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二百三十八
受製於三郎完全不可能預料得到的行動, 山崎專柳齋根本沒有在岐阜多待的可能, 很快就帶著被強塞過來的小判踏上了回程的道路。而在他走後的六月二十六日, 三郎就踏上了上洛的路途。
……五月二十五日回來,六月二十六日出發, 三郎的行程還真的是穩穩的卡中了明智光秀說的“一個月”啊。
不管三郎的行動力到底高到了什麽地步,明智光秀的預計還是沒有錯誤的。武田勝賴戰敗的消息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已經傳揚開來,連帶著三郎的上洛也平白多了不少威懾的成分。
武田勝賴之所以會出兵、繼而展開曆史上著名的長筱之戰,得益於足利義昭給予武田家鏟除織田的“大義”。而與足利義昭仍未撤去的“征夷大將軍”的身份能相互對抗的, 隻有高高在上、名存實亡的朝廷。
至於為什麽是長筱之戰勝利後才上洛,又為什麽非要拖一個月的時間……嗯,這種細枝末節中的政治心機就不用詳述了吧,反正作為主角的三郎是不見得明了其中深意的。
“總覺得這次大家都好歡迎我。”
以這位織田家家督的謎一般的政治敏感度, 也就隻能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種程度了。
“那是因為您的才能十分出眾,已經受到世人認可了。”明智光秀回答道。
“……小光有時候誇起人來也會讓人起雞皮疙瘩呢。”
對於明智光秀真心實意的誇獎,三郎也隻是搓了搓手臂,身體力行地表現著對這種過度讚美的不適應。但是事實上,在三郎上洛途中以及上洛後,他受到的待遇和以前相比已經不是區區一個“受歡迎”能夠形容的了。
織田家在三郎第二次上洛——即護送足利義昭成為征夷大將軍的時候,就已經慢慢地將京都的統治納於手中。之後因為鬆永久秀的反複背叛以及信長包圍網的成形等等受到影響,但是仍然能夠算是京都實際意義上的掌控者。對於“織田信長”其人, 朝廷的認知還處於“為人溫雅但作風狠辣”上, 但民眾們卻是一開始就沒對織田家的家督抱有什麽恐懼心。甚至是織田信長被指為“佛敵”, 這些普通人們也沒有畏之如虎。這一次上洛途中於關原湧現的難民, 也是並不害怕接近織田家的軍隊, 並且還得到了救濟的食物。
隻是民眾如此,不代表京都的公家之人也是如此。正是因為織田信長(明智光秀)在朝廷上表現得舉止得體、態度溫和,才更讓他們為織田信長暴露出來的血腥手段感到心驚。之前在三郎想要取得蘭奢待的時候,這種畏懼的態度也是他們遲遲無法決定是否應該應允這一請求的根本原因。三郎雖說完全將這種事情丟給了明智光秀應對,但是公家的戰戰兢兢,也並不是一點都沒有被他察覺。
啊察覺歸察覺,他完全沒有當回事就是了。
作為意欲天下的人,其他人的態度從來就不在三郎的考慮範圍內。不管是足利義昭之前對他的忌憚,還是現在朝廷對他的畏懼,不管是否對他的腳步造成了阻礙,統統都是三郎從一開始就完全放棄的東西。就算織田家目前已經不斷壯大、成長到了難以叫人忽視的地步,也不得不說三郎奪取天下的手段仍然十分的簡單粗暴,以單純的力量上的“擊潰”作為爭奪的條件,而疏於對人心的把握與操控。
在這個重視武力實力的戰國,他的路線不能算錯。但是之前遭受到的數次背叛與包圍,似乎也不能算是全無理由。
總之,朝廷對三郎這種兼具依賴與恐懼的態度已經是三郎十分習慣的了。這一次的上洛也和他以往的風格十分貼近,上洛的速度飛快,朝廷的問題也是一如既往的交給明智光秀……改變的不是三郎、也不是明智光秀處事態度,而是朝廷本身。
大概是終於確認了織田家如今的地位與勢力隻會越發龐大、織田家又有完全足夠供給朝廷的強大財力,這一次的朝廷對三郎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善意。不僅僅是如明智光秀猜測的那樣,給予了三郎升官的任命,甚至還讓正在位的正親町天皇的第一皇子誠仁親王為其表演蹴鞠。
……能做到這一步,朝廷也是很不容易的呢。
捉襟見肘的朝廷還要靠織田家來提供經濟支持,自然沒有什麽能給予織田家的東西。蘭奢待這種名貴的象征物也已經讓織田信長取走了一次,短時間內不會有第二次的可能。朝廷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空頭的官職,以及站在織田信長這一方的暗示了。
“小孩子能踢成這樣也算不錯吧?我還是覺得那個今川——什麽的,球技更好啊。”對此,自覺比之前更受歡迎的三郎麵對誠仁親王的蹴鞠表演,完全沒有洞悉起真正內涵地給出了這種耿直的評價。
“您說的是送予你‘千鳥’的今川氏真嗎?”
