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司馬瓔珞
病房突然安靜下來，喬菁菁又坐不住了，偷偷打量一眼旁邊的楚南笙吐了個舌頭。
誰想到，男人卻恰好在這時同時望過來，視線正和她對上。
喬菁菁整張臉都僵住，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你能別嚇人？”
安靜了許久，楚南笙薄唇親啟，一開口卻又是挑釁的話語，一點也不客氣，剛被安撫下來的喬菁菁火氣又被勾了起來。
她咬牙切齒的盯著楚南笙，清亮的雙眸瞪得渾圓，像是要吃人，嘴裏卻又沒說出什麽話來。
正當她腦子裏拚命想著怎麽掌握主動，楚南笙高大的身影站起，遮住了窗外透進來的光，站到病床前。
喬菁菁立刻縮著脖子，“你你你別亂來啊！”
嘴上氣勢洶洶，然而小女人卻是害怕的裹緊了被子閉緊雙目，像是馬上要受刑的決絕。
然而，等待的卻是一片安靜，喬菁菁睜開眼，順勢抬頭，楚南笙正伸手將點滴暫停。
她呆了兩秒，竟然這麽好心幫她看著輸液的時間？
楚南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細心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喬菁菁在這一刻有些心猿意馬。
等到他又按鈴叫護士來處理好，喬菁菁都還在發呆。
看她出神，楚南笙微微蹙眉，接著便高聲開口，“回家了。”
喬菁菁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楚南笙隻剩下個背影，她便收拾了東西追出去。
然而到了一口大廳的正衣鏡前，她完全呆了。
那麵容得下數十人的擦得透亮反光的鏡子裏，女人一身卡通睡衣，後麵還拖著一個小尾巴。
喬菁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底深呼吸著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冷靜些。
有沒有搞錯，這模樣，還有臉出去見人？
楚南笙人正準備上車，才發現女人沒跟進來，又折回去，便看見小女人在鏡子麵子欲哭無淚。
眉間微微動容，他頓了頓，上前將外套披在小女人身上。
“太熱了，替我帶回去。”
喬菁菁再一次心跳停歇，呆呆的看了眼厚重的外套，楚南笙專屬的氣息立刻將她整個包裹，她的心，完全被蜜腐蝕了一般，不聽話的撲騰，喬菁菁心虛，假裝抓衣服按住胸口。
楚南笙一臉莫名，探究的審視了一眼，才又慢悠悠的開口，“你又在憋什麽壞主意？”
“啊？噢噢，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是那種人嗎？”喬菁菁欲蓋彌彰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卻還故作無所謂，殊不知這樣卻顯得更加草木皆兵。
“沒有就好，回家。”
大概是喬菁菁進醫院，楚南笙難辭其咎，因此也不忍再用之前冰冷的態度相對，多了一份容忍。
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上車，往家裏趕。
途中安靜的很，誰都沒想先開口說話，快到家，喬菁菁的電話震動，才緩和了些氣氛。
是宋智雅的號碼。
喬菁菁立刻心情大好，“智雅？”
“菁菁，禮服你有沒有送回店裏？”
“禮服.……!”喬菁菁捏著手機傻眼了，該死，她竟然沒記住這麽要命的事！
可是，衣服已經！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死定了。
啊啊啊！
喬菁菁一下車就衝上樓去翻昨天的衣服，連傭人問好都沒有理會，速度之快，驚訝了一屋子的人。
然而才過去半分鍾，女人就刷刷的踩著妥協往下跑。
“衣服呢，我昨天穿的衣服，你們給我弄到哪裏去了？”
下人麵麵相覷，在她的焦灼中仔細回想，良久，才有一個女生站出來。
“少奶奶，你要找昨晚穿去酒會的那件？”
“沒錯沒錯，我說的就是那個，你知道在哪？”
“啊，那個的話，早上收拾的時候本想一起洗了，不過楚老太太說沒必要浪費時間，讓我拿出去丟掉。”
“啥？丟了？”喬菁菁急的跳腳，“問都不問我就丟？行吧，那丟哪裏去了？”
“抱歉少奶奶，下次不會了……應該就在別墅外麵的廢料處理站吧。”
喬菁菁聽到一半就撒腿跑出去了。
楚南笙完全看不懂這女人的心思，隻擰著眉頭一臉探究，卻下意識追了出去。
等他到了廢品站，就看見穿著卡通睡衣的女人在裏麵發瘋似的搜尋，像是一點也察覺不到周遭的髒亂。
他拉下臉，湊過去嗬斥。
“沈璐瑤，你又發什麽瘋？”
“你沒聽見嗎，我的衣服不見了，我得找回來，那可是我的 ！”她眼裏隻有一件件包裹完好的垃圾袋，一個眼神也沒給楚南笙。
楚南笙眸光微沉，“髒了的舊衣服，有什麽必要？看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
才掉完點滴，又想感染？
“楚南笙，你不會懂的！”喬菁菁腦子一片空白，那可是她賠不起的價格，真要是不見了，她去哪裏填上這筆虧空？
楚南笙是想要什麽揮揮手就能得到，但她不一樣，必須要找到。
然而楚南笙卻不容商量，上去把人扛在肩上就往回走。
“沈璐瑤，你不要臉我還要，讓記者抓到楚家少奶奶翻垃圾，你想把我和楚家的臉都丟盡嗎？”
“楚南笙，你別管我，我的禮服！”喬菁菁用力掙紮，就是不肯服軟，然而對方也不示弱，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楚南笙，你別管了行不行，我說真的，禮服要是不能送回去 ，我負擔不起！”
