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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風流雲散

  從前李冉齡就一直都想與月里獨處,但軍營繁忙,他雖不是主事的,卻還要時不時的回去看看。

  但現在不同以往了,自上次平亂過後,贏周那邊老實的不像話,兩年間非但不挑釁滋事,還恢復了當初每年朝貢的事宜。

  李冉齡打算正值初春可以帶著月里去趟巫山踏青。

  而且這次除卻他們二人,誰也不帶上,畫扇也不行。山水之間,只有他二人獨處,這畫面想想就覺得妙不可言。

  「李冉齡,你想什麼呢?」

  打一炷香前,月里就瞧見李冉齡趴在桌子上傻笑,讓他給自己剝的瓜子反而都進他自己嘴裡了。

  「我自然是在想和夫人你……」李冉齡說到一半連忙打住,將小碗中僅剩的幾顆瓜子仁遞給月里,「夫人你吃好,我這就再給你剝新的。」

  月里白了李冉齡一眼,接過那碗瓜子仁獨自吃了起來。

  邊吃邊想著,如果不是自己仙法被收,剝瓜子這種事也就不用麻煩李冉齡了。

  忘了說,原是由月里在凡間偷偷使用仙法一事被天君發現,於是連同司命當初的失誤也被揪了出來。

  為此天君不悅,罰了司命星君禁足不說,還親自封了月里的仙法。

  美名其曰說是讓月里安心渡劫,少整出什麼禍亂。

  如今想來自己被司命星君的一筆差池帶著還殘留的記憶便錯下凡間,如今到國舅府渡劫已有兩年多。

  雖然仙法徹底被收了,但倒也算是過的安穩。

  凡間兩年抵不過天上匆匆兩日,但是只要有李冉齡在,月里就會覺得分外安心。

  想著之前自己還總覺得李冉齡太過粘人,如今卻是自己更依賴對方一些。

  一日不見就倍感心焦,現如今她最擔心的,就是生怕應驗了當初益算星君的話。

  自己是在渡劫,但自己也將會成為李冉齡的劫。

  啟程去巫山那日,畫扇聽聞自己不能陪同月里瞬間就掉了眼淚。

  還說什麼她與小姐自幼一起長大,從來就沒分開過。

  月里剛想著下車安慰畫扇,卻反被李冉齡重新按回座位上,隨便糊弄幾句就讓畫扇回府了。

  馬車漸漸行遠,月里才開口質問李冉齡道:「你這人,怎麼能這麼對待小姑娘?」

  「這還不是想快點與你獨處,那畫扇平日里天天粘著你,除卻晚上,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月里聽聞忍不住老臉一紅,撇過頭不再看向李冉齡。

  抵達巫山時正趕上雲雨天,二人便選擇了周邊鎮子的客棧住下。

  聽得店小二板介紹,月里便點了一碗特色翡翠涼粉打算先墊墊肚子。

  「就一碗涼粉,你吃的飽嗎?不成不成,我去再點些給你。」李冉齡說著,就起身要去招呼店小二。

  月里見了連忙拉住李冉齡,讓其安穩坐下。

  「一會天氣好了,咱們不是還要去踏青的嗎,吃的太飽,我可就走不動了啦。」

  月里難得撒嬌,李冉齡聽聞也是心中一軟,忍不住揚起嘴角,輕笑著為其擦拭嘴角的湯漬。

  心想著如果能一輩子和月里過這樣普普通通的小日子,那便是足矣。

  李冉齡與月里遊玩了半月才準備收拾回府,回府的路上二人採購了各種特色糕點時令水果,打算回到府上給下人們都分一分。

  月里還扯了些布匹,說是回去要找綉娘給畫扇做身新衣裳,算是這次沒帶她出來的小補償。

  為此,李冉齡還吃了畫扇一路的飛醋。

  行至京都城內的時候,月里偶然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才發覺,這街道兩邊空空蕩蕩,所有店面都大門緊閉,一反常態。

  李冉齡見月里神色不對,便也挑開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這才驚覺往日人頭攢動的拱辰街上,如今卻只有他們一輛馬車。

  李冉齡當下暗道不妙,於是連忙催促車夫:「快,快回府!」

  此時的國舅府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月里與李冉齡回府也不見有下人迎接,平靜的讓人脊背發涼。

  二人挨個院落的查看,直至月里翻找到後院時,才看見這令她之後百年來都難以忘卻的場景——

  青石鋪成的庭院中間擺滿了一具具早已僵硬的屍身。

  死者大多都是國舅府的下人,且都是一劍穿心,殺人者連掙扎的機會都不曾給他們。

  李冉齡比月里慢一步趕到後院。

  可一進來便被這濃重的血腥味兒沖的他胃中一陣翻騰倒海,扶著門框才勉強站住腳。

  呆愣半晌的月里猛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直接衝進屍堆里瘋狂尋找:「畫,畫扇,畫扇呢,畫扇你在哪兒,你出來不要嚇我……」