“就是他啦——‘千鳥’?雷切嗎!”三郎一瞬間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我怎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千鳥’!……等等,好像我不是有能有血繼的設定喔?”
“……雖然不知道您在說什麽。但是如果是異名為‘雷切’的名刀‘千鳥’的話,是戶次鑒連(立花道雪)的佩刀——就是豐後國大友家的家臣,似乎有意在今年將立花家的家督之位傳給獨女的那位武將。”哪怕完全不懂三郎的話,明智光秀也以毫無異常的溫和態度應對道,“今川氏真給您的‘千鳥’僅是蓋上有千鳥裝飾的三足香爐。”
“這樣難怪我會沒有印象啦——不管是香爐還是茶具,對我來說都是我不擅長用的那一類東西。”今川氏真贈送香爐的事情隻發生在幾個月前,但對於三郎而言已經是不去努力回憶就記不起來的事情了——因此他相當光棍的一攤手,幹脆地做出了決定,“不管之前有沒有把它丟到角落裏……總之,這次回去就送給歸蝶吧!”
想想三郎與這個時代推崇的“風雅”完全背道而馳、且本人也毫無學習的興趣的樣子……默默告訴自己這也算是物盡其用,明智光秀對三郎渾然不覺的出格舉動沒有出言勸告,僅僅帶著平淡的笑意點了點頭。
乍然聽到歸蝶的名字,與三郎有著一樣相貌的青年心中略有所動。但他不管是身為“織田信長”的時候,還是成為“明智光秀”的時候,與歸蝶見麵的時間都十分稀少,隻要不去努力回憶,連那一張受時光眷顧的美人臉龐都記不起來。突然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浮上心頭的也不是懷念或是喜悅,而是當年並未肩負起身為“織田信長”的責任而遺留下來的、對本應成為自己妻子的女性稀薄的愧疚。
這種愧疚仿若輕煙,隻在轉瞬間就被明智光秀注意到的另一件事給吹散了。
……那當然就是三郎脫口而出的“雷切”一名了啊!
明智光秀與三郎再度相見已經是在1568年的時候了,在此之前,他們進行了大膽的交換身份的、第一次的見麵卻是早在1549年。前後相隔幾乎二十年的歲月,在再度遇見三郎前,已經融入新的身份的明智光秀雖然確實懷著對三郎的內疚,但記憶也不可避免地因為時光的衝刷而淡去了許多。
如今他再回想起與三郎的初見,隻記得這個當時相貌還帶著些少年稚氣的人像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他逃離的路上——這種隔了數年的記憶,已經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時間太久而美化出來的結果,還是三郎就真的是這樣出現的。
與他十分清楚確鑿、僅僅是因為互換身份而顯得撲朔迷離的身份相比,三郎的來曆才是真的撲朔迷離。三郎作為“織田信長”時表現出來的才能已經得到了織田家上下一致的認可,明智光秀本人也是心甘情願為他效勞——但是對於三郎的真實身份,明智光秀說沒有一點好奇是不可能的,隻是他實在是個克製的人,這種湧動的好奇心輕易的就被對三郎的忠心給打壓了下去。
但三郎剛剛說了“雷切”……
難道說,三郎其實是從豐後國逃往尾張的人嗎?!
不然以三郎的性格,根本不會關注有主的名刀,甚至連刀的異名都能一口說出!難道說,三郎一直在對戶次鑒連抱有關注!?
沒想到突然就能揭開三郎的真實來曆啊!(並不能)
這種驚異隻維持了短短幾秒,就在明智光秀的心中消逝了——不管是身為“織田信長”還是身為“明智光秀”的時候,明智光秀都是記憶力良好、能將複雜如同一團亂麻的東西輕鬆理清的角色。三郎劍指天下,即使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明智光秀也對目前各個勢力的領頭人頗有耳聞,對其生平經曆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算是略知一二。因此隻花了片刻,明智光秀就想起了1549年前後發生在豐後國的事——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大事發生。
大友家家督之位變換的“二階崩之變”發生在1550年,那時三郎早已身在尾張了。再往前的時候,豐後國雖然有種山雨欲來的氣息,但無論是大友家還是戶次家都沒有什麽大的變故,三郎的奇妙性格也不像是在普通人家裏可能養出來的。
那一刹那捕捉到三郎來曆的感覺,果然隻是錯覺嗎?
