忍者”,是否也被三郎暗中放在了德川家康的身邊。因此他並不打算在這裏做什麽多餘的事情,從頭至尾,他隻是認真的完成了三郎交付給他的任務。
——以這個時代的人的思維。
“宇喜多直家想要求得您的寬恕,願意今後歸順於您。”羽柴秀吉先是簡單和三郎陳述了他這次前來明麵上的理由(事實上也確實是重要的事),“您是怎麽想的呢?”
“宇喜多……誰來著?”
羽柴秀吉當然不會被三郎這幅故作迷茫的嘴臉迷惑,但他還是堆著笑容,忙不迭地解釋道:“那原本是毛利一方的大將。”
“毛利?那可以啊。接受了的話進攻也就會更容易吧。”三郎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這迅速的回答,更加讓羽柴秀吉確定了三郎胸中早有算計,隻等著他開個頭。不管三郎是想要借他的口來收服宇喜多直家、進而敲打,還是將這副功勞全部歸為羽柴秀吉,羽柴秀吉都不得不做出一副敬佩動容的模樣。
他更加小心了一些,在從三郎散漫的臉上窺探對方內心活動無果後,才謹慎地繼續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需要與您匯報——就是之前您托付給我的、有關德川殿下長子信康的事。”
“築山夫人與德川信康,確實暗通甲斐武田,正欲逼迫德川殿下退位。我來之時,德川殿下已經為此事下定決心——”
“……嗯?”三郎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而後看向羽柴秀吉,“我沒有說要讓他下定決心吧?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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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替換。
——已替換。
三郎:我沒有說要讓他下定決心吧?秀吉。
秀吉:∑!這是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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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營養液。
讀者“酒保與流海”,灌溉營養液 +20 2018-10-10 23: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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