“負擔？”楚南笙懷疑這是幻聽，“你要為一件晚禮服傾家蕩產？
“都說了你不明白，那禮服是我在名牌店租的，必須原樣返還，否則我就得全款買下！”
“沈璐瑤，你再說一遍？你意思是鬧出這麽大動靜，就為了退衣服？”
楚南笙深邃的眸子泛起一陣寒光，意思是，堂堂楚家少奶奶，他楚南笙的太太，竟然買不起一件晚禮服？
“沈璐瑤！你老實交代，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喬菁菁一臉糾結，怎麽跟他解釋呢？
說實話，身份就會暴露。
“總之，與你無關，你別插手。”
“不插手？沈璐瑤，記得你的身份吧？楚家少奶奶！堂堂楚氏集團的總經理太太，竟然連晚禮服都買不起，還要跑回去退貨，你就是要讓整個南川的人都覺得我楚南笙摳門是吧！”
不僅僅南川，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靠，你別告訴我，你付不起？”竟然做這種丟人的事，嫌他活太長？
喬菁菁低頭噘著嘴，“對……買不起。”
“你……”楚南笙實在想在她腦門戳一把，“沈璐瑤，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那我的確買不起嘛！”喬菁菁生氣了，索性坦白，“那種價格，不是我能承擔的，要不是為了陪你，我才不會為難自己。”
“你可是沈家的千金小姐，現在告訴我，連買晚禮服的錢都拿不出來，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很好騙？”
這千金小姐愛誰當誰當，反正她是不樂意了。
喬菁菁抵著頭，氣的臉上肉鼓鼓的，卻沒攤牌。
想了想，才終於找了個借口，“已經結婚了，自然就沒有零用了。”
好吧，她總是在說謊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一肚子的火氣在這一刻堵在喉嚨，說不出又壓不下。
即便結婚的事，彼此都有默契，隻是裝個樣子應付，但畢竟也站著丈夫的身份，養她的確在情理之中。
思量過後，楚南笙終於鬆了口氣保持冷靜，接著，掏出皮夾，選了一張 放到喬菁菁手心。
“收好了。”
喬菁菁低頭看了一眼，還沒反應過來。
“給我做什麽？”
“主卡在我手裏，你的這張也是我的，是楚家的，雖然不至於讓你賣座宮殿，但在南川，隻要有刷卡機，想買什麽都能滿足你。”
接著，他的大手伸出去包住她，讓她把卡握緊。
看著陽光下還有些反光的 ，喬菁菁心裏卻想著一出大戲：女人，你的人生我承包了，這輩子都花我的，我養你。
脊背一涼，她又退回去。
“楚南笙，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卡我不會要的，你的錢，我沒理由花。”
“沈璐瑤！”楚南笙氣的咬牙切齒，這女人，還想讓他求她嗎，不可能！
“那我，就回家了。”
“沈璐瑤，少給我來這一套，我隻問今天這一回，你拒絕的話，不會再有下一次，就緊著你莫名的自尊，依靠自己吧。”
“放心，你大可不必想著下一次，我始終都沒有過要花你錢的念頭，楚總。”喬菁菁好笑的搖頭，楚南笙心裏，她就這麽市儈。
她比楚南笙還明白，這些她本來就沒有資格占有，何必徒增幻想。
幹幹淨淨的不虧欠彼此，將來分開了，心裏也不會放不下。
沒有和楚南笙糾纏，喬菁菁說完就回了楚家。
沒辦法，晚禮服看樣子是找不回來了，隻能先擺脫宋智雅墊付，之後再慢慢還吧。
沒錯，決定了。
但是，這慢慢，她得還多少年啊.……
喬菁菁想到這些一個頭兩個大，她是不是該想法子賺點錢？
楚南笙一直在屋外站了許久，一直看著小女人的身影走進楚家大門，看了眼手心躺著的 ，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愫滋生，但卻形容不了，隻知道與喬菁菁脫不了幹係。
楚氏集團，總經理室。
上官瑞進門就把一份厚厚的文件夾總到楚南笙眼邊前。
“總經理，獵頭那邊已經把人獵來了，有四個候選人，等著您最後麵試做決定，再簽勞動合同，就可以安排工作了。”
“你一手帶著進度的，說說看，哪個最有本事？”楚南笙盯著電腦屏幕，眼睛也沒抬一下。
“幾位都是專業的頂尖人才，不相伯仲，但有位小姐是南川的人，海歸碩士，用了她，應該能讓咱們在南川的形象更上一層。”
“哦？誰？”
“司馬瓔珞。”
噔——
楚南笙握著鼠標的手突然頓住，心裏咯噔作響。
他坐正身子，靠向真皮座椅，一雙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光芒，看不太清情緒，“把人帶來。”
上官瑞瞧著他的表情怔了一秒，恭敬點頭，“明白總經理。”
等人出去，楚南笙骨節分明的手才伸過去把上官瑞剛剛拿進來的文件夾拿起來查看。
終於，看見了簡曆上熟悉的眉眼。
咚咚——
“進來。”
敲門聲傳來，楚南笙恢複平靜，麵無表情的端坐著。
他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看著女人走進來，碎花針織馬甲搭配白色高領，下身是波點半身裙，頭發盤起，幹練的同時不失優雅，畫了個淡妝，看上去便是讓人很舒服的感覺。
“楚總經理，您好。”優美的聲線，客氣又恭敬，冷冰冰的，沒什麽溫度。
楚南笙撚了撚手指，抬眸觸及她的目光。
“司馬瓔珞！”
司馬瓔珞搭著外套的手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失色，但很快又斂去。
她妖豔的眸子觸及他眼底的一片黑暗，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我是來參加最後的審核的。”
“什麽時候決定回南川的。”
“.……”