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三十
重返京都沒多久後,鬆永久秀就準備回大和國了。
即使性情輕狡反複,但毫無疑問,鬆永久秀是個很有才能的人。他身為黑道,一朝穿越後,以驚人的適應性適應了在戰國時代的生活。而和一穿越就莫名其妙換了個織田信長身份的三郎不同,他是切切實實沒有身份、沒有倚仗的穿越者,不管是謊稱商人之子、以這種卑微身份投靠三好家並得到重用,還是無視將軍的勇武和名譽,強行設局謀害了足利義輝,他靠的都是自己的智慧。
如果要以他為主角寫一篇穿越文,大概就是典型的穿越逆襲下克上了。
這樣的鬆永久秀,早在1559年就取得了大和國的實權,並在次年於信貴山城修建了天守閣。如果是岐阜城是織田家目前的政治中心的話,大和就是鬆永久秀的大本營。
這次織田家攻打朝倉,鬆永久秀也在裏麵摻了一腳。不過對他而言,在戰前提醒三郎淺井家對將軍提議的意動已經是利益之下的仁至義盡,因此在發覺不對後,他也相當幹脆的拍馬就跑。路上遇見了三郎變成了結伴而行純屬巧合——即使沒遇見三郎,他也能安然無恙的逃走就是,說不定還要更加輕鬆一點。
這次金崎撤退帶給三郎的危機,反而是鬆永久秀給織田家幫了大忙(指路並勸說朽木元綱)。
但這樣突然的撤離,對鬆永久秀來說並不是沒有損失。他雖然嘴上說著自己的士兵已經習慣了他的亂來並擅長撤離,但淺井朝倉兩家形成的圍攻之勢,到底還是讓他損失了一部分的兵力。比不得在京都留有餘兵的織田家,京都對鬆永久秀來說並不安全,隻有回到了大和國,他才像是魚兒入水,也才有辦法補充損失的部隊。
這樣追逐利益的鬆永久秀,硬生生在京都待了這麽多天才決定回國,老實說三郎也是蠻驚訝的。
他看著座下即使盤腿而坐也顯得狂放不羈的鬆永久秀,頗為困惑的說道:“我還以為鬆永先生早就回去了。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對的,因為覺得鬆永久秀不會來拜見他隻為了禮貌的道個別,三郎因此完全不覺得鬆永久秀不去見將軍、隻在臨行之前見他有什麽不對。
“別這麽說,我們好歹也能算是個老鄉,高中生。”自從知道三郎穿越前不過是個高中生,來自平成年間的黑道大哥就沒怎麽把他放在眼裏,哪怕是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也顯得不怎麽禮貌,“我聽說了哦?你以‘鍛刀’為名義來向淺井示威。真是沒用,男人就應該真刀實槍的打過去才行。”
“淺井和六角聯合了,我要打贏兩個也是很難的。”如此抱怨道,三郎著重重申了一點,“而且我已經不是高中生很多年了。”
“這光我什麽事?”鬆永久秀嗤之以鼻,“高中生,我說,既然現在近江各地被六角和淺井煽動暴|亂,你要鎮壓也很困難。如果你求我我就稍帶你一程?”
“別開這種玩笑,要從大和國回岐阜那就更遠了。而且鬆永先生的兵力現在還沒我的多。”三郎耿直地揭了鬆永久秀的短,“而且來見我還要帶刀。”
“咦?你發現了?倒不是對你有敵意,你的那些家臣太吵了。”雖然很驚訝將刀藏在衣服裏還被發現,但一旦被三郎點出,鬆永久秀還是非常豪爽的直接從衣內掏出一把脅差,“這可是價值三千金的貨色。”
“哦——好貴。”三郎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鬆永久秀背後逐漸凝聚的粉白色人形,那種並沒有直接接觸刀刃、緩慢凝聚成型的刀劍付喪神他在一年多前也看過一次,因而隻是撐著下巴,懷念地讚歎一句,“一年不見了,還是這樣厲害。”
“嗯?我好像沒把這把刀帶出來過吧?”但鬆永久秀將他的反應誤解為對這把脅差的惦念,因此狐疑地蹙起了眉,有著幾乎橫過整張臉的疤痕的麵容愈發顯得猙獰可怕,“這可是我殺掉那位將軍後,得到的愛物。玩笑般地對人揮出一刀,那個人的骨頭就會碎掉。怎麽,聽完了有沒有想試試看?”
“饒了我吧,在我的地盤說要砍我不太好啊。”
“別這麽說嘛,信長。”鬆永久秀嗤笑一聲,將脅差橫著舉起,抬到和三郎雙眼齊平的位置,“我已經打算把它賣掉了。大友家出價三千兩黃金,反正你也想要刀,要是出同樣的價,我就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把骨喰賣給你唷?”
