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百二十
越後的風景其實十分單調。
它的國界都被山包圍, 十分利於防守,這也是上杉謙信能對抗武田信玄的最初底氣。這樣的地勢加上冬季大雪頻繁的氣候,雪十分容易在越後國界內堆積起來,不管從那裏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越後的“雪國”之名也是因此而生。
哪怕具有人形, 刀劍付喪神到底與人類不同。看上去個子矮小、瘦弱不堪的五虎退在背著行囊前進也要比常人快很多, 到達越後國的領地花費的時間也短得超乎尋常, 隻比單純的縱馬前行晚了兩三天。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時尚不明顯,一旦通過關所、脫離了滿是冰雪的道路, 踏上被鏟開雪便於通行的城內街道, 五虎退不同於一般人常穿的草鞋的皮鞋很快就引起了別人注意。更何況他購買東西時偶然伸出來的手,袖口略硬並且質地細膩的布料,顯然也不是單純的行商能購買到的。
尤其讓有心人注意的, 還有他目標明確地進入了主城,竟然是直接往上杉謙信的住處而來。
上杉謙信除了用兵如神, 麾下也豢養了不少忍者。這位曆史名將並不崇尚以陰謀詭計來謀奪勝利, 即使是在當年與兄長因家督之位發生爭鬥,也是用的攻其不備的兵法。因此, 上杉謙信的忍者大多身手非凡,卻因為主人的影響,隻從事刺探情報以及為大軍清掃耳目的工作, 比起甲賀忍者和伊賀忍者來顯得十分低調。
這樣的、主要是出於情報和護衛工作才有的忍者, 對於上杉謙信所居住的主城自然是更加防衛嚴密。在這些專業人士的眼中, 五虎退與行商的不同之處簡直耀眼得就像黑夜裏的燈籠, 既因為微小而難以察覺,又因為微小而一旦發覺就能讓人心生警惕。
這種情報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上杉謙信的耳中。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下達格殺的命令——之前就已經說過,上杉家的忍者會為大軍清掃耳目。這其中的“耳目”,自然有他國勢力派來的忍者。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派出先遣隊去將這個不知何處來的忍者(五虎退)斬殺,除了上杉謙信目前還在休養生息、以圖平複之前越中的一向一揆造成的影響外,還有正在觀望武田的動向,在打探清楚這名忍者的幕後之人前不打算直接動手。
這不是上杉謙信不將他國忍者放在眼中,狂妄地為自己留下隱患——恰恰相反,在通過諸多細節確認了五虎退的是別有用心扮作行商進入越後國界後,這名刀劍男士幸運但並不專業的偽裝手法自然也不可能瞞過上杉謙信的眼睛。上杉謙信更傾向於這個始終帶著笠的矮小少年(五虎退)隻是一個明麵上的靶子,背地裏必定還有其他忍者在行動。
嗯……這種猜測……沒毛病啊!!
不如說這才是正常的發展吧!像是三郎那樣隨隨便便就把刀劍男士單獨派出來才是奇怪的做法呢!
出於這種錯誤的猜測,上杉謙信選擇了暫時不去驚動五虎退。這也是五虎退沒有一進越後就被先遣隊追擊的原因——他既是上杉謙信猜測之下被隨手當成的誘餌,又幸運的沒有趕在戰時,行動並沒有觸及到上杉謙信給忍者劃定的底線。
當然在不知不覺間,五虎退已經陷入了上杉忍者的監視中,哪怕想要折返也不可能再回去——從確認(忍者)身份到對五虎退進行監視,這其中的時間差甚至還不到半天。
……這時間,短得連五虎退都沒找到落腳點,更別說摘下笠,好讓混跡在各種地方的上杉忍者看看自己的臉了。
事實上五虎退也沒有想到還要找個落腳點。由於織田家雄厚的財力,在以“甲賀忍者”的名義出現後,岐阜城內包吃包住,外出征戰時隨大軍行動。而在前往越後的途中,單純的行商自然也沒有多餘的錢財來住宿,大多是臨時搭個棚,或者以米糧為酬向附近的農家請求借宿。
出行經驗稀少的五虎退,背著十分之多的旅費和行商們一起餐風露宿,這……可能就是命吧。
並不知道自己一路上白吃了多少苦,一到達上杉謙信居住的主城,五虎退就變得十分忐忑。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自己曆史上的主人,但是之前在織田家因為特殊的外表而被人不喜,到底還是讓他有所遲疑。
他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門前轉來轉去,笠下的臉蒼白如雪。行囊裏塞著沉甸甸的的禮品,壓在他稚弱的肩膀上,此時反而帶給了他一種安心感。
“即、即使是為了把禮物送過去……也,也不能退縮……”
如此含淚給自己打氣,五虎退戰戰兢兢地站在了大門口,卻完全不敢接近門口戍衛的、全身甲胄的士兵。他行商的行頭讓守門的足輕們暗自蹙眉,但上杉謙信之前下達的、不去驚擾五虎退好看看這個少年能玩出什麽花樣的命令,他們因此得到了不遠處在明處任務的上杉忍者的手勢,而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隻是暗自戒備。
這樣的舉動比起上前逼問還要更有壓迫力。五虎退茫然地左顧右盼,下意識地將行囊改為抱在胸前,結結巴巴地發問道:“請、請問,謙信公——我是說,景虎大人,在、在家嗎?我、我有東西要帶給……給景虎大人。”
戍衛士兵:“……”
監視的忍者:“……”
上杉謙信:“……”