  「小,小姐,是,是你嗎……」

  身後突然傳來畫扇的聲音,月里欣喜回頭,正瞧見一身血污的畫扇蜷縮在角落裡的水缸後面瑟瑟發抖。

  月里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抱住畫扇:「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此時李冉齡也趕了上來,當下拉開二人,仔細盤問畫扇:「畫扇,這到是底出了什麼事?!」

  「姑爺,那贏周的士兵在你們走後不到四日便殺進城內,城內大軍沒設防備,瞬間潰不成軍,而後那個名叫拓拔毓的人,又帶兵闖進了國舅府,燒殺搶掠一個活口都不肯留,幸而他們殺進來那日正巧奴婢在後院打水,藉此躲在這裡,才逃過一劫。」

  「拓跋毓,果然是他!」李冉齡倏地站起身,兩側的手狠狠攥緊。

  「姑爺,小姐,你們快點逃吧,那拓拔毓殺進國舅府好像就是沖著你們二人來的,如今京都城內淪陷,再不逃,可能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逃?往哪裡逃?要不要也說與我聽聽?」

  門口響起一道男聲,月里應聲望去——來人身著鎧甲,手持銀槍,一邊緩緩靠近月里,一邊順勢踢開腳下堆積成山的屍身。

  不是拓拔毓,還能有誰?

  李冉齡最先站到月里與畫扇二人前面,以身阻擋住拓拔毓的腳步。

  「李冉齡,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天真的以為,你能阻擋的了我嗎?!」

  拓拔毓隨即舉起銀槍,直擊李冉齡面門,李冉齡當下一驚,匆忙側身這才將將躲開攻擊。

  卻不成那拓拔毓將計就計,一個箭步衝到月里跟前,揮起長槍直直刺下。

  「小姐當心!」

  那柄長槍從畫扇背部直穿過胸前,一時間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畫扇單薄的衣衫,最後重重跌倒在月里身前,再也沒能站起來。

  「你這個瘋子!!!」李冉齡怒吼一聲,重新沖向拓拔毓。

  可拓拔毓卻不再戀戰,轉身招呼來一隊士兵。

  「殺了當朝國舅爺的,我賞金千兩;如若殺了他夫人的,我賞金百萬。這規則我都宣布好了,你們慢慢玩兒。」

  說完,拓跋毓向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彷彿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聽得號令,所有士兵一涌而上。

  李冉齡拿著從地上拾起一把帶血的匕首迅速加入混戰,他一邊進攻一邊還要保護月里不受傷害,沒過多久便漸漸開始體力不支了。

  「李冉齡,你快走,你不要再管我了,快走!」

  月里說著一個勁的想掙開李冉齡的手,卻反被攥的更緊。

  坐在一旁的拓拔毓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叫停了士兵們的進攻。

  可此時李冉齡的身上卻已是布滿傷痕,破爛的衣服連著血肉,輕輕一扯就是鑽心的疼痛。

  「行了,我看夠了,也該結束了。」

  拓拔毓從身側的士兵手裡接過長弓,箭頭瞄準二人。

  「先讓誰來好呢,不然,就讓你夫人走在你前面如何?」

  李冉齡聽聞渾身一震,緩緩鬆開月里的手,艱難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算我求你,求你放過月里,她是無辜的,不應該被我牽連至此!」

  「那阿真呢?!阿真她就不無辜嗎?!李冉齡,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感受到,失去摯愛之人,到底是什麼滋味!!」

  拓拔毓咬著牙使出全身力氣將弓拉滿,而後瞄準月里,箭支瞬間放出。

  李冉齡的身體剎那間做出反應,一把推開月里,自己卻以身接住了箭支。

  月里哆哆嗦嗦的爬到李冉齡身邊,將人死死抱在懷裡,眼淚止不住的流:「李冉齡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不應該留在你身邊的,不應該的……」

  「壞丫頭,我只想如果有下輩子,我當真不想做什麼國舅爺了,我就只是你的夫君……」

  「我們可以蓋一座小屋,在院子里支一口鍋,每天生火做飯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這該有多好啊……」

  「好,我答應你李冉齡,但是你要乖乖在奈何橋邊等著我,我會去尋你,然後我們就去過你喜歡過的日子。」

  月里說完緩緩將李冉齡躺平放下,然後用手支撐著身子的從地上爬起,垂著頭站在拓拔毓面前。

  拓拔毓咯咯笑出聲:「月里啊月里,你可還真是個災星啊,你的貼身婢女和李冉齡都接連因你而死,所以,你是準備引咎自殺呢,還是需要我幫你最後一把呢?」

  月里緩緩抬起頭,直視拓拔毓的眼睛再無一絲痛苦之色。

  她薄唇輕啟,口中緩緩吐出九個字:「當然,是送你下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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