“我倒是挺喜歡這類華麗的刀,但是三千兩金子也太過分了。”三郎抱怨道,“鬆永先生根本就不想賣給我。那麽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確實,和大友家還價還了這麽久,我才能有這麽個滿意的價格,看你們困守在這裏,估計也沒有再能超過這個價的了。”鬆永久秀重新將骨喰藤四郎塞入懷中,“我說,你應該也不想被困在京都吧。現在我要回大和,臨行前我要是幫你把水攪渾,你打算怎麽謝我?”
——
鬆永久秀很快就離開了三郎目前下榻的地方。
他也沒去足利義昭的將軍府做做樣子,直接帶著分散逃跑後又聚集在京都的、屬於他的兵力,一路往自己的領地前進。行至半途,他額外分出去的一個小隊也回歸了隊伍,當即全數前進。反而是淺井這邊,自知背叛是不會被原諒,對於三郎擺出來的、給淺井的挽回機會,也沒有抓住的興致,越發挑起領地裏的暴|亂,矛頭直指京都。
而這個時候,三郎卻是帶領著因為鬆永久秀的攜帶和長時間的密談、最終出現在三郎麵前的刀劍男士骨喰藤四郎,向他依次介紹這目前織田家所有的刀劍付喪神:“這四個是你們的前輩,宗三、今劍和……這幾位就是最近才到我身邊的,鳴狐、和泉守、石切丸、鶯丸、螢丸還有小狐丸。就這樣,大家要好好相處!”
骨喰神情平淡地朝他們點頭。
“那麽先散了。數珠丸還有笑麵先帶大家去清掃京都的時間溯行軍,今劍,你去幫我叫小光還有其他人過來,我想回岐阜了。”
骨喰:???
作為織田家刀劍男士們的新成員,有著白色及頸短發和暗色大眼睛的刀劍付喪神,遲疑地看向這位審神者:“……岐阜?”
“對哦,你們和今劍他們不一樣,都沒在岐阜生活——不過我回去會把你們帶上的。”
新出現的骨喰對於這種回答更加迷惑了。他困惑地歪了歪頭,鬢角略長一些的發絲因此滑落,垂在肩上,看起來有點像女孩子,連聲音都是偏於中性的:“——您原來是可以回現世的了嗎?”
察覺了骨喰理解上的錯誤,一直垂著眼,懨懨無力的宗三左文字才略抬起頭,輕聲糾正道:“我們的審神者是‘織田信長’,曆史中所書的那一位。”
“就是這樣。”沒有在意刀劍們因為這個事實而備顯無奈的表情,三郎自顧自地安排好了最後一個人的工作,“宗三就來守門,因為我要開作戰會議。”
把刀劍們支出去,開作戰會議?
目前還以為自己在正常的、時之政府名下的本丸(隻有一個人類審神者,並有數位刀劍男士),骨喰藤四郎不由得為審神者奇怪的作風蹙起了眉。但他因為曾在大火中燒毀,失去了全部記憶,現在腦中留有的唯有被灌注而入的曆史和一些關於本丸的常識,對很多事情的態度也變得冷淡,因此隻是翕動嘴唇,並沒有對審神者的行為發出質疑。
不過,宗三左文字那句“曆史所書的織田信長”他也聽了進去——是在說織田信長被時之政府征為了審神者嗎?並為了回岐阜努力?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骨喰藤四郎利落地起身,跟在其餘幾名刀劍付喪神身後,走出了房間。身為短刀的今劍是最先出門的,也是速度最快的。骨喰還沒有踏出那一道拉門,白發的短刀就已經身形輕盈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等到笑麵青江和數珠丸圈定了他們這次清掃的範圍時,今劍也回來了。不僅如此,他的身後竟然還帶著一個蒙著麵巾的、腰配“數珠丸恒次”的青年。
骨喰藤四郎一時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似乎正是“曆史”中的一部分。他平靜地看了過去,近乎黑色的深紫雙眼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瀾,偶爾才會滑過一絲亮光。但這個青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對著他頜首示意,隨後在今劍的帶領下直接跨入了房門。
裏麵很快傳來他剛剛才變得熟悉的、審神者的聲音:“喲,小光,來的很快啊。”
以及,和審神者一模一樣的、剛剛進去的人的聲音——
“是的。我已經拜托秀政通知其他人,因為我自己的私心所以想先來見您。殿下是決定回岐阜了嗎?”
“嗯,畢竟鬆永先生都回去了,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該動身。”名為織田信長的審神者如此說道,“如果讓你留在京都,然後讓柴田先生去和近江的聯軍交戰——這樣怎麽樣?我應該就可以繞路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