明智光秀不由得微微蹙眉。
在他成為“明智光秀”後,凡是見過他真正相貌的人,他都已經心中有數。但是三郎卻不會有如此細致的謀慮,如果在他出現在明智光秀之前——也就是1549年之前的時間段裏,還曾在其他的地方留有身份足夠的舊識,那麽三郎就又多了一層暴露真實身份的風險。
隻是三郎一直都是對於人際交往不甚在意,而且之前上洛的時候,三郎也曾經召集各國大名前來京都,並沒有人表現出異狀,三郎在此之前應該也是沒有這一地位的舊識……
突然間想到什麽,明智光秀的指尖微微顫抖。
舊識的話——不正是,一直有一位“鬆永久秀”嗎!!
因為鬆永久秀在足利義昭成為征夷大將軍之前都是一副完全與三郎不熟的態度,又因為他本人就不注重禮儀、行為放誕不羈,因此明智光秀雖然也同樣因為三郎對鬆永久秀的特別對待而頗為操心,但從未將鬆永久秀的粗魯舉動往這一方麵聯想!
鬆永久秀也數次說過,他與三郎是“同鄉”啊!
倘若那並非是單純用來激怒織田家家臣的話,而是確切的事實……那麽鬆永久秀其人,是否知道三郎的真實身份?
是否……已經明了了三郎並非“真正的織田信長”這一事實!
不管是這種猜測本身的可怕、還是因為鬆永久秀行事的無所顧忌產生的忌憚,都讓明智光秀如坐針氈。
他與鬆永久秀接觸的時間不多,如今再回憶起對方認為他有所圖謀的篤定態度,也覺得鬆永久秀似乎是意有所指。
……無論他怎麽思考,想得到答案都比不上直接問三郎來的迅速。
多虧明智光秀同樣對三郎的信任,讓這個總是為三郎操心的青年轉瞬間就想到了得到答案的最快方法。他的臉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沉了下來,表情也多出了嚴肅的因子,當即就開口問道:“三郎!那位‘鬆永久秀’,確實如他所言的是你的‘同鄉’嗎?”
恰好就在同一時間,三郎也開口道:“對了!看蹴鞠的時候有朝廷的人過來說,要封小光為‘日向守’和賜姓‘惟任’,我已經答應下來啦!”
兩個同樣的聲音混在一起,一時之間叫人難以聽清具體的內容。明智光秀看著三郎正直坦然的雙眼,沉默了一會後,最終歎出一口氣,暫時按下內心的焦灼,無奈道:“請您先說吧。”
“是朝廷封你為‘日向守’和賜姓‘惟任’的事。”三郎重複道,“這樣一來小光就改姓了喔……會不習慣嗎?”
“姓氏而已,不必在意……連‘明智’的姓氏都是他人給予的,我對姓氏並沒有多少執念。能得到‘惟任’為姓,不如說是幫了我一把。”明智光秀平淡地回答道,“但是‘日向守’的官位——三郎不是拒絕了朝廷的任命嗎?”
“我拒絕官位和小光得到官位,完全沒有衝突的地方嘛。”三郎滿不在乎地說道,“那接下來到你了——之前你想對我說什麽?”
三郎的舉動帶著和以往無異的、本人毫無自覺的理直氣壯,作為受益者的明智光秀即使對三郎的做法頗有些不好意思,也隻能順著三郎的話頭,轉向自己原本就想問的問題。
他和三郎一樣重複著了一遍自己先前的話:“我想問的是,鬆永久秀,確實是您的同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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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三郎到底是從何處來?
蒼木:他從後世來,他從天上來,他為你而來!
三郎(耿直):不,我就是不小心從學校圍牆摔過來的。
突然笑死.jpg
這種直男屬性真的是將本文定死了無CP呢23333不過我也很喜歡就是了。而且這種擠兌自己的感覺也總覺得好有趣啊。
小劇場裏我的話不要當真啦。哈哈哈哈按這篇文的設定,三郎還真不是為小光而來的。
三郎,一個隨時都可能掉馬但始終穩如狗的男人。
感謝C995的地雷!麽麽噠!!
感謝S君扔的2個地雷!!抱住就是一個麽麽噠!!
——啊還有營養液。
讀者“凝淚胭脂”,灌溉營養液 +1 2018-03-05 20:39:35
讀者“黑與燈”,灌溉營養液 +10 2018-03-05 00:04:14
讀者“光中影”,灌溉營養液 +10 2018-03-04 22:54:08
讀者“玉生”,灌溉營養液 +1 2018-03-04 17:06:48
讀者“豔”,灌溉營養液 +20 2018-03-04 12:58:45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啦!!!麽麽噠!!
我百度今川氏真的詞條的時候發現的他送了叫做千鳥的香爐23333這香爐還很值錢,價值一千八百貫(想想看六百貫的大般若長光和能賣百貫的厚藤四郎),之後到了秀吉手裏。然後我發現千鳥還是一把名刀的名字,異名雷切,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雷切233333
我不知道立花道雪持千鳥斬向雷電是什麽時候,也就私設在1575年之前就有過這件事,千鳥因此有了雷切的異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