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會在別人家大門前問出這樣問題的忍者,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呢。
上杉謙信在得到有他國忍者的消息後,也隻是簡單的做出了指令就騎馬外出了。像是其他勢力派出探子來刺探越後國的情報,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隻是在上杉謙信本身就有意識地去利用忍者來對付忍者的前提下,這些事對上杉謙信來說洞若觀火。五虎退唯一能稍微引起上杉謙信注意的,隻有他顯然幼小的年齡和偽裝的粗劣笨拙。
但也僅僅是些微的注意,倘若什麽事都要消耗心力去推斷和掌握,在統一越後之前上杉謙信就要過勞死了。
直到這個時候才(因為五虎退的天真)算是真正注意到五虎退,上杉謙信在思考了兩秒後,也頗覺有趣。正因為一手締造了上杉家的“猿忍”,他深知忍者要生存下去有多艱難,像是眼前少年(五虎退)這樣連恐懼都不加遮掩的人,要進行忍者的工作簡直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放在明麵上去引開注意的靶子,也好像很不夠格啊?
反而是他口中說的“有東西要獻給景虎大人”的說辭更像一回事。而且這種做事的風格,不知為何也讓上杉謙信有一種在意的感覺。
在心裏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外出歸來的上杉謙信也不覺得這樣的小少年會給自己造成什麽傷害,徑直騎著馬一路到了門口。他被隨從簇擁在中間,在快到門口的時候,才勒停了馬,居高臨下地對著仍然帶著笠的五虎退道:“之前不在,但是現在在了。你想帶給我的是什麽東西?”
五虎退轉過身,正對到上杉謙信馬鞍上的毛氈。他頓時就明白了自己麵前的是誰——在越後能有毛氈鞍覆的權利的,除了上杉謙信再無他人。
他金色的眼睛因為突然的驚喜而閃閃發光,缺乏血色的臉也浮現了並不明顯的粉色紅暈。他既忐忑又激動地順著向上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上杉謙信英武的臉,頓時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地對著上杉謙信露出歡喜的笑容,手更緊地抱住了行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呐呐道:“是、是主公要我送給景虎大人的禮物——我,我真的見到您了……”
“主公?”
和五虎退對視的時候,上杉謙信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少年比起普通人來說顯得十分異常的金黃瞳孔。這樣的眼睛不帶任何殺意,也依舊給予人類似獸類的錯覺。
奇怪的眼睛……
上杉謙信很快就聯想到了什麽,他平靜的點點頭,繼續問道:“你是誰?”
像是早已期待他這一問題,五虎退毫不遲疑地挺胸說道:“——我是五虎退。”
“‘五虎退’?和我這把刀同名嗎?”
上杉謙信不由得摸了摸被塞進腰間的短刀,目光落在刀劍付喪神渴望誇獎一般的表情上,不由失笑。
“果然是這樣——你是織田家的忍者吧。”
織田信長麾下有一批混有南蠻血統的忍者的事已經流傳開來,其中也包括這些忍者迥異於常人的發色、眸色的事。上杉謙信能在十三天內就收到被武田家苦苦遮掩的、武田信玄的死訊,他麾下忍者的情報能力自然出眾,輕易的就確認了這種消息的真實性,也得知了織田信長喜愛用刀劍的名字為這群忍者命名的事。
“原來信長給你們取的名字裏,還包括我的刀嗎?”之前感覺到的做事風格的不同尋常也在這一刻有了答案,上杉謙信搖了搖頭,態度平和地說道,“難怪我會覺得奇怪——派忍者來送禮物,這麽一看也挺符合信長的風格。”
雖然並不是十分禮貌就是了。
“那麽,暫且我就將你作為織田家的來使對待——之後我會準備回禮,在這之前就請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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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越後的風景什麽的,我編的。哈哈哈哈哈。
上杉謙信的性格什麽的,也是。
上杉謙信的名字應該是長尾景虎,繼承了關東管領“上杉”姓氏,才變成上杉景虎,之後又有得到上杉憲政的賜名,改為上杉政虎,後來又得到足利義輝的賜名,可以叫他上杉輝虎。總之是虎就對了。
明明外號是越後之龍,武田信玄才說甲斐之虎。
謙信是他的法名,即“不識院殿真光謙信”。
感謝繾綣的地雷,麽麽噠!好久不見啦!感謝S君的地雷,麽麽噠!233333每天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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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說之前寫錯了,現在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