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百零六
足利義昭自以為將年僅兩歲的兒子足利義尋送給織田家做人質, 這件事就可以揭過了——在將軍之位隻在足利家內成員移動的前提下,這一行為無異於將自己的的退路都送到了織田信長手中。
如果他死,織田家就可以擁立他的兒子成為下一代征夷大將軍。在足利義昭有下一個兒子之前,這都是他遞給織田家最大的弱點,說是將性命賦予其上也不為過。
但足利義昭自認滿懷誠意的條件, 卻很快遭到了織田家的拒絕。這除了讓他氣到捶桌以外, 更深的蔓延上來的, 是自武田信玄上洛後就再未拾起過的,對織田信長的恐懼。
即使再度請求天皇調解, 織田信長也因為他還握有兵力而不願再保持表麵上的和睦……除了“征夷大將軍”這個職位以外, 他沒有半點能說動織田信長的籌碼!
尤其是織田家的說客是細川藤孝——這讓他怎麽能保持冷靜,去應付細川藤孝伶俐的口舌?!
他已經對織田家沒有用處了。甚至說,“征夷大將軍”對織田家來說, 已經毫無用處了!
足利義昭即使再不甘,這再明顯不過得一點也讓他無法忽視, 也無力躲避。
——最終, 足利義昭被追放出京都。
……然後因為是起兵後被三郎大敗,織田家明麵上又以“未解除兵力”為由拒絕足利義昭認輸, 所以在終於達成一致、被逼離開京都時足利義昭沒有帶上多少士兵。但在去往他預定的若江城途中,又十分背運地遭遇了一揆的襲擊,為了逃跑不得不放棄眾多的……
“——所以說, 還是還回去吧?”
三郎看著眼前排成一排的各色刀劍甚至是槍, 十分認真地說道。
“畢竟都已經知道是將軍掉的了。”
是的, 足利義昭因為帶著的士兵人數稀少, 他本人又不擅長武技,因此在遭遇一揆的時候,麵對那眾多的人數全無還手之力,隻能丟下不便攜帶的名貴刀劍就跑,僅有的一點士兵原本也被分到了數把刀劍,但為了讓足利義昭盡快逃離,他們自然是要留下殿後,最後盡數戰死,那些刀劍自然也就留在了戰場上。
而三郎原本也沒想過要置人於死地,在聽到足利義昭運氣不濟而發生的慘案的時候,還是有派人去幫忙的。可惜這個時代傳遞消息實在太慢,等在附近的織田家士兵趕到的時候,一揆眾已經散開,足利義昭等人也已經倉皇逃走不知去向,隻能就地收攏還殘存於現場的刀劍,送到了三郎的麵前。
“但是現在送回去,也隻會被將軍認為是對他的羞辱。”
“會嗎?”
“一定會的。”明智光秀垂著頭陳述道,擺在院子裏的刀劍因為要觀察具體情況,都已出鞘,在陽光照射下照出一片晃眼的光芒,讓他頗有些睜不開眼,“而且因為當時情況混亂,必定有不少刀劍遭受損壞,貿然送出隻會讓將軍更加不滿——不過,現在就算不滿,也沒有什麽關係了。”
“這倒也是,將軍一直不太喜歡我的樣子。是相性不和?”因為刀劍反射的光實在太過耀眼,最後三郎也隻能小步跨到比較遠的地方,眯著眼睛繼續打量那些刀劍,“那這些應該怎麽處理啊——這麽一大堆。”
“撿到的東西,你以為呢?”
“……對哦,發財了。”
意識到這一點,眼角餘光又瞥見了立在一邊的骨喰藤四郎(壓切長穀部今日編為三郎護衛之一)三郎摸著下巴,難得迅速地想起了剛得到骨喰藤四郎(付喪神)時,鬆永久秀向他炫耀將骨喰藤四郎(刀劍)賣給大友家並且成交價格是三千金的事。
幾乎是不作猶豫,三郎朝著邊上的士兵斬釘截鐵道:“大家,一起來找出還完好的刀劍,把他們統統賣掉!”
他說話實在太過堅定,以至於明智光秀都因此猛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三郎,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在這裏的,都是將軍家的寶物啊?”
哪怕可能因為之前紛亂的戰況有所損傷,但隻要不是不可修複,這些名刀都可以算是有市無價。
這不僅僅是工藝的臻美或是刃紋的的奇妙,某方麵來說這些已經是權力與底蘊的象征。織田家這些時間之所以危機頻發,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織田家確實已經成長到具有威脅力的地步,另一部分原因則是織田家原本是斯波家的家臣,在庶支的織田信長奪取了家督之位後,織田家根基薄弱的弱點幾乎是無人不知的。
刀劍並不能真正彌補織田家這方麵的弱勢。但是哪怕隻是稍加描補,之後可預見的阻礙就能少去很多。其餘的大名或許還是不會放下對織田家的警戒心,但是豪族卻足夠在這些刀劍背後代表的關係網和權勢之下變得順服。
尤其是這些是從將軍家傳出來。一揆眾大部分是農民,足利義昭一並拋棄的珠寶錢財已經被他們拾走,但刀劍卻非武士不能持有,這讓還算及時趕去的織田家還算保全了大部分。三郎既然意欲奪取天下,也就代表這些東西更具有了值得收藏的價值。
“但是數量也太多了。而且接下來要一鼓作氣解決掉朝倉和淺井才行——因為之前訓練野武士的時候花了一部分前,恒興和小久一直念叨我。把這些賣掉就差不多了。”三郎不加猶豫道,“刀要自己選才能合心意!”
這個理由實在是十分合理,唯一值得吐槽的點恐怕隻有“自己選”三個字而已……原來迄今為止三郎送出去的所有刀,根本原因都在於不是他自己選的嗎?!
“——那至少請留下那把槍。”隻思考片刻,明智光秀就做出了決斷——對於三郎這種偶爾超脫於戰國時代的人的思維,他不能說完全跟上,但三郎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也不會蠻橫地去反駁,至多也是在三郎想法的基礎上提出一點符合當下世情的建議,“那把槍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天皇陛下賜予將軍大人的。如果遺失了還好,現在既然拿到手了,哪怕不歸還,也最好不要讓它流落在外。”
“槍……喔哦,那把槍的套子是毛絨絨的誒。”三郎當即提起一隻手擋在額前,眯起眼看著院子裏白晃晃的一片,總算從長度以及槍杆找出了明智光秀所說的槍,“好,就留下吧。”
——所幸,隻要理由合理,三郎總會毫無疑義地接受這些建議。
這種被信任和被認同的感覺,讓明智光秀頗覺心中溫暖。隻是他還沒有溫暖多久,就聽見三郎興致盎然的聲音:“畢竟也夠高——以後房梁上的灰掃起來就不會那麽麻煩了吧?”
明智光秀:“……”
不管怎樣,結果是好的就好。理由一類就不要深究了。
除卻三郎留下的槍,其餘的刀劍很快就被士兵們點清了。在被搬回來的刀劍之中,果然有不少因為使用不當和現場的混亂導致損毀,唯獨有幾振勉強可用——如果說完好無損的,隻有一振短刀,和那把有著毛絨絨槍套的槍。
因為已經決定了賣掉,三郎也沒有對留下來的幾振刀劍再抱有什麽興趣,囑咐骨喰藤四郎守著這裏,方便等堀秀政去找商人來估量價錢,隨後就十分瀟灑地再度召集了家臣。
——而在三郎走後。
“這振短刀……總覺得,很熟悉。”
作為刀劍曾經遭受過火燒,因此在化身付喪神後,骨喰藤四郎的遺失了大部分的記憶,對於許多事情隻剩下零星的印象。麵對隻有七寸兩分的短刀,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之間很難想起來。
這樣寬幅窄但是厚度厚的短刀,不僅僅是很難見到的類型,光從鋒利度和與尋常刀劍相比方向相反的栗形就能判斷出這不會是一把籍籍無名的刀。甚至骨喰藤四郎總覺得這把刀的名字已經徘徊在了舌尖,隨時可以脫口而出,但始終差了臨門一腳。
他近乎本能地明白這把刀“很重要”,卻無法真正的叫出名字來。
骨喰藤四郎忍不住用手掌貼合著刀的平地,金屬微涼的感覺傳達到了手掌上,就像是脈搏一樣在他的掌心跳動,微涼的觸覺也瞬間讓他有種溫熱的錯覺。
——十分熟悉的、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類似於“血脈相連”這樣的感覺。
如果說有什麽刀能和粟田口派的骨喰藤四郎血脈相連,還是曾出現在將軍家的短刀的話……
“是厚啊!!”
這把刀是他的弟弟,厚藤四郎啊!!
……一不留神,審神者就要把厚藤四郎拿去賣掉了!
※※※※※※※※※※※※※※※※※※※※
嗯,厚藤四郎和日本號。
我有日本號,所以三郎也有(不對)。我查資料說日本號是天皇賜給足利義昭,隨後到了織田信長手中,再到秀吉手上,在秀吉持有階段有了日本號這個名字。但是具體是什麽時間轉手的我還不清楚……嗯,我們就假裝是這個時候把。
厚藤四郎是真的在室町幕府破滅(1573年)被商人買走了。
感謝子時寒的投雷!感謝S君的投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